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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三章 梦(1 / 2)

 做了个讨厌的梦。

非常讨厌的梦。

可是却想不起梦的内容是什么。

只记得那是个让人非常讨厌的梦。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梦我觉得自己已经做了很多次。

然后无一例外的遗忘了很多次。

再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只模模糊糊记得那是个讨厌的梦。

梦的残渣化为一块充满粘性的阴湿疙瘩附着在胸口深处。

想把胸口飘逸着的煤焦油味的厌恶思想一吐为快,我拼命回想着那个梦的内容。

可是,却想不起来。

这厌恶随着时间淡薄开来,然后在消散时做了同样的梦,我又被囚禁在了同样的思想里。

重复往返着。

这个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不知道。

只是,在做完梦后,我会思考。

从怎么也想不起来的那个梦中醒来后,我一定会思考。

啊,还好只是场梦啊。

在社团活动结束回家的路上顺道去快餐店是我们每天必做的事情。

他是选手,我是经理人。

他是学长,我是学妹。

只是,这些语句并不足以表明我们俩的关系。

最适合的语句是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是他的女朋友。

是我先告白的。

在告白说请和我交往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快要飞出来了。

在他说好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都快升天了。

这之后我的人生是蔷薇色的。

我喜欢在操场上跑步的他。

我喜欢和朋友谈笑风生的他。

我喜欢大口吃饭的他。

我喜欢摸着我的头表扬我的他。

我喜欢成绩不好痛苦的抱着头的他。

我喜欢比赛输了留下不甘泪水的他。

我喜欢他的一切。

有了他我就不需要其他一切的东西。

笑虽然是种陈腐的表现方式,但我真的很快乐。

「这次放假,我们去旅游吧?」

他有些腼腆地说出了这话。

这是第一次在外过夜的邀请。

我立刻就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今天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定地想着什么,原来是在想这事。该怎样提出来才好呢,一直在思考着吧。不。或许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练习了。

他比我大,却是这么的可爱。

我最喜欢这样子的他了。

「怎么样?」

「恩。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啊」

「怎么啦,突然说这话?」

「要一直能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啊」

「会的哦。这还用说嘛」

「嗯」

真的。

这样幸福的日子一直一直永远的

梦?

视线里只有模糊的天花板。

他不在。

不在我眼前。

而且现在已经,不在这世上的任何地方

「麻耶?起床没?」

伴随着敲门声,门口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担心的情绪透过声音,通过门渗入。可是,对这份温暖我如今却感到格外的厌烦。

「起来吃口饭吧」

不吃。

连说两个字都嫌麻烦,我一言不发。

我感觉到妈妈在说完话后离开门口走了。

尽管这样,妈妈也可以再次来的。

随时都有可能来。

和已经不在了的他不同

我走出了家门。

为了逃离每隔一小时就要过来喊话的妈妈。

真希望她别来烦我了。

在这种时候就不能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下吗。

这种做作的担心态度,我现在接受不了。但也不能迁怒担心我的人。

所以我逃跑了。

我还真是冷静啊。

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

「啊」

本打算随便走走的。真的是什么都没在想,只是闲逛。

然而,我却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每天和他见面的快餐店门口。

目光自然地朝向了镶着玻璃窗的店里。

我们平时坐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个似乎在等人的高中生。

「好傻」

刹那间,把这人错看成是他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我转过身,刚打算离开。

却停下了。我回过头来。紧盯着那个人。然后我向着店里走去。

不可能在的。

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的。

我明明知道。

我根本就没必要去确认。

然而,我还是无意识的飞奔进店里朝着我们曾经坐过的位置走去。

「志贺学长?」

「嗯?你认错人了」

这张脸不是他的。

这副声音不是他的。

这人不是他。

轻轻松松的,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就这样被否决了。

我明白。

我是最明白不过的。

我明白自己根本就没必要确认。

然而,我眼里溢出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啊,神。

要是泪水能让人死而复生,我可以哭到死为止。

所以请让他回来吧。

看着哭泣的我,眼前的高中生急忙逃走了,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店员安抚了一番,我离开了店。

