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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一章 新的家族(1 / 2)

 无论在哪一条街道上都有炼金术师,这已是数十年前的景象了。来到西元一九九八年的现在,从事这个职业的人口,比栽培紫色台丽菜的农家还要来得少。

如果你居住的地方上有炼金术师,那可真是非常非常稀奇的事。不过话虽这么说,你既不必特别感谢幸运之神,也不必刻意跑去要他签名留念。因为他们大多是缺乏社交的偏执者、看起来眼中充满了恶意、而且多半娶专门从事诅咒的魔女为妻。

御厨惠就是这样一位炼金术师的儿子,他是一个个头娇小、皮肤白皙而瘦弱的国二学生。一头柔软的头发剪得短短的,虽然端正的五官和母亲相当神似,但无论是在读书或是运动上,都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孩子。

他家位于日本十一道州中,东海道的安形市。是在十年前由三个市镇合并而成,属于比较新的市镇。他就住在从市中心约略偏西边高地的最远处,那是一栋历史约有四十年、灰浆※瓦葺的木造两层楼房。(编注:一种古老的建筑工法。)

建造这房子的是御厨惠的祖父御厨伸吉,虽然惠并不曾见过祖父的脸,不过他的父亲,也就是这街上唯一的炼金术师御厨象山,在他面前竭尽所能地数落着祖父不是的情境下,让惠觉得祖父仿佛还活在家中的某个角落里。

这个家庭中,就只有炼金术师象山、魔女妻子典子以及独子惠三个人。

屋子的整体面积还不到六十坪。而玄关的拉门旁,挂着一个用毛笔写着公认炼金术师御厨象山的木制门牌。如果大剌剌地打开门,进入玄关入口,或许还会有一种不知名化学药品的刺鼻味道迎面扑来。

不过这时你可不能皱眉摇头,因为这里是炼金术师与专攻咒术的魔女之家,会有这种现象也是理所当然的。

进了屋内,客厅兼起居室的洋室与通往厨房的门就在左手边,而右手边的则是连接厕所和浴室的门,旁边还有个通往二楼的楼梯。阶梯斜坡的下方,盖了一间天花板较低的储藏室,不过现在这里已经变成妻子御厨典子的书斋兼家事室了。这个小房间里有一张小木桌,而她所使用的电脑就放在这张木桌上。

炼金术师的家和其他家庭决定性的差异,就是存在于这房间对面的实验室。实验室过去曾是两个由六叠与八叠塌塌米大小组合成的房间,不过如今榻榻米和地板都被清除掉,换成了水泥地。

在这样宽敞、合计共十四块塌塌米大房间的一边,放置着一个长宽两公尺的方形金属箱。炼金术师们称这个东西叫反应炉。

他们就是在这个箱子里,把铅块变成黄金的。

简单地说,其实反应炉就是一个由铅所制造成的箱子。在铅制的箱子里把铅变成黄金,说起来是有点怪异,但是在原子组合发生变化时,盲目窜动的粒子,就像找不到舞伴的男性般会变成危险的放射线四处飞散,铅箱正是为了预防这种危险而做的装置。

因此反应炉的侧面,标示了一个代表a、、三种射线的三叶草标志。

在反应炉旁,有一个大型的木桌,桌子上放着一些书籍,其中有几本文库版的书并排着。

上头几乎全都是半七捕物帖、人形佐七捕物帖、少年侍捕物帖等时代小说。关于炼金术的书,反倒是寥寥无几。

还是中学生的御厨惠,偶尔也会巡视一下父亲的书架。因为书、书架与大花板间的空隙里,有时会塞着像周刊NANTOKA这类的男性杂志,他会啪啦啪啦地翻阅刊载着**照片的*真集。一向阴郁的父亲,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在享受这些照片的,他实在很难想像。

家中南面有个家庭菜园,炼金术师的妻子御厨典子便是在这里栽培各种药草、魔法草、还有毒草。她这么做倒不是为了存心想毒死事业一无所成的丈夫。不,其实就在好几年前,当他们夫妻俩难得吵嘴的时候,她也不是真的没有想过要这样做,虽然也许只有那么一瞬间啦。不过就魔女的工作而言,这些药草主要是为了制作解毒剂而栽培的。

这天早上,御厨典子正戴着一顶小麦草帽子,在菜园里工作。

八月严夏的阳光,在菜园的土地上制造了宛如磨菇形状的影子。她脸上汗流如注,挥之不及。品味很差的魔法草和毒草们,正用它们的刺或茎蔓摩蹭、缠绕着御厨典子握住铲子的手。但是因为她手上戴着厚手套,一点也不觉得疼痛,只有让御厨典子皱起了眉头,这点让草儿们觉得很不爽。

