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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一章 『佐山的起点』(1 / 2)

 第一章『佐山的起点』

了解自我者的特权

在于得到限制自我

不再需要仰赖他人

*

含放着花苞的樱花行道树,在晴空下排列。

被行道树夹在中间的道路前方,有一面环绕着广大土地的水泥墙。位于墙壁西侧的入口设有石制门柱,上头刻着「尊秋多学院」五个大字。

挂着「春假中」假期行程广告牌的大门没人进出,就这么开放着。

穿过大门,中央大道的两旁依旧种了许多樱花树。

樱花花苞满满地延伸至此。继续向前走,右手边可看到半公顷大的综合运动场,左手边则是可当作礼堂的白色武道馆。

位于正面尽头处的并不是校舍,而是教职员大楼。

校舍以教职员大楼为中心,向四方坐落着。虽然仍算同一所学校,但是除了主要的六栋普通校舍外,其它则是分成各专门科系使用的校舍。像是考虑到环境,而环绕在树丛中的校舍,或是备有贮窖的研究设施,甚至还有附设柏油试车跑道的校舍。

学生宿舍则在这些校舍的环绕中林立。

该校使用的校地遍及全市四分之三的土地,校内有数座商店街、农场以及工厂,许多市镇上的居民生活于此。

而所有的设备,绝对都会有一个记号。

IAI代表出云航空技研的记号。该公司正是维持这所学院的幕后推手。

不过由于正值春假,所以校内人烟稀少.

即便是位于西侧靠近正门的普通校舍,状况也是大同小异。

紧邻教职员大楼北边的普通科二年级校舍里,有一个人影。

那是站在二楼逃生门楼梯间的少年身影。

*

明明是春假,他仍然穿着学校的制服外套,还把衬衫的扣子扣到衣领处。

已定型的后梳发型两侧,各带着一撮白发;而头发下有着锐利的眼神及表情。

他的双眼看着天空。

那是一片晴朗的天空。除了洁白的薄云外,上头还有盘旋在上空的飞机。

「横田(注:位于东京多摩地区西部,一般称它为横田基地,是美军在东亚极为重要的空军基地之一)的美军也和我一样全年无休吗?喜欢高处这点,也和我一样呢。」

「连休假也不回家这点都一样。」他补充说明。

少年举起左臂,袖子因而掉了下来。留有白色伤痕的左拳中指上,戴着女用戒指;而在露出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只银制手表,上头的长短针指出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他用戴着表的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片。

『佐山御言先生为了完成贵祖父已故佐山熏氏所预留的权利转让手续,冀求您能于三月三十日下午六点,前来奥多摩IAI东京综合设施。』

那是封邀请函。简短的字句后面记载了IAI的地图及邀请人姓名。

「IAI局长,大城一夫啊」

就是那位老人家吧?

他是在祖父去世时,第一个赶来参加葬礼的中年男性。他的身材高姚、满头白发,在IAI时总是穿着白袍。是一个跟佐山讲过几次话,还要求佐山称呼他为老人家,并乐在其中的男性.

「不过」佐山望着纸片喃喃自语。

「身为职业股东(注:同时拥有数家公司的股份,然后出席各家公司股东会议,做出杯葛议事,妨碍公司决策等行为,藉此从中获得利益者》的祖父,在IAI究竟持有多大权力呢?」

佐山转头一看,注意到身后是安全门和墙壁。铝门虽然擦得很干净,墙上却沾满了沙尘。他带着好奇心走近墙壁伸手碰触后,墙上的沙子因此掉落,并留下痕迹。

「嗯」

正当他拭去指上的灰尘时,逃生门轻轻地打开了。

一位穿便服的年轻女性从门缝中探出头,绿色的双眸在短短的茶色浏海摇曳下,望着佐山刚才站的位置。此时佐山对狐疑地歪着头的女性说:

「大树老师,我在这边。明明放春假妳却留在学校,想必很闲啰?」

听到这番话,大树皱起眉头转向佐山说:

「说我很闲你也一样吧?竟然在这种地方眺望天空享受青春。话说佐山同学啊」

「什么事?有疑问就尽管直说吧。」

「好,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还是用那种态度对老师说话?」

「那是个人特色。妳要是怀疑这点就算妳输了,大树老师那,妳还有其它疑问吗?」

「那第二个问题。如果在春假殴打学生,你觉得算是校内暴力案件吗?」

「只要消息不外漏就没关系,妳打算殴打谁?能让大树老师生气,也是十分不简单呢。」

「接着是最后一个问题你有照过镜子吗?」

「我可是每天都有仔细照镜子呢。真是的,妳居然问我这种废话。」

「对你这种充满独创性的学生提问,老师我还真是个笨蛋呢不对,你这种个人特色在和人相处时不会出问题吗?」

佐山听到老师讶异的话语,只是将手放开墙壁后使劲地甩动,让衣袖上的布料啪啪作响。

「放心吧,我对所有人都是这种态度,将来也打算继续维持下去。虽然有点任性,但我可不想让人说成是个翅膀刚长硬,就跩了起来的男人虽然这样会让大树老师徒增辛劳。」

听到最后一句话,大树只能垂下肩膀苦笑。

「这句话你不妨也说给其它老师听听吧?啊啊,还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你下学期的导师还是我。」

「妳明明只是个没什么发言权的新进教师,还能成功选到优秀的学生啊?看来很努力嘛。」

「我可是被其它老师硬塞了像你这么独特而优秀的学生耶,你好歹同情我一下吧?」

佐山把手放在大树肩上,表情认真地点头说:

「大树老师,妳会求他人同情就表示这辈子完蛋了或许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程度。」

「抱歉老师已经快抓狂了所以请你别讲下去了。」

说完,大树半闭眼睛走进逃生梯,抓抓头说:

「和你说话果然很累人啊。」

「因为你不管对什么事都很认真。」大树补充说明。佐山听了微笑说:

「认真?我只是」

「不是吗?你不但在校内选举中当上副会长的位置,成绩也很优秀吧?」

佐山点头称是,然后交叉双臂稍作考虑。三秒之后

「我从来没认真过耶也完全不想使出全力。」

「咦?」

佐山无视大树存疑的反应,耸耸肩说:

「基本上,在学校发生的事情,都老是在我认真前就结束了。我记得以前曾被祖父骂过:『别在这种小地方当上老大就心满意足啊!』呢。」

「啊啊。」大树听了点点头,把身子靠在逃生梯的楼梯问扶手说:

「你的爷爷是个很厉害的人啊,我们当然没办法跟他比。」

「没错,我不过是当上这个学院都市的副会长罢了,跟能够从暗处强力痛击日本经济的祖父相较之下,算得了什么呢?」

「算得上相当了得啊。」

「可是实际上那根本不足以侧试我本身的能力。副会长选举时,对手在最后被逼到绝境,甚至为了博得支持而脱光了跳舞,却仍然不是我的对手。」

「那个时候是你趁对方光着身子跳舞时,用冲天炮射他屁股的吗?」

「不,那是在会长选举中获得压倒性胜利的出云干得好事。他为了提高命中率,还特地用铁管代替枪管发射,做出根本无法想象是即将升上三年级该有的行为。」

「那我还是别问是谁在那之后引爆舞台了吧」

「别问比较好。大树老师,妳也渐渐学会做人处世的道理了嘛?」

「是是。下届学生会的顾问也是我,光想就让我觉得不安啊」

「但是」大树皱着眉头呼了一口气问:

「上学真的这么无趣吗?」

佐山听完,停止动作。

他从正面和大树的绿色瞳孔对上了视线。

隔了一会,佐山微微摇头说:

「我对校园生活并没有怨言。虽然不管是学生会选举还是考试,都没办法使我认真,只能得出学校很狭隘的结论,却不能因此就说校园生活无趣。我理所当然会觉得学校很狭隘,但我想学校还是有它的乐趣存在。」