我知道就算哭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我还是疯狂大哭了一场。

疯狂的。就算是这样哭,也不可能真正的发狂。要是能发狂该是多么的轻松。

我有些理解用麻药逃避现实的人的心情了。

有没有的卖呢,这种东西。

我离开了大马路,走进了小胡同。

进了小胡同才知道,别说是卖麻药的人了,连通行的人都看不到。

看来是看太多电影和电视剧了。

而且自己走太远,连回头路都找不到了。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远离街上的喧闹。

有种迷失在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难道我已经迷失在黄泉的世界或是死后的世界里了吗。

要是真是那样的话,该有多好啊。

我又在想一些愚蠢的事情了。

我走进了边上一家小巧玲珑的老店,打算问一下路。

「?」

视线里只有模糊的天花板。

但这块天花板不是我房里的那块见惯了的天花板,这个房间也是我从未见过的。掀开盖着的被子坐了起来。和醒来后那种怠惰不一样,而是脑子里呆呆的感觉。

走出房间转了一会,出现了一个大房子。

那不像是一般的房子而更像是一家店。

架子上乱七八糟的摆放着物品。有瓦罐、花瓶这些漂亮的精致玻璃制品和陶瓷器的餐具,也有裱好框的作者名不详的绘画。还有不明价值在数码产品时代看不到的上了年代的相机。尽是些在宝物鉴定的节目上出现的东西。难道说这里就是古董店。

我怎么进了这样的店。

突然,我想起了冒失闯入店里问路的事情。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没有这之后的记忆。

我进入店里后,发生了什么?

「醒了啊?」

伴随着清新的声音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二十大几的成年女性。如此的丽人,让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身上穿着华丽的连衣裙,让人误以为是从店里摆放着的画里走出来的。

「真是让我吓了一跳啊。你刚进店就晕倒了」

「啊」

原来记忆中断的原因是这。

「打,打扰了」

「没关系啦。话说回来你好点没?你似乎都没怎么睡觉?」

「不是这样的」

应该说我是一直在睡觉。只是越睡越疲劳。精神和力气都快被耗尽了。

「这样啊。感觉你像是做恶梦了」

原来如此。恶梦吗。虽然不记得,但或许就是做了有关他的梦。可惜啊,做梦的话怎么不是个好梦,我想见他,不管以怎样的形式。

「啊,贵店是做什么生意的?」

注意到店里的人的视线,我随便问了个问题。

她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回答道。

「这里是〖Antique〗之店哦」

「是卖古董的店吗?」

正在觉得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样的时候,她慢慢地摇了摇头。

「〖Antique〗不是指古董或美术品。是有力量的古人或是魔术师制作出来的魔术道具,或是人类的怨念和自然的灵力寄宿下拥有了力量的被称为诅咒物的这类东西的总称。

常有吧?呼唤不幸的石头,诅咒的稻草人,映出死亡的三面镜,听说过吧?」

「啊」

或许就跟电影里的小道具一样吧。我不由得把这些东西也理解为〖Antique〗了。

「对了,你来我们店里是想买什么的?」

让我在这睡了一觉,我实在不好意思回答我是来问路的。但是古董这种东西都是很贵的东西,我肯定买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是的。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我最想要的东西,再也不可能得到了。

要想得到也只可能是在梦里吧。

是的。我想要的东西只可能在梦里得到。

那样也可以。即使是梦。只要能再见面就算是在梦里。

「就算是在梦里也可以吗?」

「欸?」

就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

不是的。不对。这不是看透。

就算不这样做,也会明白的。

我心里肯定有个空荡荡的洞。

谁见到都会立刻就明白的,大大的空洞。

「想见他」

里面的东西从空洞的心里掉了出来。

哗啦哗啦地。哗啦哗啦地。

「想见他。想见他。好想见他。就算是做梦都行,好想见他啊」

是梦也罢。是幻觉也罢。就算是妖怪都没关系。

随便怎样都好,好想见他。

我好想见他。

「真的是在梦里也可以吗?」

「是的」

她似理解般的静静地点了点头,从架子上拿了个东西出来。

「这给你」

那是做香薰时用的香炉。这种东西平时用惯了。可是这个香炉却有一种引人注意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请把这摆在枕边,点着香睡觉。随便点什么香都行」

