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已经帮他拿定主意了,嗳?听着,如果你不准备现在对他说,干脆到我那儿坐坐?我们可以换换衣服,吃点什么怎么样?
丽莎有点犹豫,克劳蒂娅把雨伞塞到她手里,
好吧,好好考虑考虑
克劳蒂娅,我丽莎一转身,才发现她的朋友已经小跑着离开了。她最后无望地看了一眼瑞克的窗门,追上克劳带娅。
我冲好了热茶,挺不错的。克劳蒂娅在厨房里忙碌着。
丽莎在客厅里用毛巾擦干头发。热茶听上去不错,但她已经冷透心窝。克劳蒂娅端着茶进来,丽莎道:我来当个恶客,张嘴硬要。你屋里有什么比茶劲头大的东西吗?
克劳蒂娅眉毛一抬,比如说?
家里没藏老窖?有酒吗?
朋友漂亮的脸蛋上笑开了花。
有,有。
好啊,去拿!丽莎开玩笑地说。她一直不大受得了酒精和随便哪种兴奋药剂,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一方面,她的身体排斥,所以她不去借毒品减轻压力行为。另一方面,一两杯她就醉了,这样也好,一杯酒能喝好长时间,跟我约会花费不会大。她自嘲地想。
勃艮第酒如何?
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天顶星人的沣范德酒都行。
克劳蒂娅拿来两只高脚杯,坐在丽莎对面的斜躺椅上。
两人中间放着一张矮桌,一张加框的罗伊的照片放在桌子的正中位置。
她拔去瓶子的软木塞,把两只高脚杯倒满。
丽莎先默默地啜了一小口,然后一饮而尽,瞬息之间感觉到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她靠在沙发上笑着对克劳蒂娅说:从失恋中恢复需要多长时间?
听你的话,是准备放弃了。
今天早上,他拿着报告进来的时候,我真的想对他道歉。可没等我说话,他就开始对我狂轰滥炸了。
克劳蒂娅加满丽莎的杯子,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的个人生活是他自己的事,要我不要横加干涉。丽莎把杯子里的酒又喝了个底朝天。
你想会怎么样?他并不知道你对他有感情。你同他一起经历了严酷的考验,又同他有亲密的交流,但在他了解你的想法之前,你只不过是他的伙伴,有时候算得上是朋友。
我知道我也想过直接说出来可是现在,反正没关系了。
克劳蒂娅从来没见过她的朋友放纵到这个地步,丽莎又干掉一杯葡萄酒,她看上去已经不胜酒力。克劳蒂娅不想地喝得呕吐,醉得人事不醒,但是她还是给丽莎的杯子里倒了一小点勃艮第酒。
对他来说有没有什么要紧你又不知道,别老以为他的想法你全猜得出。告诉他吧,丽莎。
丽莎眨眨眼,摇了摇头,不行,酒喝得太多了。
是啊。可二十分钟前,在雨中,你当时可没喝酒,你还不是替他拿定主意,认为他不想见你情形不像你想的那样毫无希望,至少他还活着当然,我知道你已经有过那样的经历。克劳蒂娅飞快地补充了一句。
两个女人都把目光转向照片中的罗伊。
克劳蒂娅接着说:当罗伊过世的时候,这个,她举了举手中的葡萄酒,成了我必不可少的支柱现在,在我眼里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是重要的了。
丽莎惊了一跳,醉意都吓跑了,她不是那么乐观吗?她没有问,只说:这有点不同,毕竟你和罗伊从开始就很合得来瑞克和我却一直是敌人,我是说真的,敌人。丽莎停了停,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地说:敌人!
克劳蒂娅吃吃地笑出声来,然后语调变得忧郁,根本就不是那回事,罗伊和我自始至终都是死对头,几乎令我发疯。
第二个新发现!丽莎暗暗地想。
克劳蒂娅抚摸着罗伊的照片,想听笑话吗?我给你说说他的事!
丽莎勉强笑了笑,告诉你吧,这会儿,我最需要的就是笑话了!
