1
太阳早已下山,船在星空底下顺利地向前航行。
可是,这种平稳却反而使得船长失踪一事,像沾在白衣服上的污点一样,更加明显。
大多数的工作人员和乘客都到餐厅集he了,在剑持警官的要求下,大家晚餐后也没有回房去,全都留下来协助搜查工作。
除了必须在司舵室掌舵的二副加纳,和在轮机室执勤的一名船员没有来餐厅;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仿佛刻意回避剑持,一直躲在房里的乘客中村一郎,也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把房间上锁,独自待在里面。
在未进行正式搜查之前,剑持并没有权力强行把中村叫出来,只好先对愿意合作的人开始进行调查工作。
剑持把集he在餐厅的乘客一个个叫到隔壁的起居室,由剑持发问,而金田一则在旁边的娱乐室观察。
第一个是轮机长大岛健太郎,因为他说他有一大堆话要讲,希望自己能排第一个接受询问调查。
今年已经六十七岁的老轮机长一坐到剑持面前,就打开话匣子说个不停。
我知道凶手是谁哦!
什么?是谁?
看到剑持紧张的神色,大岛使露出黄板牙笑着回答:是若王子。
若王子?就是那个大副?难不成你看到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没有,不过,我知道那家伙很憎恨鹰守船长。
憎恨?
是的,他原本是东亚东方海运的优秀干部,他认为自己之所以会落到在这种快报废的船上工作,是因为鹰守船长扯他的后腿。
原来如此那么,实际情形又是如何呢?事实上鹰守船长真做了足以让若王子杀死他的事吗?
这我就不知道,我只不过听到一些传闻罢了。
传闻他不可能光因为传闻就杀人吧!
剑持有些失望地说。
大岛见状更是正经八百地强调:不,若王子那个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因为他是一个老奸巨滑的小人,发生东方号事件时,他四处奔走,企图把事故责任
大岛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嘴,剑持见状立刻追问:什么意思?你可不可以说得详细一点?
大岛勉强要剑持不可泄露秘密之后,才简略地说明之前他没有告诉金田一的东方号事件,和鹰守船长及若王子之间的牵连。
听说鹰守和若王子两人勾结,巧妙地逃过事故的责任,这虽然纯粹是流言
哦,有意思,毕竟那是一件大事故,造成很多伤亡。说不定这次船长的死,有可能是某些人认为鹰守船长要为东方号事件负责而
不过,这纯粹是流言,失事责任完全在和东方号冲撞的油轮,该被人怨恨的应该是那艘油轮才对,东亚东方海运是没有责任的。警官先生,我刚才说的话绝对不可以让公司方面知道,否则像我这种年纪好不容易才找到糊口的工作,却又说自己公司的坏话
大岛变了脸色要求道。
剑持笑着说:哈哈哈!我明白,你放心,警察有保密的义务。对证人不利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泄漏半句的,你不用担心。对了,后来油轮怎么样了?如果你知道的话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吧!多多少少
如果你想知道油轮的事情去问加纳吧!
加纳?
就是三副加纳达也呀!现在正在司舵室的那个水手。
哦,那个神经质的男人啊!他对油轮的事清楚吗?
当然罗!那家伙当时就在油轮上啊!
什么?那家伙为什么和原来东方号船员一起上这艘船?
剑持不由得大吼起来。
剑持的样子让大岛吓了一跳,他吞吞吐吐地说道: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听说他因为有病不能上正规的船,只好到这条船上来。
有病?他到底有什么病?
好像是一种昏睡病反正就是一种一旦睡熟了就起不来的病。他上船之后,也曾经因为这个毛病而耽误勤务时间。
可是对鹰守船长和若王子来说,他也算是害他们的船沈没的人啊!为什么还愿意跟那种人一起工作?
听说让加纳上船工作的是若王子。
啊?又是听说?这艘船到底有多少不明来源的传闻啊?
剑持重重地叹口气。
那么最后再问你一件事,你今天早上在哪里?做什么?