「?」

「这样一来你在梦里就可以达成所愿咯」

「达成所愿?」

「是的」

我禁不住问出了最想问的。

声音中带着颤抖。

「可以见到他吗?」

她明确地点了点头。

「只是请注意梦和现实的区别,可别混淆了」

最后她这样说道。

「欢迎回来」

面对咲显而易见的过度担心的迎接语句,我只能报以含糊的回答。

没心情像以往那样说些俏皮话或是骂人的话。

因为不想直接回家后一个人孤单单,尽管我在休假,还是来付丧堂古董店露了个脸。

今天是同班同学的葬礼。

交通事故。听说是被酒后驾车的司机的车子撞到后头部受到重创,当场死亡。

如此的简单,并没有透过〖Vision〗看到,这是在跟我没关系的地方发生的一个死亡事件。

「你还好吧?」

咲憋不住开口问道。问完后又赶紧道歉说着对不起。是觉得自己说话太直呢,还是觉得自己说话不机灵呢。

可她也用不着这么紧张。

不是不难过,也不是不消沉。

只是,没有那么深切的悲伤。

因为是一个班的,才会说话吧。要是哪天换了班的话估计也就是那种在走廊碰到时打打招呼的关系,只是这种程度的交往罢了。

尽管如此我们也度过了同样的一段时间。

在同一个教室里,上着同样的课,过着同样的休息时间,有时会说说话,有时会因为同一个话题而一起欢笑,有时会因为同一个理由被老师训斥。

这种理所当然的时间消失不见了。

我是怎样想的,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现在的心情该如何表达才好呢。

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就像是别人的事,跟看完有人死亡的新闻之后的心情很接近。

我在悲伤吗?

班上的人陆续从同学的死亡中恢复过来。

沉闷的空气渐渐地回复成原来的状态。下意识避开的有关那家伙的话题变得就算随意也不会出现,点名时顺口说出了那家伙的名字「志贺」也不会觉得不协调。

生活就是这样冷酷无情的持续着,就算缺少了一个零件其流逝也可以把我们吞噬,改头换面后继续流动。

这决不是说志贺在班里是不被需要的,是可有可无的一员,为什么呢,老实说,是因为我只能这样说了。

「打扰啦」

突然,校工作人员走进了教室。

全班同学都朝着工作人员的方向看去。工作人员像是明白这些视线的理由,看也不看我们这边就淡薄地开始收拾最后的桌子。

那是志贺的桌子。

东西都已经被家里人收拾走了。今天,班主任传话说要撤去椅子。虽然也有人说应该把那张桌子留着直到换班级为止,但班主任为了转换班上气氛决定撤去,没有人敢对此提出异议。所以,全班人就算看着那边也没有人说出什么抱怨话。

工作人员仅仅有一瞬间,看来像是对桌上摆放的花有点不知所措,最后没有做出把它们扔到垃圾箱里这种混账事,而是把桌子和花一起搬走了。

摆放在最后面桌子上的花枯萎后被替换了一次,可是没等到第三次替换就和桌子一起从教室里消失了。

不会看着空荡荡的座位不经意地想起那家伙的事情了吧。

在桌子不见了的同时,大家转过身回到了各自的休息时间。

微微流淌着的悲伤气氛,立马就消失了。

「太让人失望啦」

坐在前排的新庄这样说道。

「我们队里的经理人和他的女朋友是好朋友。说那女生还没来学校」

志贺和同一田径队的学妹经理人交往的事情,就是从他那听来的。

「看来她很受打击吧」

「我和她说过话的,是个爽朗的好女孩啊。真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能够毫不痛苦的说着死去的那家伙的事情就好了。