嘿嘿看到了呦!嘿嘿嘿!这位太太,我看到了

种在菜园角落里的一株魔法草对着典子搭话。典子头也不抬一下,一边继续拔着园里的杂草,心里一边纳闷:什么※伊阿古之舌嘛根本不该种这种草的。(编注:伊阿古是莎士比亚戏剧奥塞罗中一个舌灿莲花、搬弄是非的阴险小人。)

我说我看到了啊!你不想听吗?喔是这样啊!你真的不想听吗?咦你不想听喔?我明明看到了啊!嘿嘿嘿你只要说一声你想听,我就可以全部告诉你的说真可惜!实在真可惜!从地面冒出来、像肥厚绿舌头般的叶子,正白顾自地喋喋不休。

因为这个一无是处的草,曾经引发过数起杀人事件,虽说在经过了数次报导详细对应的方法之后,现在应该已经不致会引起什么实际的灾害了。不过为了小心起见,典子还是不敢随意丢弃,毕竟现在还是会有把这种草当作礼物送给别人的蠢蛋

违反法律规定的恶质魔女所培育出来的邪恶之草,正悄悄地在窥视着典子的一举一动。而她还依然无动于衷地继续拔着园里的杂草。

呃喂喂这位太太?我真的看到了

草儿一改刚才的态度,语气变得非常客气。不过典子的脑子里,正专心思考着中餐的菜单。她想不如就把冰箱里有的东西凑一凑,弄个炒饭吧!

不理我是吗?喔不理我?我说的可不是你老公的事喔

典子的手只停止了一瞬间。典子能这么平静不在乎,都多亏了魔女专门的咒术知识,还有她对自己的那个老公所拥有的自信。

已经不合时代潮流的教唆杀人用魔法草通称伊阿古之舌,连嘴唇也不舔一下,继续说道:

好吧!其实我说的是你儿子的事啦

你对我儿子的事,根本什么就都不知道!典子不假思索地回了嘴。

是啊,我对你们家的公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啦反正我只不过是根杂草罢了嘛。随后,这个植物故意留下了令人厌恶的片刻安静。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典子终于被它惹得有些焦躁了。

说出来真的可以吗?你家儿子还只是个国中生吧?怎么一大早就那副德行这时,它又故意打住。

当典子想再度开口说话的时候,才突然察觉到相当于这个植物的舌头部位,直挺挺地朝上立着,看起来像是在指着什么东西,于是典子回过头去。

从菜园朝家里的方向往上看,可以看见二楼孩子房间的窗户。八月早晨的晴空,映在窗户的玻璃上。

在这样的天空下,儿子小小的头看起来就像一个黑点。典子聚精会神仔细一看,那个头不知道为什么正小幅度地上下摆动着。

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咧?这位太太。

做什么?典子话只回一半,好不容意才察觉了其中的意味。她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冲到脸颊上来的。

那只是在读书吧!

呵呵呵!植物做出嗤之以鼻的模样。

在这里伊阿古之舌犯下了致命性的错误。它确信自己的猎物这名中年女性,拥有非常稳重的性格,所以才敢如此大胆。不料典子却是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园艺用的铲子,就往草儿的根部用力砍下去。

等、等、等一下啊!你你在干什么啊?你不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吧?喂这位太太,不不要动粗啊!

你啊!滚进这里面去吧!典子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手忙脚乱地已经把暴动不安的魔法草整个拔起,丢进装着腐叶土的桶子里去。

虽然桶子已经盖上了盖子,但草儿却更扯起嗓门,不知继续在嘶吼着什么。典子脱下厚手套,抬头又看了一次自家的二楼。那儿依然看得见儿子惠的头,她发现到儿子似乎正要抬起头来,于是慌忙地走进家里。她心想:如果和儿子四目相对那该怎么办?

典子脱下麦梗帽子,到洗脸台去洗了把脸,她注视着镜子里那张濡湿的脸庞,眼睛下方看得出来比平常都还要松垮。拿起毛巾擦干脸之后,情绪总算也比较平稳了下来。

竟然为了那种连诅咒都称不上、完全落伍的伎俩而生气,自己的修行火侯显然还太差了。典子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冰凉的麦茶,喝了一口。

怎么办?我应该要做点什么吗?还是应该什么都不做?

这时,她听见了咚咚咚那是下楼的轻微脚步声。典子稍微整了一下头发,随后儿子已经走进厨房来了。

怎么了?典子对眼睛和下颚酷似自己的儿子先行开口问道。

没事!惠像是白言白语般地回答。典子上下打量着儿子,心想这孩子怎么长不高呢?惠喝着和妈妈一样的麦茶,可以看见他的喉结上下鼓动着。

真不敢相信这孩子可能变成和丈夫一样的男人不过,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变的。

功课做好了吗?趁早上把它做完喔!典子说。

喔好!

对话就这样中止了。

我要出去一下!惠突然又开口说道。

上哪儿去?

出去一下!

