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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三章 蓝蓝电波(1 / 2)

 凯利没有自我这种东西。她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凯利八房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为了方便取的假名。

她的语言、容貌、表情、思想。全都是现学现卖,根据时机和场合巧妙地使用。她的一切行动都是虚假的,而这也不折不扣正是她的个性。

她总是模仿着别人的人格生活。平时开玩笑的语气,偶尔妖冶的眼神,希望可以采访时坚定的表情,全部都是。

岛上的人不怎么了解,但她正是苍蓝电波的第二代局长。

初代那一位似乎在人群刚刚开始在岛上聚集时就开始工作了。

凯利是被那位初代买回来的。

最下层的商品倒不是*女之流,但真的被当成东西来卖的她,被自称八房的男人买了回去。她眼看着对方为了得到自己交出大笔钞票。

凯利在被交到对方手上的一瞬间,很容易就从现场逃脱了。

向背后一瞥,看到了只顾把钱抢到手就逃的人贩子。最下层就是这种地方。拿出钱的人被视为笨蛋。拿着钱的人也被视为笨蛋。于是,笨蛋渐渐没了钱。如此重复往返。被金钱眷顾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堕落到这种地方来。

她正要就这么放下心来继续逃但她失算了,因为长时间的监禁,她的腿变得很虚弱。

逃亡只上演了二十五秒就结束了,她被一只白色纤细的胳膊猛地抓住了。她根本反抗不了,两手就被按住拉进了货车里。

凯利已经做好了被杀的觉悟,但戴着蓝色眼镜的男人一脸极其愉快的表情,为她讲解了货车里的器材。

听了他的讲述,凯利明白了他似乎是蓝蓝电波的DJ。

八房没有做别的,只是一点点告诉她放送的构思和组成。凯利即使很困惑,也只是暂时观察着情况。就算再逃一次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而且她认为也不会过上被当成东西对待时那么残酷的生活。

某一天,她问八房为什么没有推倒自己。然后他笑着,我啊,喜欢shu女,嘻哈哈哈哈哈哈。只是这么回答道。

那为什么要买自己。带着疑问她渐渐地熟悉了工作,变得能够协助八房每天的放送任务了。

通过车内的生活,她了解到关于他的事就只有对女人的兴趣,以及口癖是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某一天,他再平凡不过地死掉了。

啊啊,真是抱歉啊,那时候是必须把自己的工作传承给某人啊。其实也许是谁都无所谓。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说了这些,他就笑着倏然去世了。

还没搞清楚情况就死掉了,这让她很是为难。

他为什么要在这个城里成立放送局,到底得了什么病,如果谁都行的话为什么要特意选择价格高昂的自己。到最后也没搞清楚就结束了。

他有没有从为自己掏的钱里获得相应的快乐呢?虽然没有给过一分钱,但至少也给了自己饭和衣服,他获得相应的满足了吗?

最后发现自己对他完全不了解时,她总算哭了起来。

获得自由的她结果还是继承了放送局。为什么八房一直要坚持做这种事,为什么而开心,她只是想知道这个而已。

就像夕海在制作地图时能看到父亲一样,她在电波中追寻着那个自己没有爱过的人。反正从最下层出身的自己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初代留下来的蓝色眼镜。戴上它的同时就变成了他。语气、性格和表情都是。变成在短短的时间内了解到的他的一切。

从跟绝望和希望都无关的状态开始广播放送的二代苍蓝电波。

虽然只有几个耳朵尖的听众发现,DJ的闲扯怎么变差劲了?

然后,时间流逝

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啊不行不行。完全不行!什么不行啊我不行!

停在西区地下部分的蓝色货车。在这辆车后部的播音室里,凯利在地板上翻滚着喊出她的自言自语。

啊~全都太无聊了~太无聊~!连今天的嘉宾都没决定,我到底在干吗啊我!好不容易发生了大事,当事人葛原却没抓到犯人,组织关系者也全是无可奉告!实在没办法,就叫东区拉面店的竹大叔或西区饭塚餐厅的老板娘来做访谈吧还是说放点什么CD广播剧来混淆视听呢

焦躁地在电脑里搜索CD广播剧,车内忽然响起一个很轻的声音。

看来是有人在敲侧门。

凯利看到窗户外一个孩子的手。正想着横竖不过是饭塚餐厅的小鬼在恶作剧罢了,却注意到那只手明显受到过日晒。

夕海吗?

说到这个区晒过太阳的小孩,就只能想到葛原以前救的少女了。凯利知道她现在是餐厅的小孩,但这孩子不像是会搞恶作剧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啊,难道说是那个。想要接受今天的访谈?怎么会呢。嘻哈哈哈哈哈。

格格笑着拉开门

嘻哈哈哈?