就像我们这样。

虽说我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

「真是的,那个笨蛋」

我一只手拿着便条寻找着公寓。

放学后,我刚做完老师拜托我做的麻烦事,就接到了新庄的电话。说是有东西忘在学校里了,要我帮他送过去,还指定好了地点。

老实说,只不过是送东西的话,到时请我吃顿午饭也就罢了,可今天我一点兴致都没有。

这个东西的收货地址,是在志贺的女友家。

新庄说要去探望志贺的社团学妹经理人女友。他自己去探望见过面的人倒也罢了,但希望他不要把我牵涉进来。

「啊」

用电话通知他我到了后,新庄的脸出现在大门口。

「麻烦你啦,来栖」

新庄一只手做着道歉的姿势,一只手挽住了把信封交给了他打算回家的我。

「你也一起来吧」

「啊?」

「就我一个人太糟啦」

「喂,等一等」

无法违逆强硬的新庄,我被带进了家里。

别开玩笑了。我虽然同情她,可是在刚死了男友的女孩呆的充满着沉重空气的房里,不管是谁都会。

「欸?」

可是,完全颠覆了我的预料,房间里洋溢着明快的氛围。

虽然有一个人是穿着两截式睡衣坐在床上的,可这两个女孩子在大声谈笑着。

就像是在长时间感冒后经过休息已经痊愈,为了打发郁闷和无聊而说着话那般。

在志贺女朋友家里怎么会是这幅光景,我以为被耍了,看了看新庄,可这家伙也是一脸困惑的神情,嘴边还浮现着苦笑。看来不是被耍了,而是连新庄也没料想到这气氛会是这样子的。即是说这轻松的氛围意味着已经振作精神了吗。

原来是这样啊,一个男人和两个学妹在这种情况下同一时间共处确实会感觉很糟吧。

突然,志贺的女朋友和她的朋友注意到我了,朝着我这边点头会意了一番。我也轻轻地点头回以示意。

「这家伙,叫来栖。同班同学」

「就是那个送东西来的人对吧?谢谢啦」

志贺的女朋友叫做七濑麻耶,她的朋友做了自我介绍,叫做赤沼佐里名。

七濑把一头黑发编成了一股三股辫,从右肩垂到胸前,乍一看让人觉得很文静。分体式睡衣上面披着一件对襟毛衣,很纤细的身形。

赤沼扎着一个略微右偏的小马尾,跟七濑对比起来给人的印象显得很活泼。矮矮的个子还留有孩子气,真是个可爱的学妹。

「就是这个吗?请给我看看」

七濑指着我手里的信封。这就是新庄忘在学校里的东西。

我没有多想就把它递给了七濑。七濑拆开了信封拿出了了里面的东西一叠照片。

我看到照片内容后吃惊地看着新庄,眼前的新庄和刚才还很开朗的赤沼都一脸表情凝重地担心地看着七濑。

这是肯定的。照片上拍着的是新庄、七濑、赤沼,还有志贺。大概是休假时四个人去游乐场玩的吧。四个人站在穿着动物服装的人面前笑吟吟地摆着POSE。

没有考虑这种照片给对方看了的影响,新庄还真是个大笨蛋。也有可能是来探望的时候,七濑本人提出要这照片的吧。或者把他们忘在学校里也是故意的,尽可能的不想带过来吧。

被三个人注视着的七濑本人毫无意识,

「噗。志贺学长,绷着张脸呢」

看着已经不在了的自己男朋友令人想念的面容,天真无邪地笑着。

「这个,可以给我吗,新庄学长?」

「啊。本来这份就是给你的」

「谢谢。可那个时候是用的一次性相机啦。我要去买数码相机哦。啊,买好了下次去动物园怎么样?」

和谁?几个人?