惠说着,就朝玄关的方向走去。典子从厨房轻轻地探出身体,眺望着儿子瘦小的背影。随即玄关的门就嘎啦嘎啦地关上了。

她记得小学六年级春假那年,他总算学会骑脚踏车了。而这个时候脚踏车起转的声音,轻轻地传了过来。

御厨典子走上通往二楼的阶梯。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蹑手蹑脚地,不敢发出声音。

她打开孩子房间的门,没想到他收拾得相当干净。朝书桌上面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她想去打开抽屉,却又有些犹豫她忽然想起电视里的教育评论家,总是滔滔不绝说的那些话,于是伸向抽屉的手就这么停置在半空中。

她突然往脚下一看,发现在木制椅子的脚中间,好像是杂志还是什么被卷得圆圆的。典子把书捡了起来,立刻进入眼帘的竟然是个穿着比基尼的女孩。是一张为了让胸部看起来更壮观而将上半身前屈、交叉着双手的封面清凉照。她迅速地翻动那些彩色图片果然如她所料。

她不禁把视线移向桌旁地板上的垃圾桶。虽然她心里根本不想看,但还是忍不住往里面一探究竟:很自然地揉成圆形的两团卫生纸,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就够了。典子稍微想了一下,把杂志放回原处,然后离开了孩子的房间。

她一边走下楼梯,脑子里一边思考的全是儿子的事。

在她刚下到一楼的时候,头顶上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这让典子着实吓了一跳。她往旁边一看,突然冒出来的岂不正是这街上唯一一位公认的炼金术师御厨象山吗?他那成束绑在后脑勺上的发髻,高到几乎都要碰到低矮房屋的天花板,而右手的手上还抱着一个纸袋子。

干嘛吓人啊!真是的。典子说。

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象山用左手一边捻着下颚大约两公分长的胡须,一边和她开着玩笑。

于是典子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丈夫。听完之后,象山只是会心一笑,圆鼓鼓的眼睛四处飘荡了一下。

没被惠杀死,还真是庆幸!象山这么说道。

你你这是什么话啊!?

不是吗?那草儿可不是在引诱你去杀死惠的喔!

你是说它是设计要让惠来杀死我吗?典子重复了一遍。

象山没有回答,只是玩弄着他的胡子。这时典子认为丈夫的说法是正确的,虽然很让人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我的确不可能为了这样的事,就杀死自己的儿子。但相对地,我会因为这件事去责备孩子,于是孩子会因此憎恶我

怎么了?象山问道。

有点太出乎意料了吧!让我稍微坐一下典子走进实验室,坐在丈夫阅读时代小说时经常坐的椅子上。

简直太难堪了!竟然会被像伊阿古之舌这种头脑单纯的东西牵着鼻子走

象山依然无语。他手里抱着刚才的褐色纸袋,站在实验室的入口。

那是什么?典子问道。

什么是什么?象山打起了马虎眼。

我是说那个纸袋!典子用下颚轻轻地指了一指丈夫一直很重要似的、紧抱着的纸袋。

啊!是书啦做研究用的象山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就把纸袋直接放在书架空的位置上。

典子心想,八成又是去买了***真集!我家的这两个男性、父子搭档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时候的御厨惠,正坐在几乎要截断安形市般畅流不断的大河所形成的河川地公园里,他从容地望着流动的河面。

河水水面不会有哪个时段的面貌是相同的。上方所形成的模样,一点一点地变化,而后往下方流去。他捡起小石头丢向河面。在那一瞬间,河面泛起了涟漪,但立刻就消失无踪了。

如果将河川的流动比喻为世界的时间,那么上游正是宇宙的起点,而通向远洋的入海河口正是宇宙的终点。如果用这样的观点来看,那么我一生的时间,充其量也只像刚才的小石头所溅起的涟漪一般罢了。

进入暑假之后,这个小个头的少年几乎天天来到这里,望着河川的流动发呆。

他既没有可以一起结伴出去玩的朋友,家族也没有特别排定什么海外旅行。所以他总是到这个河川地公园里来,荡荡秋千、坐在堤防边远眺水流漫无目的地任思绪天马行空。

他总是不经意地想着自己应该会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一位炼金术师吧。因为他觉得父亲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轻松自在,不过真的有不必太过勤奋也能胜任的工作吗?