瑞克过于彼惫,但却无法入睡,好像他莫名其炒地已经不需要休息了。冷冷的秋雨溅落在组装房屋的屋顶平台上,似乎在合着他杂乱的思绪的节奏。
他想集中注意力思考凯龙现在何处,最近的情报指出他向南方撤退了。但究竟在哪儿,瑞克把整个报告看完之后问自己,又把地图查看了一遍,以前墨西哥?或者是巴拿马大陆桥?亚马逊丛林?假如在那儿,他藏在什么地方?下一步可能要干什么?这些问题甚至连布历泰也捉摸不出。
过了一会儿他放弃了这个问题,倒在床上,仍然穿着军装,双手枕在脑后。
为什么我要去她那儿,张着乌鸦嘴对她大吼大叫?他问自己,他终于回到这个令他整晚都无法入睡的问题上。至少我该听听她想说什么!
高大的、一头金发的罗伊福克,健谈,弹得一手好吉他,是个爱追姑娘的人。丽莎对这一点倒不是太吃惊。但听克劳蒂娅亲口说,他还是个恶棍,一个**公子。丽莎一直以为克劳蒂娅和罗伊是最幸福的一对,那还是在麦克罗斯岛上,SDF-1第一次重建时候的事。但是,两个小时里,克劳蒂娅告诉她的这个故事,其内情远不是丽莎想像中的样子。
克劳蒂娅在1996年遇到罗伊,那还是后来发展成全球战争的大战之初,两人在怀俄明州一个绝密基地一起服役。罗伊当时是一位冲动的年轻飞行员,沉迷于死亡与毁灭的快感之中;克劳蒂娅还是一名天真无邪的新兵,容易被打动,经常被人利用。克劳蒂娅给丽莎描绘了一个傲慢白大的罗伊,一名每周都会给地送礼物的呱呱叫的飞行小子,同时还在跟三位漂亮女士约会。这位为她建立功勋、击落敌人飞机的罗伊同时又是一位很少预先通知就轻易取消约会的没有信用的家伙。
就说说他的复杂个性吧。开始,我不想同他有什么关系,我尽量避开他。我甚至这样对他说过,几乎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但是没起到什么作用,除了毅力之外,罗伊福克简直一无是处。
但是,我还要告诉你,第一印象真是太不可靠了。罗伊和我从来没有真正谈过心,也没有对方说过自己的真实感情,直到最后一切都太晚了他走了。
丽莎听了这话困惑不解,他走了?不过又立刻明白克劳蒂娅指的不是罗伊的死,而是在全球内战中他被调到海外。
过了一年,克劳蒂娅没有听到罗伊的消息,但后来,在外星不速之客坠落地球之后,两人都调到麦克罗斯岛。两人的关系还是不顺,罗伊又有了新欢:洛波特技术,特别是变形战斗机,那是艾米尔朗博士的科学家小组开发研制的一种战斗机。
他经常去观看那些飞行器实验,我真的希望他把那股子执着劲用到探望我上来。
她从来都没打开过罗伊以前送给地的那些礼物,几年之后,她把它们全都还给了他,希望借这个机会让他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罗伊只是简单地把事情归咎于命运,他朝她无可奈何地耸肩,说,你不能想要什么都能成!是克劳蒂娅主动结束了两人感情上的相互伤害。另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他同一名女人跳舞,跳舞的姿势说明她们都跟他非常亲密,比克劳蒂娅跟他还亲密。
但最后,一个和今天晚上一样的雨夜,罗伊向她表白了对她的爱。他告诉她,他迷恋他的飞行和战斗,但心中也有对死亡的恐惧,他肯定自己会在空战中战死,但只有面对克劳蒂娅他才能说出心里的恐惧。
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发现,看清了战斗机甲虚张声势的背后还有一个敏感的人,既有真实的梦想也有真实的恐惧。克劳蒂娅说,在心底,我一直知道,但我们却没有说出来。我和他损失了多少快乐啊。我只是希望同样的事情不要在你身上重演,丽莎。
丽莎喝光最后一点葡萄洒,把杯子放回桌上,茫然若失地盯着它发呆。瑞克从来没有罗伊那样出格,这点真是谢天谢地。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她与瑞克的问题甚至比克劳蒂娅和罗伊的问题更严重,他们的核心问题是竞争与控制还有明美!罗伊可以从他的面具中走出来,但是瑞克亨特却没有面具。