「你真是个复杂的孩子呢」

大树梢稍停下谈话,倚着身后的扶手往后仰望天空。

相较之下,佐山看了一下手表。现在两点五十分。

「大树老师,我想我该回宿舍了。」

「然后准备外出?」

「是啊,换个西装,然后去拿类似祖父遗言的东西。」

佐山打开逃生门,大树连忙离开扶手,冲进被开启的门内,并随着佐山关上门的动作,一同进到校舍。

*

佐山和大树并肩走在走廊上,教室的墙壁上贴着去年最后的校内新闻。那是第一宣传部发行的周报,以前往IAI采访的报导为主要内容,还刊载了IAI的录取率等几条新闻。

大树在比佐山低一点的视线高度上看了看报导,停下脚步。

「在太阳系外发现极可能有生物居住的星系反应哇,感觉好厉害喔~」

「只是发现罢了,看这里的报导妳就会知道是件难事。」

佐山指着另一篇报导。报纸上的照片里,有一座倒在宽广柏油路上的巨大机械山。

「他们似乎做了高达八公尺的双足步行机器人,结果却大大失败。关节部位的耐力太脆弱,光是行走就从膝盖部位开始断裂即使有新发现,没有运用它的技术也是毫无意义。」

「哦~就像是虽然看到靓妹,但不懂得把妹技巧也是白搭吧」

「妳这么聦明真是太方便了。那是在某个场合用过的借口吗?」

「没有啦。去年圣诞节的时候在一群朋友里面等等,不对啦!」

佐山注意到,大树正抬头盯着自己的脸瞧。

为什么大树要凝视自己的脸呢?他稍作思考。

「我露出笑容有这么稀奇吗?」

「不,与其说是稀奇,不如说是有趣吧。」

大树再度跨步前进,佐山也跟着她的脚步。大树问道:

「我可以问你爷爷的事吗?」

佐山点头应允,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们边走边谈。

佐山说到祖父在二次大战时脱离战火,参加了某个研究计划。

「那项计划似乎和当时仍被称作出云航空技研的IAI有所关联。战后祖父以当时的门路及许多发现为基础,介入财经界,从事职业股东的工作。」

「职业股东啊。」

「当时似乎做了相当过分的事然后每当报纸上头注销他的名字时,他都会这说」

大树点头接着说:

「『佐山这个姓以恶徒自居』,对吧我曾经在周刊上看过一次喔。」

「没错,祖父是个彻底的大恶徒。他让自己变得更恶质,以便对付视自己为敌人或坏蛋的巨大对手。然后这也是我不想认真起来的原因之一。」

「原因?」

「若我要贯彻『佐山这个姓以恶徒自居』我还不够成熟。为了让我能执行必要的恶行,祖父彻底训练过我。不过,我只学到这个方法,祖父就过世了。」

「所以你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恶行,是否真的有所必要是吗?」

「嗯,毕竟我还不想死,所以或许会有使出全力的时机到来吧。可是,我认为在无法判断是否必需这么做的情况下使出全力,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佐山一边说,一边将右手放在左胸上。

在他把手伸进上衣,紧压胸口的同时,大树没有转过来看他,直接说道:

「你也是有你的辛苦之处啊。」

佐山点头同意。

「那,还可以问你父亲的事吗?」

「为什么?」

「因为去年当你的导师时,我并没有问。虽然」

她垂下眉梢。

「我想这还是身为教师该问的事」

佐山点点头,轻轻压着左胸,呼吸一次之后

「不用担心,事情很单纯。比起这个,我反而想问大树老师妳掌握了多少情报?」

大树被这么一问,微微抬起头,交叉双臂说:

「佐山同学的父亲是你祖父的养子,然后和你母亲一块进入IAI工作。可是他却在一九九五年底的关西大地震中去世。你母亲则是,呃带着你」

大树说到一半突然闭上嘴巴,佐山不禁苦笑。

「在我说『不用在意』前,得先修正一下妳手中的情报,父亲是参加IAI派遣的震灾救援队时,身陷二次灾害之中全军覆灭时去世的。」

佐山停了一拍,高举闲置的左手。他的左拳带着伤痕,戴在中指的女性戒指上的珍珠,在微暗走廊中绽放淡淡的光芒。

或许是走在前头也看得见光芒吧,大树回过头来。

可是,佐山的视线并未放在她身上,而是看着手上的戒指。

「『快前往重要的人等着你的地方』啊」

随着深思话中之意,左胸产生了某样东西有所动静的感触。

是痛苦。

而且还足以将胸口磨得嘎吱作响。

来了。

接着他看到了。看到大树脸色苍白、抬头望着自己的模样。

「佐山同学,你、你没事吧?」

佐山甚至无法点头示意,他领悟到自己已经停止呼吸了。当身体向前弯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人支撑着他的胸部。