母亲典子对他说过,好好进大学,选择自己喜欢的道路自由地发挥吧!但是这种过剩的自由,简直就像早已绝搣的长毛象那过长的獠牙般,只会给白己带来困扰。

天气越来越热,额头上也开始冒汗了。

他骑上脚踏车,缓缓向前滑行。街道两旁的景物也像河水般川流而去。

身为炼金术师的象山,从紧紧贴住实验室墙壁的灰色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细长的银色容器,它看起来很像是一个热水瓶。厨房里正传出妻子典子炒东西的声音。

他虽然很想大叫这样我怎么集中精神啦!你是笨蛋啊!之类的话,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炼金术师象山从来不敢违抗他的妻子。

现在,他正在为叫作炼金灵药的物质加热,让它转换为可以直接对低价金属发生作用的贤者之石,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工程。

假如象山在操作上发生了疏失,不小心让反应炉里的这种魔法物质溢出的话

贤者之石会四处散播放射线,使得反应炉本身也会变成黄金。

如果幸运的话,状况会到此为止;如果倒楣的话,转换会停不下来,就会像希腊神话里※米达斯王的手指那样,把所有看得到的东西都变成了黄金。(编注: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曾向酒神狄俄尼索斯许愿拥有了点石成金的能力。)

象山在大学的时候,曾在照片上看过连自己的身体都变成黄金的炼金术师。泛黄的照片中,那位中年的炼金术师,脸上浮现着极度惊愕的表情,就像被涂满了金粉般地凝固在那里。

象山脱下手套,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实验室原本是一间会客用的和室,所以当然有壁龛。父亲伸吉还活着的时候,那里挂的是山水画,现在挂的则是※生命之树的挂轴。(编注:出自于犹太神秘学卡巴拉,又名真理之树,分为个圆形,各对应一个希伯来字母。)

神龛里奉祀的是炼金术师的伟大象征性人物※赫密斯﹒特里斯梅基特斯的肖像,在炼造黄金之前,象山总是会例行公事般地站在神龛前做一番祈祷。(编注:HermesTrismegistus,在神秘学以及炼金术的传说中出现的神人,名称意思为三倍伟大的赫密斯。)

他总是会说:※赫密斯、默丘里、透特啊!请赐给我力量。(编注:赫密斯出自希腊神话,默丘里出自罗马神话,透特出自埃及神话,一般多认为这三者其实是同一位,也就是炼金术之神。)

祈祷完毕后,象山坐在椅子上,桌面放着日本炼金术师协会出版的炼金日报。

他打开这个业界的报纸,确认一下今天黄金市场的状况:一公克九百一十日圆,然后他也惯例地再看看昨天的金价:一公克九百一十二日圆,便宜了二日圆,显然是有往下的趋势。

他不禁要问,为什么在金价下滑的时候,还得在这里忙着制造黄金?真的是越想心里越火大。

想想还不都是典子那家伙在那边嚷嚷这个月电费的关系。

这会儿他的干劲全没了。

我只要注意黄金价格,上涨的时候再做就可以了他决定就这么做,毕竟这才是最合逻辑的,象山试图以这种理由说服自己。然后他从实验室敞开的门口,望着厨房的方向,他可以清楚看见妻子的背影。接着他突然起身,走向书架,伸手去拿放在并列书籍间的纸袋子。

就在这个时候,玄关的方向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

象山慌慌张张地把纸袋放回原处。

惠,你回来啦?典子在厨房里招呼着。不过惠什么也没回答,迳自往实验室的方向走过去。象山则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文库本,装作他从刚才就一直在看书的样子。

儿子惠在实验室门口站住了他从小开始,就有从背后专注窥视父亲工作模样的习惯。

象山的脸从书本里抬起来,频频看着就读中学二年级的儿子。

那是一张完全不起眼的脸庞。他心想,眼睛和下颚的部分,简直像极了典子。这样的想法让他莫名地起了想捉弄儿子的念头。

惠啊象山对儿子说道。

干嘛呀

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干嘛突然问这个啊?儿子脸上的表情显得有几分疑惑。

象山开始觉得好玩起来。对于自己现在巧妙的构想,他恨不得能赶快加以实现,或许这可以拿来抒解他的压力,而且儿子的配合度简直让他有种如鱼得水的快活。

我要给你一样非常棒的礼物。

什么啊?感觉真诡异。

总之,先过来帮忙吧!象山很诡异地对儿子挥挥手。他让儿子帮忙握住一张立在实验室角落里,脚可以折叠的工作用桌子的一边。

抓好了,笨蛋。象山对抬着沉重桌子,步履有些踉跄的儿子喊道。

可是我们的体形差太多了吧!惠也发着牢骚。的确,这对父子的身高至少相差好几十公分。

而这样的身高差距即使是在中学二年级这样一个复杂的年纪显然还无法构成反抗父亲的好理由,不过这两个人一起搬桌子,的确是相当不合适的。我说你们两个该吃饭了。喂你们在干什么啊?象山的妻子,也就是惠的母亲,忍不住探头到实验室里来一窥究竟。

孩子偶尔也该帮忙做点家事的。象山半辩解地说着。

等三个人吃完饭以后,象山和惠又钻进了实验室里。

典子告诉自己,不管他们是不是在做什么坏勾当,父子之间感情好总不是一件坏事,所以她也就放心地出门买东西去了。

到底是什么事啊?爸爸。

惠对着正兴高采烈地把烧杯以及试管、还有奇怪的帮浦等东西一样样排列在工作台上的父亲问道。

安静点!