我是轮机长呀!当然在轮机室,和轮机部的人员在一起。
是吗?好,你可以回去了。
剑持记录完之后便阖上笔记本。
2
继大岛之后,接受询问的乘客是赤井义和。
这个自称为灵异摄影师的中年男子,带著录音机坐在剑持面前。
你打算做什么?
剑持苦着一张脸问。
做纪录呀!不行吗?
你有没有一点常识?
剑持对赤井的行为不禁血脉偾张。
不行就不行嘛!请开始吧!警官先生。
赤井一边轻松地笑着一边收起录音机。
真是的好,我先问你,你为什么要搭这艘船?
工作呀!我要取材。
取材?取什么材?难不成是船长失踪的事情?这种事只有凶手才会事前知道
剑持沈下脸来,赤井见状又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拿我当犯人看呀!我是透过某个管道听说因事故死亡的船长,他的灵魂会附在这艘船上,所以找就想来拍一些灵异现象。
灵魂附在船上?胡说八道!你认为真的有这码子事吗?
当然罗!这个情报可是具有相当的可信度。在两个月前,曾经有人亲眼见到这艘船在三更半夜没有人搭乘的情况下,自己在小笠原的父岛港内绕行,多可怕!
是很可怕,相信这种事的人更可怕!
剑持故意挖苦对方,但赤井却一点也不在意。
在一年多前,当时这艘船的船长因事故而死亡后,就常有类似的传闻出现,从此就再也没有人敢搭这艘船。经过我调查后发现,以前的传闻多少有些不实之处,但是这次可是连轮值的人员都目击到怪异的现象啊!而且这艘船就快报废了,所以找认为非搭不可。
哦!也就是说,你是为了拍摄幽灵的照片才搭此船的?
剑持支着脸庞,无奈地问道。
嗯!目前我虽然还没有拍到真正的幽灵,但是确实拍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怪异现象,果真不虚此行,实在太好了。
赤井志得意满地说着,剑持却已经忍无可忍,不由得大吼起来:你该有个分守吧!这不是什么幽灵作祟,也不是跌落四次元空间的科幻事件,而是一件不折不扣的杀人案件!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你回房去吧!越说越离谱!
哈哈!是吗?那么我告退了。
就在赤井要离开起居室时,突然又回过头,对着焦急地摊开笔记本做笔记的剑持说道:对了,警官先生,我要事先声明
干嘛?你还有什么贵事?
剑持不客气地问道。
关于我早上的行踪,你去问厨师就知道了,今天早上六点开始,我就一直在餐厅的窗边拍日出的照片,所以我是绝对不可能把船长带走或杀掉的。
赤井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说完,便离开房间。
3赤井之后,是两个高中女生美里朱美和饭岛优。
这两个人才刚坐下来就紧张得手脚直发抖。
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短发的美里朱美仍然带着泫然饮泣的表情说道。
剑持态度温和地问道:没关系,我不会逮捕你们,只是想问你们一些问题,可以吗?
好
那我先从美里小姐开始吧!你是高中生?
是的,今年二年级。
剑持点点头,把这个资料记上去。
那么饭岛小姐,你也是高中生罗?
饭岛优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嘟起嘴,头也低下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剑持问道。
她那黑黑的大眼睛倏地暗沈下来,瞄了身旁的友人一眼。
我没有上高中。
阿优因为某些原因
美里朱美像庇护她似地抢答。
是什么原因?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我不想说。
饭岛优垂下眼帘,断然拒绝剑持的要求。
剑持似乎被饭岛优执拗而坚决的表情所震住,只好打退堂鼓。
好吧!我不问。最后一个问题,能不能告诉我,今天早上你们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我们从七点左右就一直和大泽先生在一起。
美里说。
大泽?就是那个
剑持原本想说轻挑二字的,但还是硬生生地把话吞下去。
那个会潜水的大学生吗?
是的。
两个女高中生齐声回答,看起来是不用怀疑了。
你们在哪里?