问题还是出在丽莎自己这里,哪怕喝了几个小时的酒,又经历了坦诫的谈话,她仍然不知道如何扮演自己的角色。
丽莎审视克劳蒂娅的爱情史的时候,瑞克的脑子里却在上演自己的历史。他回想起同丽莎的第一次交流,他把她称作讨人嫌的老东西,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一个妇女贴身内衣店,当时瑞克把自己弄得很尴尬。然后是两人之间数不清的争论,很多次都发生在通信网上,大多有关程序事项之类。后来他们被俘虏了,在天顶星人的旗舰上受审,第一次接吻林凯cha进来后引发的复杂矛盾,负伤后她去医院里探望他的情景,罗伊的死,她如何安慰他最后是战争把他们连到一起,在阿拉斯加基地附近,当时还以为他们成了人类最后的幸存者,两人拥抱,命运日之后的两年重建工作中,他和丽莎成为朋友。她会在很晚的时候到他的住处来,一起吃点小吃、出去闲逛,在他巡逻时她就在这里读书,经常帮他把弄得乱糟糟的屋子整理得干干净净;还有不久前那一天,她给他看她的照片,像册里加进了他的照片
他第一次彻彻底底看清了他们友友谊的全部历程,把两人的交往与各种复杂背景分开明美、林凯、没有尽头的战争。地球重建他们的关系全部凸显出来,成了他生活中意义最重大一什事。还有一件事同样一清二楚: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他扪心自问,自己怎么能把维妮莎也拖下了水,一起伤害丽莎?他意识到,自己固执地拒绝相信丽莎爱着他,因为他一直沉醉在对明美的痴情里。丽莎的出现威胁到这个梦的实现,就像明美威胁到丽莎的梦一样:那天早晨出发前那些刺耳的话都有了清晰的答案,瑞克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他兴奋地跳下床,就像已经睡了一个月似的,精神饱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丽莎。
他抓起一柄雨伞,冲进雨中,向她家里跑去。她不在家,他找遍了城里她常去的地方,可是没有人看见她。他打电话给司令部,SDF-2上的值班军官告诉他丽莎已经签字离开好几个小时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可能的地方了。
他走到街边的投币电话亭,用最快的速度拨了几个号码。
开什么玩笑。克劳蒂娅告诉丽莎是瑞克的电话时,丽莎一点也不相信。
他在街口打电话。克劳蒂娅笑了,放下了电话听筒。
你是当真?
当然。克劳蒂娅拿起福克的照片,一本正经地说,待会儿我想跟这位伙计喝一杯,所以呀,别跟你那位朋友赖在这儿不走。
丽莎一下子慌了,我该说什么?
你该说什么?如果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我们真是白白浪费了一个晚上。
没过多久,瑞克咚咚地在外边敲门了,克劳蒂娅递给丽莎另外一盒茶叶,你的白马王子来了,去吧,去吧,把这个拿着,拿它打开僵局。
他们静静地走着,瑞克撑着雨伞,两人肩并着肩。丽莎不断在心里演练对话,看看旁边。瑞克的情况好像也跟她差不多。毕竟他们在一起了,对他们来说,这个晚上好像第一次约会。两人都忐忑不安。有些话,虽然还没说出口,但已经使他们不能像平常一样自在交谈。
你冷不冷?瑞克问。
不你呢?
瑞克建议叫一辆出租车,虽然距离他们两人的住处都只有几个街区。其实这段距离最适合现在的情况。她笑了笑说她喜欢走路。
瑞克也同意:是的,走路很好。
我经常在晚上散步。丽莎说。
那裉好啊,很好的锻炼。
最后,她再也受不了两人这样沉默寡言,说:瑞克,我们谈谈吧。
他们已经到了离瑞克住处最近的一个拐角,瑞克说:去我的住处吧,不过我没什么东西我是说,葡萄酒或昔
她拿出那袋茶叶,我正好有这个。
瑞凫了,真是救了我一条命。<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