炼金灵药是一定不可少的,所需的一切材料也都非常刚好地一应俱全这让他有相当程度的满足感。他不禁觉得这些东西简直就是在对他呐喊快点制造吧!

完成了!象山低声说着。

这根本就什么都还没做啊?惠马上这么说。

象山往下看着儿子,做出你懂什么啊?的表情。

我是说准备完成了很久以前象山竖起右手的食指。

听说伟大的※帕拉塞尔苏斯(十六世纪的瑞士籍医生),就是拿马粪和**把那个做出来的。当他说到**的时候,还刻意多瞄了一眼惠的神情,然后又得意地继续说着。(编注:提出人工生命体理论的医生兼炼金术师。)

现在知道的只有当时的化学知识缺乏,和使用的材料是有机物这两点可以确定,其他有关这个的传闻都是错误的不过,我光是想像制作这个就觉得可以闻到一股臭味。

象山拿起烧杯。

一**九年以前的神秘学知识,当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为大家所熟知。不过来访过后,我们就都可以理解了

惠坐在圆椅子上,手肘则抵在工作台上,撑着脸颊。对父亲自以为学识高深的模样,他实在是听腻看腻了,不过他还是保持静默。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三十分钟之后

在装满透明液体的烧杯中,浮出了像芥子般大小的粉红色豆子。根据象山的说法,这就是所谓的胚。

典子已经买完东西回来了。惠边吃着母亲买回来的杯装冰淇淋,边注视着烧杯里的动静。

一点变化都没有啊?惠说道。

越来越大了,你没注意到吗?

再过三十分,那个称为胚的东西的确变大了,惠也能清楚分辨前后的不同。

真的变大了

把它当作暑假作业的题目怎么样?比什么牵牛花观察日记会来得更受欢迎喔!象山说话的样子,让人猜不透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现在早就没有什么观察日记了啦。惠这么回答道。

喔!是吗?象山坐在椅子上,开始读起文库小说。

爸爸!

最先察觉的是惠,象山也随即往烧杯里看去。胚开始变化成为像胎儿的模样。

再定神一看,怎么连像手脚一样的突起也出现了。

唔?象山着实吓了一跳。本来只是把参考书囫囵吞枣,随性做做的而已,没想到还真的产生了书中所记载的成果。我还真是个天才啊

这该不会是生物吧?儿子这么说着,父亲则狠狠地瞪他一眼。

你从刚刚坐在那个位置上,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笨蛋!那是活生生的生物,这还用得着说吗?不过那可不是※丰年虾之类的东西喔!(编注:一种好培育的浮游生物类,常用来当作水族箱中鱼类的饵食。)

那会是什么啊?

是人工生命体。象山尽可能说得非常沉重。

那是什么东西啊?惠问道。

表情显得无奈的象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明对炼金术师而言,人工生命体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而在他口沫横飞叙述的当中,烧杯里也慢慢地发生了不同的变化,而察觉到这一点的依然是惠。

等等一下!那是什么啊?

惠直盯着烧杯里看。很明显地,里面的东西不断地在进行变化。它不再是个像婴儿蜷曲般的肉块,而是已经产生了人类的形象,甚至还生出了头发,头发是非常鲜艳的蓝绿色祖母绿的颜色。

被称为人工生命体的人形人工生命在透明的液体内弯曲着双脚,双手盘在胸前,身体蜷曲成圆形。而那祖母绿颜色的头发则柔软裹着身体,在水中轻轻漂浮着。

那个简直就像是个人类耶?惠低语着。

而且还是个女的!象山回应着。

嗯!惠回答。

突然,这个人工生命体伸展了双手和双脚。

哇!惠不由地往后退。

这个人工生命体的确是个女的。她的身体虽然显得有些纤细,不过还是有腰身,更重要的是她有**,还有**,而且总而言之,她的模样根本就是一个人类的少女而且还全身**。

哇啊父子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出惊叫声。

发生了什么事?这时人在实验室附近的书房兼家事室里的典子,大声地问道。

没事惠大声回答着。

没事!象山也回应着。

人工生命体好像在伸展身体,这时象山伸手,用他的食指和大拇指来测量这个小小人造人类的手脚长度。

大概有十五公分高吧!中年的炼金术师这么说道。

这天晚上,典子和象山间有了一点争执。

典子用非常强硬的语气指责丈夫:做那种东西给儿子,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不过象山也有象山的说辞:那是因为他说将来想继承炼金术师的事业,当然要让他先做一些功课啊!他也说得理直气壮,所以这天的晚餐显得比平常还热闹。

惠用双手小心地捧着圆筒形的透明玻璃瓶,而里面装的则是从烧杯移动过来的人工生命体。

这个只有十五公分高、呈现少女形体的生命,其表情之丰富令人惊讶。那对大而尖的双耳,就像小狗的耳朵般,看起来非常可爱。仔细看的时候,那双像芝菻颗粒般的眼睛,还一闪一闪地眨着。