我感到新庄也对此抱有疑问。可是,新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自然地说了声「啊。是啊」。

观察完毕。

最近,因为交通事故刚死了男朋友的人,这种状态也太正常了。不是假装开朗,也不是战胜了悲痛,看起来很正常。应该说新庄和赤沼看起来更像是在勉强打起精神。

我不得不怀疑七濑是不是没有跟志贺交往。但是,看到新庄他们的样子后,就确信不是那样了。

虽然说女人薄情。

「喂,麻耶。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赤沼有些生硬地转换了话题。或许她也认为七濑在强颜欢笑。

「学校?嗯,是呀。该怎么办才好呢?」

七濑沉默了,像是在思考着。看起来虽然很健康,可有可能原本就是精神上的问题才不去学校的。在学校里和志贺在一起的回忆很多吧。貌似打起了精神,可实际上或许毫无兴致。

「可要是去学校的话,睡觉的时间就变少了」

她说着,跟预料的回答全然不同。

不对,也许她是因为受刺激才导致睡眠障碍或是其他什么情况晚上失眠吧。

视线扫过,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开封的药片。要不是在这种状况下,会觉得这东西是无关紧要的。

是的。要不是这种状况下。

「麻耶?你吃安眠药?」

赤沼也注意到了,把手伸向了柜子上放着的安眠药。大概和我想的一样吧。在想着她是不是想用安眠药来自杀。

赤沼打算把安眠药拿过来,慌忙中手碰到了边上放着的陶器。

陶器左摇右摆,从柜上掉下来了。

就在这一瞬间,七濑从床上一蹦起来,撞开了赤沼,接住了那个差点掉到地上的陶器。

紧紧抱着那个陶器确认了一番后,七濑瞪着赤沼怒吼道。

「你小心点啊!」

和之前那个满面笑容地说着话的人辨若两人,一脸煞气。

「对,对不起」

赤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老实巴交地道着歉。

「啊,没事。我也有错。这东西很重要」

回过神来的七濑意识到自己态度的恶劣,向赤沼道了歉。回到床上的七濑没有把那个陶器放在柜子上,而是一直紧抱着。

难道说那东西是志贺送的类似遗物的东西。

为了不闹僵,我给新庄使了个眼色。新庄察觉到了,站了起来说道「那么,我们该走了」。

赤沼最后说了声「学校见哦」,就和我们一起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的时候,最后看了看确认着陶器平安无事而放下心来的七濑。

正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噪声四起,头疼起来

在无机质的房里。

七濑躺在床上沉睡。

看似沉睡。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不到之后的情况。

只能看到七濑横卧在床上的毫无变化的映像。

安静地,真的是安静地静止不动的画一般的光景。

如此安静的死亡。

「喂,你怎么想?」

回家的路上,新庄询问道。赤沼貌似也有同样的疑问。

你指什么,我无法这样说。因为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不对劲。不对,和她关系很好的那两个人应该比我更觉得不对劲吧。

「说真的,我看不出七濑是志贺的女朋友啦」

我把想到的老实说了出来。

我和志贺关系一般,所以我不觉得七濑的态度有多冷淡或是过分。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他们四个人的关系,但新庄他们看起来很冷静。

新庄注意着边上的赤沼,开口说道。

「老实说。我跟志贺和七濑也不是那样的亲密。因为去玩是赤沼邀请我的,所以我和志贺也不是关系特好,还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看到七濑的。可是呢,只见过一次就可以知道那两人的关系有多好了。所以」

「不相信七濑会这样精神?」

「啊。来栖你觉得她看起来像是在强颜欢笑吗?」

「不觉得」

「就是说呀」

「在知晓志贺学长死亡的时候,麻耶的情况很严重。就像是这个世界到此为止一样。从她母亲那听说,她连饭都咽不下,一直关在房里不肯出来」

赤沼像是不太赞成我们,说了一些话。她也对七濑的状况很是困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她打起精神,担心两个人独处才邀请的新庄,肯定充满了不安吧。