剑持又问。
这次是优回答:我们三人在客房那层楼的走廊最后面像阳台的地方。
这么说是楼梯的旁边罗?
是的。
从七点到什么时候?
剑持的声音略带权威和审判的味道。
饭岛似乎感觉到这股不寻常的气氛,和美里相对而视。
到广播吃早餐的时间,大概是七点半吧!
在这段期间,你们有没有看到有人经过楼梯?
船员先生一直在打扫,其他的不记得了美里,你呢?
饭岛转头问美里。
除了打扫的船员先生之外啊!就是警官先生你,以及你太太,而后我们就紧跟着你们后面下楼了。
是吗?
剑持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对着微微打开娱乐室门、正在观察这边情况的阿一露出困惑的眼神。
4
大泽贵志嘴角下垂,坐在剑持面前说:这件事跟我毫无关系!为什么非得进行这种询问呢?
有没有关系由我来判断,你只要照实回答就行了。
剑持可能是因为开始感到疲倦,语气也变得粗暴起来,大泽或许是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嗫嚅地说:是,对不起!
知道就好。先报上年龄和名字你是大学生吧?哪所大学?
大泽贵志,二十六岁。
二十六岁?对一般大学生来说,你的年龄似乎大了点呢!
不,这个其实我不是大学生。
什么?那你是骗那两个高中女生罗?
是的。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天底下就是有你这种年轻人算了!总之,我要问的只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那两个高中女生在一起?回答后立刻回房!
只有这个问题吗?
是啊!目前只要这样,你的不在场证明就成立了。
大泽松了一口气。
大概从七点开始唔,一直到广播吃早餐为止,我想是七点半左右。
这期间,你们三人一直都在一起?
是的,几乎部在一起看海。
几乎?有人脱队吗?
优饭岛小姐曾经回房去一下子,不过马上又回来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记得了。
大泽耸耸肩。
哦!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饭岛优小姐的房间在哪里?
嗯在走廊尽头的右侧,大概是二0一号房吧!
大泽一边说一边偷看剑持的表情。
请不要让她们知道是我说出来的。
我知道!真是的!一点分寸都没有!
剑持粗着鼻息阖上笔记本。
5
警官先生,船长真的是被杀的吗?
香取洋子坐在剑持面前问道。
她好像刚刚才做完早餐的善后工作,身上还穿着围裙我们在船长室的墙上发现血迹,虽然还没有找到尸体,无法证明,但是只要鉴识地板和墙壁的话,一定可以发现被擦掉的血迹,到时候就得当成杀人案件,进行谨慎的搜查工作了。
杀人我一直以为是赤井先生所说的幽灵作怪
胡说八道!什么幽灵船长?都是些无稽之谈罢了!
对、对不起。
洋子赶紧低下头道歉,剑持不由得改变语气:啊!哪里,是我一时失礼。不是你的错,是到处传播谣言的赤井不好。对了,香取小姐,我听金田一说,你和二副水崎之间
是的,我们正在交往。
哦!是吗?哈哈哈!你们倒是很相配的一对,俊男美女!
我不是什么美女不过,水崎先生真的是一个好人,好得让我觉得配不上他。
洋子有点害羞地把视线移开。
啊!我们竟然谈起私人的情爱来了。
剑持说道。
洋子闻言羞红了脸。
你们真是让人羡慕呀!对了,在你看来,水崎先生和船长他们两人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剑持突然把话题转移到案件上。
没有。水崎先生在东亚东方海运时,就一直很受鹰守船长的照顾,和船长合不来的是若王子先生。
哦?他和船长的关系有那么差吗?
嗯,而且他一直视水崎先生为劲敌,他总认为船长和水崎先生在陷害他,事实上根本没有。我虽然对船上的事情没什么概念,但是大家都说水崎先生掌舵的技术比他好得多,若王子那个人性情阴郁、人见人厌,又有自恋狂!