当惠像这样靠近端详时,人工生命体就会拼命地做着用手指去点玻璃瓶的动作。等惠突然发现的时候,才察觉她是用手指触摸着自己反映在弯曲瓶身内侧、对她来说相当庞大的脸庞。

他完全不理会还在为某种议题争执不休的父母,悄悄地躲进二楼的房间里。他把玻璃瓶放在书桌上,小小的人工生命体显得十分开心,在瓶子里转来转去。在她每一次转动时,那头祖母绿色的长发,就会随之摇摆,好像一张旗子般飘扬。

牧子妹妹,你好吗

过了好几天后,在一个暑热的八月早晨,御厨象山把脸靠近玻璃瓶,用非常温柔而撒娇的声音问道。在瓶子里的小小人工生命体,对这个问候她的创造主似乎不怎么喜欢,反倒把脸转到别处去。

你不要随便跑进别人的房间啊还有,也不要随随便便就取什么牧子之类的名字!惠的声音从父亲身后传过来。

名字是需要的吧!名字象山说着。

所以说,名字我会帮她取的她根本就不适合叫什么牧子的!

牧子这名字有什么不好啊?象山问道。

牧子这名字哪里好啊?惠也不甘示弱地回嘴。

呃象山当然没办法说出口,这其实是他中学时代喜欢的女孩名字,因而一时语塞。

惠用力地把身形庞大的父亲推出房间外。

你有没有搞清楚,她到底是谁制造出来的啊?象山说着。

谢谢你,不过名字我白己会取。惠如此说道,就把门关上了。

惠心想的确是该取个名字了。

这几天来,他尽其所能地照顾这个小小的生命体。一天里他会去象山的实验室两次,每天一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快跑到书桌前,确认玻璃瓶中的状况。把玻璃瓶倾斜,将人工生命体移到比较大的宽口烧杯里,再把瓶子清洗干净,然后换上新的培养液。到了晚上则另外有晚上的工作,他会利用向妈妈借来的台灯,点起小灯泡为她取暖。

不过母亲总觉得十分不安,她是担心着即使她只有十五公分,不过身形仍是一个全*少女,这样一个人工生命体,将会对思春期的少年造成多少的不良影响,要克服这一点,她恐怕得承受不少辛劳。

事实也确实如她预想,惠用小学时候买的学习杂志里头附赠的放大镜,把这个可爱的小人工生命体,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放大,看得他整个人血脉贲张、喘息不已。不过他很快就因为罪恶感而停止了这个举动,因为小妖精对他百分百地信赖,总是以一种天真无邪的眼神从放大镜的另一头注视着惠。

典子后来还是决定,不再对人工生命体的事做出任何意见。毕竟才刚发生了教唆杀人的魔法草事件,她觉得嘴巴还是不要太叨念比较好。

惠一整天都坐在装人工生命体的瓶子前。因为他希望这个少女人工生命体可以快点学会怎么说话。

他取出大约像扑克牌一样大、上面印着英文字母的卡片,这是小学时候家人买给他的英文学习用教材,不过他一次都没用过。

他用手拿起A的卡片,面向玻璃瓶,然后大声地念出A。他想:小生命体一定可以穿越液体,听到他的声音。

玻璃瓶里的少女,边歪着头,边望着卡片。

A惠再念一次。

结果,小人工生命体突然啪地张开双脚,两手则分别紧贴在大腿上。

一时之间,他并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于是他试着把卡片藏起来。结果人工生命体则把双腿合拢,并且在瓶子里转了一圈。他再一次秀出卡片,人工生命体又啪地打开双腿。

哈哈哈哈惠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这个太厉害了!惠低语着。随即他又对人工生命体秀出了另一张卡片。

B

不过,人工生命体只是一脸疑惑地漂浮着,B对她来说似乎太难了。于是,惠又拿出了另一张卡片。

C人工生命体则在玻璃瓶里做出弓的弯曲形状。

几个小时之后,惠和人工生命体都累到不行了。

惠仰躺着,望着房间里的天花板,暂时陷入思考之中。

对了。他起身。在玩英文字母游戏的当中,他突然想到人工生命体的名字。

他取出了A的卡片和N的卡片。然后用食指轻轻敲点着玻璃瓶,悠游水中的少女人工生命体,反应有如飞窜而起般,做出等候惠下一个动作的模样。

准备好了吗?AN他以AN的顺序给她看卡片。AN安。你的名字就叫安。知道吗?安?惠对着人工生命体重复地说着。

当他拿出N的卡片的时候,人工生命体就一边点点头,一边侧过身体,然后再配合手的动作,做出N的形状。那模样实在非常怪异,让惠忍不住笑了。接下来虽是A,但人工生命体还是继续做出A的形状。

说不定是因为我笑的关系

于是,他再一次从A的卡片给她看。

好,要开始啰!ANN?A这应该怎么发音才对呢?安娜?亚奈?亚奈!惠喃喃自语着。

亚奈?

