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何地,我只要一闭上眼睛,思绪就会缓缓沉入那个海底。
只要闭上眼睛,全身肌肉放松,记录在大脑深处的影像、声音和感觉,便像电影般
重新播放出来。我看见自己沉浸在摆脱地心引力的安适中。
我抬头看著由口中的空气调节器吐出的银色泡沫渐渐往海面上升,还有那富丽堂皇
、横躺在海底的古代遗迹太阳终於从云缝间探出头来,广阔的遗迹交织出彷佛人工
创造的笔直线条,在柔和的光线下,湛蓝的阴影渐渐突显出来。
沉浸在「深蓝」庄严肃穆的沉睡世界中时,我总觉得不管遇到甚么样的困难,都能
轻易渡过。
但是会发生现在这种状况,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还没有开始出手,就已经解决掉好几个目标了。
就像电脑中令人战栗的游戏一样,我扮演著卑微的角色,然而在结局的时候,所有
的目的都能顺利达成。
照理说,一切都应该是和计划一样发展下去,如果没有那两个讨厌鬼,两天后,那
些愚蠢的人会从恶梦中醒来,他们会因为失去目的而投降,终至自我毁灭,游戏也到此
结束了。
我模拟所有的状况写下剧本,可是这种突发状况却是事先无法预料的。
现在我该怎么办?如何将偏离剧本的游戏,重新拉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呢?
有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金田一一跟杨小龙解决掉。
我突然看了一下手表,眼看集he时间就快到了。
神圣的独裁者「西萨王」在所有圣徒面前,下达下一个杀人指令的时间到了。
目标还剩下两个人。
照这么看来,我还是暂时先将结局设定为最恶劣的情势。
这个时候不能再靠那些愚蠢的恐怖份子了,最后还是必须我出马,以粗暴的古代神
明化身的「西萨王」的身份下手2
晚上十点三十分,黄金殿堂。
除了朴波还在控制室工作之外,其他人全部聚集在「西萨王」面前。
雷德最先报告人质逃逸的事,接著和欧瑞吉一起为这件事向「西萨王」请罪。
「我了解了,你不用担心。大家都做得很好,你们还是继续听从雷德的命令,完成
每一项任务,一切都要遵照『西萨王』得到的上天启示去运作,我会为你们精彩的表现
和忠诚赐予祝福。」
「西萨王」话中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听到这些话,雷德马上回答:「『西萨王』,感谢您的慈悲,我会铭记在心,立刻
逮捕人质的。」
雷德一副万分感激的模样,反观葛林,内心的沉重却一直无法消除。
他想起自己亲手将枪口对准女人的额头,扣下扳机杀害她。那女人彷佛断了线的木
偶般,倒在地板上抽搐了二、三秒,之后便睁大眼睛,一动也不动。
虽然葛林早知道这是他的任务,然而在执行的那一瞬间,依然全身直冒冷汗。
(天啊!我杀人了!虽然说这是为了神圣的使命而战,可是我却亲手「西萨王」,请您告诉我,今后我该怎么活下去呢?)
葛林脑中想像著许多事情,心里却害怕杀人的那一刹来临。
(我的手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杀人就跟杀死一只虫或小动物一样,简单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葛林对自己厌恶至极,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一脸毫不在乎地对著女人的额头开枪。
身为圣徒「葛林」,他对「西萨王」的话深信不疑,那是朝著崇高目标迈进的职责
,也是享受被五十万人民仰慕的喜悦感的代价。
他想起现实生活中的自己――大公司的员工新堂雄一,每天都过著紧张兮兮、恍如
地狱般的生活。虽然人活著,可是渐渐在腐朽,活在充满挣扎痛苦的环境中。
他说不出颓丧的原因,勉强要说的话,那就是公司这种东西根本不应该存在。
控制,服从,背叛,说坏话,中伤,告密他对这些感到厌倦至极,於是不断旷
职、缺席,最后从最有前途的人里面被刷下来。
为摆脱精神压力,他迷上电脑,使得睡眠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迷上网路,偶然间
进入新魔巫王国,从此沉醉在被崇拜、被肯定的幸福里。
他从「西萨王」那里获知这个世界就快结束的事实,在极度的绝望下,他获悉神的
存在。
他借由「西萨王」赠送的神圣秘药,宣示效忠新魔巫王国和「西萨王」。
「西萨王」对他说过,「葛林」才是他真正的继承人,所以雷德偶尔说出的严厉话
语,其实都是为了试炼他。
为了「西萨王」,他甚么都能忍耐,任何事都愿意做,包括舍弃一切。
可是为甚么心里会不舒服呢?葛林第一次感到如此迷惘,他发现自己杀人居然没有
任何感觉,一点也不紧张。
他抬起头,眼神茫然地从饭店房间的窗户往外眺望,忽然发觉到**竟然有疲惫感
,这是他好久没有体验到的感觉了。
微凉的晚风带著海的味道,吹进略微打开的窗户,葛林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这里
是南方岛屿,也回忆起学生时代曾经和朋友到冲绳旅行的事。
当时,那些穿著漂亮泳装的女人根本不理会矮小腼腆的新堂,不过即使如此,和朋
友们一起在南方岛屿渡过的日子,还是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
那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当时的那一群人,现在都在做甚么呢?