大树从下方抱着他的身体。

「啊」

他在听到大树的声音时,全身的感觉也跟着恢复了。

佐山首先感觉浑身无力,接着恢复了呼吸,后背和双脚立刻渗出汗水。

他膝盖使力站起身子,大树依然维持着稍稍伸出手的姿势。

「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

「真的吗?OK?YouareOK的吗?」

「我很OK,不过妳那英文用错了。」

身体状况已经毫无疑问地渐渐恢复正常了,佐山接着点头说:

「没事了,妳安心吧,这应该是压力导致的狭心症,谈到这种话题特别容易引发。」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妳不是想听吗?这个老师好过分啊,竟然忘了这回事。」

「啊~那是因为,呃」

看到连忙挥手否定的大树,佐山再次露出微笑。

「妳在否定什么呢?仔细想想吧,要说什么是我的自由,而愿意撑住我也是大树老师妳的自由啊。我认为妳做了一件好事,妳觉得呢?」

「只是,我要先强调一点。」佐山抽离抚者胸前的右手。

「母亲经常对我说:『如果你将来可以成器就好了。』不过我本人的意志呢?然后,在这种谆谆教诲下长大成人的孩子,目前却处在不晓得自己办得到什么的状况。所以我想特别提出:『这是要我怎么办啊!』的论调。」

「的确是这样没错不晓得自己办得到什么事啊」

大树颔首垂肩,和佐山视线相对,充分咀嚼过话中含意后说:

「老师终于明白佐山同学为什么总是这么极端了。」

「姑且容许我不忽略妳刚刚的发言而问妳吧,妳是说谁极端?」

「咦?你没听清楚吗?我已经说得很白了耶?难道长在你脸部旁边的是鼻子吗?」

佐山的左手在电光石火之间,弹了一下认真提问的大树额头。

他站在拉长声音尖叫、蹲下身子的大树跟前,抚着下巴说:

「原来还是有对学生说话很过分的老师啊。」

*

结果,佐山过了四点才离开宿舍。

光是穿上祖父留给他的三件式西装、准备纪录用的记忆卡录音机和印鉴,就花了不少时间。他在宿舍的柜台写下外出时间便离开了。

太阳还高挂在天上。

他走过位于普通校舍区和宿舍间,总是用来当作教职员停车场的碎石广场前往正门。

从可以当作快捷方式的二年级普通科校舍深处的树上,传来雏鸟的啼叫声。

就在此时,佐山听见雏鸟叫声外的其它两种声音。

其中一种是从校舍二楼的音乐室传出的风琴声。

「平安夜吧。」

记忆中,星期六日偶尔会听到这个声音,不过这还是头一次在特定地点听见。虽然佐山怀疑究竟是谁在弹奏,但是从有条不紊的音色来看,应该不是学生。

然后,有另一道声音在风琴的乐声中渐渐靠近他。

声音从正门传来,那是四行程摩托车引擎的低沉运转声。佐山喃喃自语:

「是出云和风见吗?」

然后走到校舍西侧的柏油路上。

举目可以望见教职员大楼,以及广大的运动场和武道馆。佐山看到教职员大楼旁有两个坐在摩托车上的身影。明明是大排气量的车子,黑色休旅摩托车却平稳地从道路上骑了过来。

上头坐着一位穿着茶色薄外套的健壮青年,和抱着背包、留着一头中等长度头发的少女。身穿白色无袖上衣的少女,暴露出来的背部正好对着佐山这边。

两人在行驶的摩托车上交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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