那小小的生命体轻快地转了一圈。惠把这样的行动当作是她表示喜悦的方式。

就这么决定啰!你就叫亚奈阿娜惠把食指点在玻璃瓶上,这么说着。

我的名字叫作※MEGUMU他说着,用手指指自己的胸膛。(※译注:惠的日文发音。)

说不定,这个人工生命体亚奈比我想像中还要来得聪明也说不定。替她取了名字还不到三天,她就对亚奈这一句话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有一天,他对父亲提起了这件事。

是你弄错了吧!人工生命体不可能那么聪明的。这是象山的回答。

可是惠并不这么认为。

暑假终于结束,时间进入了九月。即使学校已经开学了,但惠还是不改常态地对名为亚奈的人工生命百般投入。

他开始和亚奈说话。不过即使是这样,亚奈还是不会给予任何言语上的回应,她只会做出转圈圈、飞舞跳跃的动作来代替言语。

我回来了,亚奈。

当惠打开房间门,对着玻璃瓶这样招呼的时候,叫作亚奈的少女人工生命体,会立刻开心地在瓶子里跳来跳去。

当惠在做功课的时候,随着惠手上绿色铅笔的笔头在纸上唰唰地滑动,亚奈也会跟着他的动作摇晃头部。

惠觉得非常有趣,所以故意把铅笔滑动得更快,亚奈头部的摆动似乎赶不上他的速度,最后眼睛转了一圈,就沉到透明培养液的底部了。

哈哈哈哈中学二年级的少年,不禁失声大笑起来。

惠没事吧?在楼下的典子非常担心。

中学生不就是这样吗?象山这么回答。

但是,一个父亲会替他制造十五公分美少女的中学男生,恐怕就不能称为一般的国中生吧典子在心里kang议着。

这是发生在某一天的事情,时间是九月即将结束的时候。

这天是一个有着美一丽满月的夜晚。

神圣的月光从惠敞开的窗户照了进来,光穿透桌上的玻璃瓶,在色彩明亮的壁纸上,映出模样相当复杂的图案来。

于是,奇迹发生了

叫作亚奈的人工生命体,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十分轻盈,于是她慌慌张张地拍动自己的手脚,却感觉不到平常水所造成的抗力。

她试着伸展手臂,手竟然穿出了玻璃瓶外,感觉她的手似乎可以无所不到。亚奈吓了一跳,于是她大胆地再用力伸展看看,结果连身体全部都跑到玻璃瓶外了。

她从桌上下到地板上,试着直立站着,她真的站住了。这是一个和从玻璃瓶中所看到的歪斜世界,完全不同的景象一切就坦然呈现在她眼下。

那里有一张床,而且有人睡在上面,感觉上那个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把脸凑近仔细一看,原来是MEGUMU(惠)。她第一次看见脸部没有扭曲歪斜的惠。

惠闭着眼睛,亚奈试图碰触他的脸颊,她想摇醒惠,好让惠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可是,当亚奈的食指碰触到惠的脸颊时,指头却慢慢地渗透、沉入他的脸颊里,亚奈立刻把手抽回来。这回她改成去碰触惠的胸膛附近。

结果还是一样,亚奈的手逐渐穿透到惠的胸膛里,少年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亚奈突然觉得非常悲伤。

这个人工生命体,并无法明白自己是一个能够穿透所有物体的半透明体。

她所能明白的只是不管她的身体变得多大,她都没办法触摸白己最喜欢的惠。

亚奈觉得很泄气。

就在此时,月亮突然躲到云丛里去了。而亚奈也顿时感觉到自己好像要被什么东西吸进去似的,等她察觉的时候,她已经回到液体里那个内部扭曲歪斜的阴暗世界中。

亚奈在瓶子里倒立,整个人沉浸在悲痛之中。祖母绿的浓密头发像海草一样摇摆着。

惠从一个恐怖且宛如真实的**梦境中醒来。梦里的他和一个黑发的全*女子,进行了像大人一样舌头交缠的舌吻。他感觉到女子的唇,在他嘴里留下了一种很难形容的味道。

惠,赶快起来,上学要迟到了。楼下传来母亲的呼喊声。

喔知道了。十四岁的少年虽然这样回应着,却还暂时赖在被窝里。因为他必须等候身体的某个部位安定下来。

这天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把惠送出去上学之后,典子把洗好的衣物晾在家庭菜园和屋檐之间。她心里想着,下午以后一定要把附近的人拜托她调配的草药调好才行。

叮咚此时玄关的门铃响了。

老公你去开门吧典子大声喊着总是躲在实验室里悠哉悠哉看著书的象山。

不,抱歉,我手闲不下来他只是用充满歉意的声音回应妻子。

真是的典子进入家里,走到玄关前面。途中经过实验室时,她探头看了一下。

你根本没有在忙啊!她带着责备的语气说。

不,我正在忙着实验的构想。

实验?根本不做也无所谓的吧!典子边发着牢骚,边打开玄关的门。一个看起来像快递送货员的青年正站在那里。

有贵府的快递,可以麻烦您签个名或盖章吗?年轻男人这么说,把国际快递的签收条递向典子。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重点是货物在那里呢?