「葛林,你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沉默不语。」
雷德的呼唤声将新堂雄一拉回到圣徒葛林的身份。
「没甚么!雷德。」
事实上,他内心的疑惑怎么也无法消除,可是即使失望和破灭就在眼前,他还是要
抱著这个解不开的问题继续往前进。
接下来,圣徒们互相交换意见,最后决定分成两组继续搜索人质。
这时,「西萨王」忽然开口说:「我刚刚获得上天的启示,已经知道下一个活祭人
选了。」
「真的吗?恭喜『西萨王』!」
雷德首先道贺,其他圣徒也一一说出祝福的话。
「圣徒们!引导我们新魔巫王国复活的使徒们!跟随我举行血祭,将毁灭魔巫的恶
神化身送进十八层地狱去吧!下一个活祭人选是」
「西萨王」说出某个男子的名字后,不断煽动血气沸腾的战士们。
「不要犹豫,遵照新魔巫王国『西萨王』的旨令,快将活祭人选放到祭坛上,用枪
袭击他的额头,再用神圣之刃切开他的胸膛,挖出心脏」——
晚上十点三十七分,七楼工作人员专用厕所。
刚才目睹到骇人的惨状,使得金田一、小龙与藤岛三人心里那份从恐怖份子魔掌中
逃脱的轻松感,顿时消失无踪。
映入三人眼里的是被带走的人质――蓝泽由里绘遭受残酷杀害的死状,由此可知,
要是被恐怖份子抓到,这种残酷的死法可能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金田一并不怕死,他是对那些犯人的行为感到气愤,特别是对尚未谋面的恐怖份子
首脑「西萨王」的愤怒,更让他IQ180的头脑超越极限,不停地转动。
此刻,工作人员专用厕所的通风口,垂挂著他们用床单做成的绳梯。
由外观判断,这个厕所尚未完成,无法使用,恐怖份子暂时应该不会搜索到这里;
但若反向思考,他们也可能认为人质会利用这个盲点躲在这里。
一旦他们发现通风口遭到破坏,必定知道人质躲在排气管里面,那么美雪他们就等
於袋中老鼠,无路可逃了。
现在已经不可能救回由里绘了,金田一利用先前放在身上的工具和铁线,尽量将通
风口修复成原状,小龙则主张先回到其他八个人那里。
「不,我们现在应该先想想看接下来要怎么逃出去。」
藤岛提出不同的意见。
「可是我们再不快点,搞不好恐怖份子就要来到,到时候就完了。」
「就算躲在排气管里,他们也是会找到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可、可是阿一,你的意见如何?」
小龙用力拍打一脸茫然的金田一的肩膀,金田一连动也不动,维持原来的姿势说:
「放心,他们不会立刻过来的。」
下一刻,他目光炯炯地注视著小龙和藤岛说:「小龙,你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两个在
走廊上匆匆离去的恐怖份子在看手表?」
「有啊!那又怎么样?」
「我想他们应该是要在规定的时间集he,开会讨论事情。」
「规定的时间?」
「嗯,你回想看看,当我们全部聚集在餐厅里的时候,乔装成大公司职员的葛林来
找雷德。」
「好像有,那是快八点的时候吗?」
「没错,雷德当时瞥了一眼餐厅的时钟,我也跟著一起看,大约差五、六分钟就八
点。」
「恐怖份子在固定时间集he开会,跟我们谈的事情有甚么关系?」
藤岛一问,金田一抓住小龙的左手,指著他手上的手表说:「藤岛,第一次他们注