但七濑比想象中的正常。

本来是去鼓励她的,却已经完全恢复,而且还太过正常,赤沼不觉得欣慰,反而是加重了其内心的不安吧。

「只是,她说了奇怪的话。是在新庄学长被来栖学长喊出去的那会,我忍不住问七濑〖真的没事吗?〗,她回我说没事」

赤沼回忆着那时的情形说道。

「她说多亏了香炉,她可以随时在梦里见到他」

「香炉,是指差点被你弄的掉在地上的陶器?」

面对我的提问,赤沼点了点头。

「可以随时在梦里见到他?」

那种暧昧的事情能让人恢复的这么快吗。梦终究不过是梦罢了。不会是现实。看不出她有分不清梦和现实区别的精神失常的迹象。她看起来再普通不过。

但这里面究竟是怎样的呢。

不知道用〖Vision〗看到的到底是什么起因的死亡。

是生病,是自然死,还是自杀呢。

我从未见过如此安静的死亡。

没见过那种沉睡般的死亡。

「赤沼,这个」

我把一样东西给了赤沼。是在香炉掉下来那会乘乱拿的。即七濑用过的安眠药。真不希望我的预想成真。

赤沼诧异地看着我。不是觉得我手脚不干净,而是觉得我们怎么想到一块去了吧。

「你刚才是想到了这东西是用来干嘛的,才会那样慌张的吧?」

「是的」

「的确是让人讨厌的东西啊」

「我觉得她没有用这东西」

是希望她没用这东西的意思吧。

「还是跟她家里联络一下,叫他们注意为好。以防万一。一定要他们注意」

佐里名他们走后,我点起了熏香。

把香点着后,放进了香炉里。随便是怎样的香都行。有线香那种棒形的也有蚊香那种漩涡型的,但我使用的是蛋卷冰淇淋那种圆锥形的香。

原本应该用香炉灰、银叶,还有香炭团这些道具的,可我不太懂。

只要用这个香炉焚香能睡着,能让我见到他就好了。

房里充满了柑橘香,

转眼之间睡意袭来。我已经不记得今天睡了几个小时了,可只要一焚香我就能睡着。

我马上就爬上了床。房门锁上了。没有设定闹钟。不会被任何人事干扰。

不会打扰到我的睡眠还有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麻耶」

传来了志贺学长的声音。穿着制服的他微笑着挥动着手。

我一路小跑着奔向他。

「等很久了吗?」

「没,一点也不」

他这样说着。有些遗憾。我希望他说虽然没等多久,可是好想见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啊,今天呀。我和佐里名他们见面了。然后是这个」

哎呀?在哪见到的来着?管它呢。

我把手上拿着的照片给学长看。这是之前去游乐场玩的时候拍的照片。

「啊,那次的吗?」

「是的。学长,绷着张脸哦」

「我不上照啦」

那时候学长也是这样说的。的确和学长一起拍的照片和大头贴,大都是绷着脸的。但只要一说我想和你一起拍照,学长就不会拒绝我。学长是这样的困惑,可依然愿意实现我的愿望。

「怎么啦」

「没什么。在最后呢,我跟佐里名他们约好一起去动物园玩」

「动物园?」

「是的」

「我」

我用手指贴上了想要说什么的志贺学长的嘴唇,让他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我不知道他打算说什么。可是,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不能让他说出后面的话来。

「没事的」

我对他说着自己也不明白的话。

虽然是自己说的,可说的是什么没事啊?

「久等了」

突然,新庄学长和佐里名出现了,打断了我的思考。衣服和照片上一样。穿着制服的我们不知不觉间换上了*服。这是我们两人在去完游乐场的下一次休假约会时候买的西服。

「走吧,学长」

反正想也想不通,还不如不想。

一直想这种事情的话会让我和学长难得的约会泡汤的。

我拉着学长的手走向那两个人。

汇合的我们面前是动物园入口处。我们走进了满是一家人和情侣的园内。

「学长,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我想要看熊猫。

「长颈鹿怎么样?」

呜。其实也不是讨厌长颈鹿,可我还是想要看熊猫。也不是非要看熊猫不可,只是我对学长和我意见不统一有些不满意。

「嗯?你不喜欢长颈鹿?」

「不是啦」

学长很迟钝是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的,可还是挂念着我的心情。

「我们去看长颈鹿吧」

我先一步向着长颈鹿所在的栅栏跑去。

「啊,麻耶想看什么?」

「熊猫吧」

「那么,我们先去看熊猫吧?」

「算啦」

学长一脸失败的表情,因为没有先问我想去的地方。面对着他这种温柔,我的不满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我迅速转身朝着学长吐舌头。