啊真不好意思,它就是不肯听话,坚持一定要用走的青年一脸困惑地说着。

咦?典子不假思索地发出质疑。

呃它是跟在后面走来的那个货物青年回答。

典子这才发现有一个很大的行李箱,正朝通往御厨家的长坡道攀登而来。Samsonite牌的两只蓝色行李箱,好像被谁抱住般地成为一个组合。

从机场开始它们就那个样子青年的脸上再度显得困惑。

喔从机场典子边伸手到玄关口的电话台抽屉里取出签收用的印章,一边在签收单上盖章一边说道。

和快递送货员擦身而过,两个行李箱已经来到御厨家的玄关前。

典子窥视着行李箱的背后。一个身上四处都看得到缝合口的人造人抱住这些行李箱。不管典子如何睁大眼睛打量着它,它都只是凝视着前方话虽这么说,它的视窗里应该也只看得见行李箱吧。而在它的脖子附近,似乎还挂着一张像纸条的东西。

典子取下这张纸条。

啊果然典子嘟哝着。

一定是那孩子典子不由得感到后悔。这也实在太凑巧了,在有一个思春期男孩的家庭里,怎么好让一个同年龄的女孩来长期投宿呢?

让它进来家里有什么关系?惠战战兢兢地对父亲这么说道。

你是笨蛋啊?你想想,半夜上厕所遇到这种家伙的时候,那岂不恶心透了?象山说。

于是两个人在家庭菜园里搭盖了一间简单的房舍。不过话说回来,象山并不是那种擅长假日在家做木工的人,所以这搭建房子的工作,就先由典子设计,再请材料公司将木材切割好送到家里,他们父子所做的只是将这些木材组合钉桩。经过半天的时间后,小屋终于落成了,感觉就像山上小屋旁另外搭建起来的厕所间一样。

欧拜恩进去吧!

象山这样命令着它,缝痕累累的人造人像只螃蟹般,正要移动弯成○型的腿,想要横越菜园。

等等,请你不要踩到花典子叫喊着。

绕路啊你这笨蛋!象山让人造人进入那个像厕所一样的小屋。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象山说着,就用油性签字笔在小屋入口写上○Beine。然后重重地关上做得不是很好的门。

为什么它的名字叫欧拜恩呢?惠好奇地问象山。

不知道,它脖子上挂的纸条就这么写。象山口气冷淡地回答。

星期四的午后,象山流了不少汗水。好久不曾完成的造金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于是象山拿起毛巾擦拭额头的汗水。象山心想,造金真是要命的工作,如果当初当个药剂师就好了。药剂师在这个时代相对地是一份很了不起的工作,递出名片的时候,对方的反应也会完全不一样。

喔是炼金术师啊!可恶,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我本来是要进药学部的,都是我那个贪得无厌的父亲害我的。

象山想起了他父亲御厨伸吉也就是惠的祖父的模样。

象山高三的那一年,不知为何黄金产量突然大幅下降,造成当时黄金价格狂飙,于是造就了他的命运。

他的父亲任意变更他的大学自愿书,强迫他进入京都附近某私立大学的魔法学部炼金术科。因为在魔法学部里,炼金术科算是没人要读的科系,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就读,所以他也轻松就合格入学,不过他也好几次想过要申请转换学部。

最后令他光想不做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同一个魔法学部的魔女学科里交了一个女朋友。而她就是现在的妻子典子。

我回来了!惠走进实验室。

学校一放学后,他就立刻赶回家,先进入自己二楼的房间,向身长十五公分的人工生命髆亚奈对他而言,她已经是非常重要的朋友打个招呼,然后换上便服,就到一楼的实验室里。到晚餐之前,他都一直在当父亲的助手,而这正是惠每天的例行公事。

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倒不是因为特别孝顺,而是自己将来想做什么,到现在一点方向都没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梦想。只是心里总觉得,自己应该是会继承父亲的事业,成为一个炼金术师吧!不过,最近像是目标的东西似乎浮现出来了。

那就是成为炼金术师之后,他要一边制造让生活不至于匮乏的金子,一边进行人工生命体的研究,目标是要让亚奈变成一个普通的女孩。

到那时候,我应该已经是个男人了。我要向亚奈求婚,亚奈穿上结婚礼服的样子一定很美吧!我会一把将亚奈拉近我的身边,像对梦中女孩一样地给她甜蜜的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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