意时间然后消失,是在快八点的时候接著我和小龙想从浴室天花板逃出客房,是在
九点十五分左右,等我们到达美雪她们房间时,美雪曾说:『恐怖份子说刚才西萨王下
令把由里绘带走了』那大概是十分或十五分钟前的事。
刚才葛林和耶罗一边注意时间,一边前往某个地方,那时快接近十点半了,怎么样?你注意到甚么了吗?」
金田一指著小龙表上十点半的位置。
「我懂了,你认为那些恐怖份子每隔一小时十五分钟集he一次。」
藤岛恍然大悟地回答。
「是的,那是为了去见『西萨王』,听从他的命令。」
小龙也豁然贯通地说:「嗯,这有可能。」
「想逃出七楼就要趁现在。」
「逃出去?从哪里逃?怎么逃?」
「我有办法,小龙,把给我。」
「啊?好!」
金田一从小龙手上拿过,指示藤岛说:「藤岛,你跟小龙去找大家,我在这里
守备。小龙在引导大家之际,也要注意倾听四周的声音,恐怖份子一出现,我会开枪警
告你们。」
金田一极力想表示镇定,可是膝盖仍不住地发抖。
藤岛看他这个样子,颇为担心地说道:「金田一,你一个人可以吗?如果恐怖份子
来的话」
「不、不要紧,因为我是金田一耕助的孙子!」
金田一苦笑著回答,心想:他倒是没听说过爷爷是个勇敢的侦探。
4
晚上十点三十分,东京水滨大楼公寓的一个房间里,明智真真实实感受到二千公里
外的地方传送过来善意的回应。
他猜想这位女性恐怖份子,大概是年约十几岁的少女。
他会这么想,一半是从和她对话的反应推测,另一半是靠「直觉」。
这种直觉有时出乎意料地准确,关於这一点,他是由一个高中生那里学得的。
根据明智的分析,那个叫金田一的少年判断案情时不是靠理性推测,而是著重直觉
反应,也就是第六感。
他经常在得到大致的结论后,才用超乎常人的观察力进行推理。
在与金田一对决的第一个案子,明智就打了一场惨痛的败仗,使得明智长久以来如
同王公贵族般的高傲气焰,当下受到严重的打击。
从此以后,明智和这个以一般的社会评监标准来审定,连平凡都称不上的高中生之
间,便持续著一种「命中注定要敌对」的关系。
在明智眼中,他觉得这个对抗简直有些孩子气,甚至可笑,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这
次负责的案子,居然又跟那个金田一有关。
经由这一次的事件,让明智深深感觉到他和金田一真是命中注定的冤家。
「呜呜呜」
他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发现是咖啡壶冒出蒸汽的声音。
明智平常喜欢用滤泡式咖啡壶煮咖啡,可是今天因为要在电脑前停留很久,他怕找
佣人来会分心,最后只好拿出很少用的电动咖啡壶。
沸腾的热水一滴滴落下,他试过多次之后,发现这把荷兰菲利浦公司出厂的咖啡壶
可以煮出最接近滤泡式咖啡的味道。
「失陪一下,我去拿一下咖啡,可以吗?」
他快速敲打著,不等对方回答即离席了。
他将咖啡注入事先准备好绘有「印度之花」的美丽瓷杯中,再将杯子放在杯碟上,
拿到电脑桌前面。这时,代表巫琴的紫色字体已经出现在画面上。
「真悠哉,这个时候在喝咖啡。」
和巫琴连上线后,她就一直坚持用紫色文字和明智对谈。
不知从甚么时候开始,巫琴已经改掉明智传送过去的对话用软体,让明智有种被反
击一拳的感觉,他苦笑一声,往扶手椅坐下。
聪明,反应快,擅长电脑,这样的女孩为甚么会和诡异的宗教集团扯在一起,甚至
搞出恐怖行动呢?