「看完长颈鹿再去看熊猫好啦」

说话的时候,世界在摇晃着。

不行。

思考的同时如同眩晕般世界远去了,视线转暗。

看到了天花板。

耳边传来咚咚咚的大声敲门声。

就是这声音把我从梦中拉回了现实。

是的,从梦中回到了现实。

从他所在的梦的世界,回到了没有他的现实世界。

强烈的沮丧和丧失感向我袭来。

把手搁在了眼前,制造黑暗。为了蒙住眼不看到现实的世界。为了疏远意识。

「麻耶,麻耶。没事吧?」

母亲的声音穿过门而来。

「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刚才我还是好好的,只是现在越来越不好了啦。都是你的错啦。

「没事。我刚才在睡觉的,没听到」

隔着门我回答着,母亲不由得松了口气,安心的说了声「是嘛?」。

平时敲门没回应马上就走了,为什么今天这么执拗地敲门吗?

「怎么了?这么急?」

「小佐里名说你看起来状况有些不好,让我多注意注意」

佐里名?我很平常的跟她交谈,她居然会这么觉得?或许和去学校那会比起来,看起来是出门的少了。

但真是多管闲事。

为什么连她都要妨碍我们呢。

佐里名他们来探望我的时候也是,虽然很高兴,可内心深处却想着他们怎么还不回去。

总算能够跟他共处,又被拖回了现实。

看了看香炉。香已经燃烧至尽。

我再次点上了香,躺回床上。

香味中睡魔再次袭来。但这样来回了好多次,睡了好多次。所以睡眠质量会不好,容易醒过来。

我明明已经不需要这边的世界了。

想一直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就那样,不再醒来该有多好。

「那肯定是〖Antique〗」

回到付丧堂古董店后,我向都和子小姐询问香炉的事情。

在七濑的家里见到的香炉的形状和肯定能在梦里见到死去的男朋友的事情。我一说完,都和子小姐就说这个香炉是〖Antique〗,跟我想的一样。

「那东西有什么作用?」

「用那个香炉点着熏香睡觉的话,在梦里就能够达成所愿的东西哦。」

「在梦里达成所愿?」

在梦里见到死去的人,看来不是这样子的。恐怕是她想要见到志贺的心愿,在梦里实现了吧。

「大概是就算做梦也想要见到他吧」

就算是做梦也好吗。

「梦和现实的区别,是很暧昧的哦」

「是吗?」

我倒是觉得梦终究是梦,不可能成为现实。

「要是意识不到梦是梦的话就跟现实没区别了。在梦里见到的东西,一般来说会意识到这是梦吧?」

的确是这样子的,在梦里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之前,做了恐怖的梦就会觉得恐怖,做了好梦就会感到高兴。一觉醒来就会意识到这是一场梦,于是会放下心来,有时也会感到失望。

「她不知道这是场梦吗?」

咲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至少现实中的她肯定意识到这是梦」

因为她说在梦里可以见到,即是说她不可能没意识到。

「只是可能在梦里没有意识到」

要是意识到这是做梦,也就没有人会成为那个香炉的俘虏了吧。

「可是,这样一来,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他不就是冒牌货了吗?」

梦里的登场人物顶多就是「自己梦里的登场人物」,不可能是本人。就算这个香炉能够在梦里让人随心所愿,可也不能够让死掉的人在梦里重生。

「这就难办啦。你在做梦的时候,会觉得梦到的人是冒牌货吗?」

「不会,大概想都不会想到这事」

「就是这样子的。在梦里肯定觉得是本人。只是在回到现实的时候,就会意识到这是梦意识到这就是你所说的冒牌货了吧」

不管在梦里是多么的幸福,一觉醒来她就会意识到那不是现实。在醒来意识到这是梦的时候她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虽然知道是虚构的,可她能够只把这当成是一场空吗。