洋子说着说着嘟起嘴巴。
剑持安慰她似地说:算了,你是不是可以顺便告诉我,三副加纳先生和船长之间是否有过什么摩擦?
我想是没有,感觉上加纳先生是若王子先生的手下,所以似乎很少和鹰守船长或水崎先生来往,可是,他也不是很刻意地和船长采敌对立场。
原来如此。那么最后请问你,今天早上你在何处?做些什么事?
我在六点十分左右帮金田一先生送热牛奶过去,然后一直在厨房和餐厅帮忙作早餐,接着,送咖啡给在餐厅拍照的赤井先生,最后用船内广播通知大家吃早餐
船内广播?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正确时间你还记得吗?
嗯,正确时间是七点二十七分,厨师交代我要在早餐前三分钟做好这个工作。
七点二十七分吗?
剑持覆诵着,把这一点记在笔记本上。
6
二副水崎丈次在敲了门之后进到起居室,随即礼貌地行个体,坐在剑持面前。
水崎先生,刚刚真是谢谢你了,要你去叫醒原本就和你交情不太好的若王子,可能会让你们的关系更糟,真是对不起。
水崎苦笑着说声:哪里!
那我们开始吧!你那么忙,我就只简单地问几个要点。听说你跟被害者鹰守船长同样,是从总公司东亚东方海运调过来的,理由何在?
我在东亚东方海运时就一直很受鹰守船长的照顾,所以就跟着船长一起到东太平洋汽船公司,理由就这么简单。
哦,你真是重感情啊!看你的人就有这种感觉。还有一个问题,今天早上你在哪里?做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
好。我在五点半左右起床,在房里吃过简单的早餐就到外面来,在走廊上碰到金田一先生和七濑小姐。金田一先生胃不舒服,所以找就让他到我房里喝热牛奶,在香取洋子拿热牛奶来之前,我和金田一先聊了一会儿。
嗯!这件事我听金田一说了。那么之后呢?从六点到十点为止,我都在司舵室值勤。
你能证明从七点到八点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司舵室吗?
七点到七点半左右,我用对讲机和在无线电室的大副若王子联络过,之后到八点为止,我根据无线电情报,和轮机室船员商讨航行计划。
嗯,原来如此。
剑持一边点着头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
可以了,再次谢谢你约合作。
剑持对水崎轻轻地点头致谢。
7
大副若王子干彦以必须补个觉为由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剑持仍然在他下来餐厅吃晚餐的时候逮到他,强迫他进行询问。
请你尽快结束询问,清晨两点我要回司舵室执勤,我得再补个觉,否则会在勤务中因睡眠不足而引发胃溃疡。
若王子露出不悦的表情说道。
剑持闻言大声回他:我才精疲力尽哩!身为船长dai理人就是本船的负责人,你是不是可以不要只顾到自己,多少给点协助?
我明白了,请你快点开始吧!
若王子不为剑持的气势所压,仍然面无表情。
剑持有意让对方发怒,语带嘲讽地说:哼!我问你,你跟失踪的船长一向交情不好对不对?听说你认为鹰守船长和二副水崎联手牵制你,把你拉到这艘破船来,这是事实吗?
这是谁说的?
若王子果然脸色变得僵硬。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那么我也可以不必回答这空穴来风。
你真是滑头啊!
随你怎么想。
算了!你老实告诉我,今天早上你在哪里?做什么?
从深夜两点到早上六点,我一直在司舵室掌舵。
有谁能证明吗?船仍然平安地照着航路前进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不认为离开一小段时间会使船脱离航线。
什么意思?
我们都知道,船长是在昨天晚上被杀的。
警官先生,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我可没这么说。六点以后你在做什么?
七点半以前我一直待在无线电室,我兼任本船的报务员。
有人可以证明这个不在场证明吗?
若王子所说的和水崎相符,但剑持装作不知道。
又要证明?六点半到七点我一直用无线电和八丈岛的人通话,你去查查就知道了,之后到七点半为止,我用对讲机和水崎先生商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