一般人或许会感到不可思议,但就心理学和统计学来说,具有优秀头脑或高学历的
人,沉迷於反社会的新兴宗教的比率反而比一般人高。
面对自称巫琴的少女,明智没有把她当做小孩子,而是以一个具有高度智慧与教养
、地位平等的对手看待,因为他认为不否认对方的智慧是「瓦解对方」的第一步。
明智慎重选择言词,再次敲打键盘。
「巫琴,我由你入侵饭店电脑且修改里面的程式知道、你有惊人的程式撰写技术。
可是我猜你的年纪不到二十岁,究竟你是在哪里学会这些知识和技术的?你愿意告诉我
吗?」
「当然可以,所有的知识都是『西萨王』教我的。他甚么都知道,具有近乎神一般
的超凡智慧,当然,他应该也早就预料到我会跟你对话了。」
「的确厉害!我对电脑一向很有自信,连你这个徒弟都有这种水准,想必那位老师
的能力一定超乎想像的高,我对你说的『西萨王』相当感兴趣。」
他一边给巫琴和她敬爱的对象极高的评价,一方面若无其事道出「西萨王」是「人
类」的事实。
「他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是像你这种活在现代恶质文明国家的走狗无法想像的。」
巫琴这么回答,没有否认「西萨王」是人类的说法。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正要开始」
明智自言自语著,但是没有将这些话输入电脑中——
从远方眺望矗立在黑暗中的饭店,会觉得它是一座稳固的建筑物。
傍晚以前,原本还翻腾不已的海洋,现在已经一片平静,以至於剑持他们下锚在暗
礁外的快速小艇,几乎不曾摇晃过。
这对出身山上村落、不习惯坐船的剑持来说一定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警方到现在仍然没有找到对策,四周安静的气氛令人感到焦躁不安。
目前的状况是人质无法跟警方取得联系,当然也没有办法收集情报。
遇到犯人占据密闭空间拘留人质的案例,通常警方的作法是:直接面对提出要求的
犯人,一边进行交涉说服犯人,一边找机会解决人质的困境。
以劫机事件来说,通常都是用这种方法结束对峙的局面,不过有时候也会出现警方
过於担心人质的安全而让犯人逃往国外的结果。
可是这一次的绑架案件,犯人单方面传送意义不明、目的模糊的要求,之后便不见
任何下文了。
「一下子使用旧日本军制的古旧毒气弹,一下子又利用电子邮件这种连我都不太懂
的高科技产品,他们到底是甚么人啊?简直就是鳼嘛!」
剑持把手肘靠在船边,眺望著灯火通明的饭店喃喃自语。
「甚么是鳼?」
在旁边以相同姿势看著饭店的金城刑警好奇地问他。
这位冲绳县年轻的警察,三个月前才调到一课,但是他非常优秀,很快就掌握住整
个事件的状况,滴水不漏地跟剑持报告。
不过由派遣新任刑警这点来看,冲绳县警局对由警视厅主导侦察的这件恐怖事件态
度马虎,明白地说,他们根本就是在逃避责任。
「在『能』剧里面,鳼是一种猿头、蛇尾、狸身,虎爪,哭声像恶乌的妖怪。」
听剑持这么一解释,金城歪了歪头,拍手说:「啊!是不是在鬼太郎里出现过?」
剑持皱著眉头,看了一眼彷佛在摇晃的饭店,不耐烦地说:「是鳼啦!鳼!莫名其
妙。」
如果恐怖份子的说法当真,那么他们背后就有五十万个拥护者,他们要以这个冲绳
尾端的小岛为首都建立国家。
另外,那个国家的名字是新魔巫,正是一万年前在这附近海边沉没的古代文明的名
称剑持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真是愚蠢!他们真的相信那种妖言啊!这根本就是个恶劣的玩笑嘛,开玩笑也要
有限度」
先是在废弃的游乐场引爆毒气弹,现在又在饭店挟持人质,看来这些恐怖份子是认
真的。
在这种状况下,警方首先著手调查恐怖份子的背景,猜测在他们的要求背后真正的
意义是甚么。
如果将他们传送的那封诡异的电子邮件当做鬼扯,犯人的真正目的并不在其中,那
么「会是政治手腕吗?」
「啊?」
金城抬头说,他和一百八十几公分的剑持站在一起,整整矮了一个头。
「一定和政治有关!这个事件背后搞不好是永田町那批狡猾政客之间的权力斗争,
就像鳼群互相以欺骗的手段咬下对方的头那样。」
「是、是吗?」
金城抬头看剑持已经抬得脖子酸痛不已。
「只有这个可能了。你不是说明天早上政商界的大人物会来岛上吗?我想恐怖集团