为什么要重复这件事情呢。

虽然在梦里必定能够相见,可她能够抵挡得住在知晓现实之时的空虚吗。梦里度过了幸福时光,在醒来后一旦知道这不是现实,肯定会失望透顶。但抱着马上就又可以在梦里相逢的希望,进入了安眠的世界。

恶循环将一直持续,没有尽头。

何时她才能意识到这是虚无的,回归现实呢。

这样一来,现在或许只有现在,就算沉浸在梦的世界里也没关系。

还差一点点。

在她变得跟象用〖Vision〗看到的映像一样之前。

这是自去过七濑家后过了好几天在放学后的事情。

在和社团活动休息的新庄一起回家的时候,被赤沼喊住了。

赤沼肆无忌惮地哭着。

打算回家的走廊上走过的学生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看着这边。

新庄问她怎么了,可她却只是一味的在抽泣,一句话也不说。

暂且把她带到了教室,等赤沼恢复平静后再次问到,赤沼回答说七濑一觉不醒了。

这话很暧昧,进一步寻求详细说明时,她结结巴巴地开始说明状况。

刚从七濑的母亲那里得知。

七濑睡着后就没有醒来。不管如何大声的呼喊,不管如何剧烈的摇晃她的身体,可七濑她丝毫反应都没有。

起初以为不过是深沉睡眠。但持续呼喊了很多次都没见苏醒。以为她在假睡,可毫无反应也太不正常了。

她的母亲感到不安而喊了医生过来,但连医生也搞不清七濑这种睡眠原因。最后,为了稳定病情,医生说要暂时观察情况。

「有可能是安眠药的缘故,我之前,虽然跟她母亲打了电话,可是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只告诉她七濑看起来状态不好,请多加注意。会不会是她吃安眠药过多」

虽然照我的指示打了电话,可是考虑到七濑的情况而畏惧跟她母亲说安眠药的事情。的确跟朋友保密,向朋友的母亲告发朋友想自杀的企图这事情很困难。或许是赤沼自己也不相信七濑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缘故吧。

真蠢。或许由我来做这多余的关心比较好。

「麻耶,麻耶对不起,对不起」

赤沼抽泣着不停地跟七濑道歉。

「赤沼,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你的错」

新庄惊慌失措地安慰她。可是赤沼依然反复说着是自己的错。

「正如新庄所说。要真是安眠药的原因话医生肯定会注意到吧?恐怕是别的原因哦。或许是更加精神上面的原因」

说了谎。尽管如此,可的确不是安眠药的原因。是精神上的原因。

这是更加物理的原因。

恐怕是那个香炉〖Antique〗的所为。

急冲冲地赶到付丧堂古董店的我又对着都和子小姐问道。

「使用那个香炉会不会让人醒不来?」

「不可能,肯定没有那种副作用」

都和子小姐否定道。

「但是用过它的女孩子醒不过来了。会不会是一直使用的后果,你有没有听说过这种情况?」

「不。我没有听说过啦」

即是说现在虽然在深沉睡眠中,只要时间到了自然会醒来吗?

但我不觉得是这样暧昧的结果。

已经睡了好几天。

「香炉的睡眠有没有持续时间?」

「一旦入睡,在香燃尽后就失效了。睡眠会变成一般的睡眠,之后就能够醒来了」

可是她没有醒过来。

在人几天没睡极度疲劳的状态下放任不管,或许那个人会睡上一整天。但一般人睡着后,喊他摇他好几天也没有醒来,这太异常了。

肯定有其理由。

「会不会是她抗拒从梦中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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