的目标就在这里。」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明天再发动攻击不是更好?」
「金城,你还不懂吗?恐怖集团的幕后黑手一定是明天要来的永田町的某个政治家
,他的目的是为了阻挠这家饭店的经营者――蓝泽国际海洋开发集团的董事长蓝泽秀一
郎和他的政敌联手。后天的开幕宴会表面上是庆祝饭店落成,但事实上,这或许是秀一
郎董事长与某个政治家进行幕后交易。」
「幕后交易」
「是啊!而且跟贿赂有关。政治家和蓝泽秀一郎等政商界人士见面谈话,通常都会
选在日本料理店等隐蔽性高的地方碰头。一般来说,如果太引人注目,政敌一定会利用
窃听、*拍等手法窃取谈话内容,甚至泄露消息引发政治风暴,所以政治家与蓝泽秀一
郎放出政治家只是参加宴会的烟幕弹,也是很正常的事。」
「真是这样就惨了,那么你知道在幕后操控的政治家是谁吗?」
「嗯因为他发觉政敌若与蓝泽秀一郎联手的话,自己势必会在这场权力斗争中
落败,这也是金权政治的必然现象。
因此,他们想要破坏这场宴会,这就是这次恐怖事件的真相,事实上,恐怖份子的
真实身份,是受雇於政治家且早有坐牢心理准备的黑道人物。」
看著剑持嘴角上扬的得意模样,金城一下子无话可说,他停顿了一下才说:「可是
我觉得要毁掉宴会,根本不需要拘留人质,还把他们关在饭店里」
「如果不这样,还有其他办法吗?你说啊!金城。」
金城害怕地抬头,看著俯瞰他的剑持回答:「他可以用电话警告说:『我在饭店装
设炸弹,如果不取消三天后的宴会,我就要引爆』之类的话,依常理判断,这场宴会一
定会中止的。」
「」
剑持没有回答,沉默了几秒钟后,粗鲁地说:「我只是在举例呀!面对这种神秘难
解的事件,任何突发奇想都有可能发生,也是必须考虑到的重点,我可是警视厅一课的
人啊!」
「对、对不起」
「真是的」
剑持感到有些窘困,刻意躲避金城的眼神,将焦点移到仍然耸立在夜空中的饭店。
七楼的窗户还亮著灯,根据饭店的构造图所示,灯光是由「日落餐厅」的窗户透出
来的,整片大型窗户在餐厅微弱的间接照明下,显得朦胧不清。
「金田一」
剑持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脑中浮现出的面孔是被困在饭店里面,年纪与他相差甚
远的朋友。
「可恶!我一定要把你救出来。真是的,这个时候你要是在我旁边,那么这件莫名
其妙的案件就可以」
剑持烦躁地搔搔头,口中设出自相矛盾的话。
突然间,他一向自傲的那双视力一点五的眼睛,好像看到某件东西。
「咦?」
他本能地将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举起来贴近眼睛。
「有人在那个餐厅里。」
「甚么?」
听到他的话,旁边的金城刑警也拿起望远镜观察。
「我没看见啊!」
「不,有,确实有东西在动。」
剑持透过望远镜,全神贯注地观看,这时已经看不到任何移动的痕迹。
但是不知道为甚么,剑持就是「感觉」有东西在移动,而且是个人。
「那是金田一」
剑持自言自语地说著。
6
晚上十点四十分,日落餐厅。
小龙跟藤岛将留在排气管里的八个人带出来的那几分钟,以及从卸下通风口盖子的
工作人员专用厕所来到走廊,然后走到日落餐厅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对金田一而言好像
有数倍、数十倍般漫长。
当走在最后面的小龙进来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金田一早已全身汗湿了。
他和虚脱无力坐在地上的美雪对望一眼,美雪的眼里充满泪水,但仍拿出手帕帮金
田一擦汗。
「阿一,你辛苦了」
他听见美雪啜泣的声音,眼泪差点滚落下来。但是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身躯早
已疲惫不堪,连一句安慰美雪的话也没力气说出来。
事实上,疲倦的人不只他一个,其他人也都是披头散发、眼球充血,就像值夜班的
警卫人员,全身软弱无力地瘫在地上。
其中,心脏不好的秀一郎脸色更差,他用手按著胸口,看起来好像随时会倒下。
「金田一,你可以说明了吧?为甚么带我们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