斜眼看到少女身旁的男人,她像是故意发出的笑声突然停止。

彩虹色头发的男人一边比出V的手势,一边抬起头来。

你,难道是

在这句话似完非完时,一把枪抵在了凯利的下巴上。

男人微微一笑,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进行着自我介绍。

呃~就那什么。不过是个路过的电波劫持犯罢了。

△▲

星期六午后北区、地上部分

到底去哪了啊,夕海那家伙。

最后过了整整一天,夕海还是没有回来。葛原把本职工作都交给部下,自己一直在找夕海。但是在宽广的人工岛上找人,没有任何线索就等于拷问。虽然自卫团接过很多次找小孩的委托,实际上平安无事找回来的最多只有一半。

葛原从附近的居民到小混混都打听了个遍,还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只有一位老人愤愤地说受过日晒的小姑娘吗,看见我之后就逃掉了,但他不记得夕海跑去哪里了。

想着她会不会是去最下层了,正准备过去

《大家中午好!到本周街头蓝蓝传记的时间了!》

通往西区最下层的楼梯途中。扬声器里流淌的不是往常听惯了的杂音DJ,而是沙哑的女声。

说起来,今天是周六啊。

没听说过谁是嘉宾,而且现在也不是在意这种事的场合。

等下。

忽然想起什么停住了脚步。能不能借助那个广播找夕海呢。凯利对其他区很了解,而且拥有能号召全体手段的也只有她。实际上她也有好几次都召唤过行踪不明的人并在放送中加了悬赏金。虽然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但能试的办法都得试一下吧。

这么想着,正要去找出她在哪

听着扬声器里流淌出来的内容,葛原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那么现在介绍今天的嘉宾。这座城市最下层的权威,跟上一周的狗木先生一样以统一城市为目标的戌井隼人先生!》

《呀,你好你好!哎呀那什么,比起统一,正确地说应该是支配才对。》

这个声音确实跟那个彩虹头男人的声音一样。

葛原仰望着购物中心的天花板,叹息般长出一口气。

来真的啊

连天花板上都有不少涂鸦,而它们就像在嘲笑自己一般。

△▲

同一时分,狗木也在收听这段放送。听着流淌在旅馆大厅里的声音,他通过无线对部下发出指令。

现在马上找出货车的具*位置。

按掉无线对讲机的开关,他满脸憎恨地说。

戌井隼人你想做什么?到底是怎么从最下层

这个岛的最下层有二十个出入口,他在每个出入口都布置了六个黑衣人待机。本来在最下层和上层之间来往的人就很少,不可能会出现人群拥挤的状况。同样的,也没有货车移动到最下层的报告。

那个男人到底是怎样出现在上层区域的。

像是在嘲笑诚一的疑问一般,扬声器里继续响起带有讽刺口吻的声音。

△▲

东区的地上部分。停在空地上的货车里,现场直播的访谈正在淡然地继续中。

那么,您也和狗木先生一样,期望着城市统一吗?

嗯,差不多吧。只是我跟他从根本上就不同。他想让城市被法律和议会束缚住跟我的意见完全相反。我想从城里排除一切组织,让大家进行自由的买卖。不管那些保护费和缴纳金。

您认为这个方法能够得到现在管理各区的组织认同吗?

不认同的家伙们现在怎么样了呢!正在收听广播的善良市民们恐怕不知道但组织里的各位应该很明白吧?反抗我最下层的做法,结果会怎样呢。反抗我的北区和南区干部最后怎么样了?

对开心大笑的戌井,凯利面无表情地继续提出问题。

那是什么意思呢?

那两个区发生的事已经传入了凯利耳中,但她还在促使对方深入话题。

这件事狗木诚一知道的很清楚哦?我能说的就是这些。接下来就无可奉告了。

△▲

他在挑衅狗木。

杀了南区和北区的人,接下来就是你了,是这个意思吧。葛原如此理解。

△▲

《和狗木先生见过面吗?》

《也许偶然间碰过面,但从未互相报上姓名。不过,我很清楚他的想法。因为通过上周的节目听了他的访谈,就做了不少调查。》

没事吧?

把手放在诚一的背上,椅丽担心地注视着他。

对此,诚一被比做噩梦时还要多的冷汗濡湿了,他以不寻常的程度喘息着。

怎么回事?

但是诚一不知道自己流冷汗的原因。只有不好的预感向他的后背压来。

△▲

《您说做了很多调查?》

《很多就是很多。说出来太可怜了,所以就不在广播里讲了吧。是啊,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很像。跟我。》

《戌井先生和狗木先生吗?》

《是的。那家伙跟我很像。但是有些微妙的不同。是翻转过来了吧,简直就像在照镜子一样。》

《我不这么认为。》

《一般人不这么看吧。但是,他的内心跟我很像。比如说,我很喜欢电影。然后呢,很想成为平时出现在电影里的,尤其是出现在我最喜欢的动作电影里的人。电影般的生活方式这就是我的风格。其实啊,电影里的动作在现实中的确不可能,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憧憬。》

跟狗木不是完全不同么。

葛原皱着眉头收听着放送内容,但同时还在为寻找货车而在城里奔走。

像是在回答他的疑问一样,扬声器里传出满是讽刺意味的声音。

《那个叫狗木的家伙也一样。想让自己成为别人。他是英雄志愿吧。啊~啊,我不是在故意说他好话哦。他是发自心底地想让这个城变好。但我说的是另一回事在心底更深处,那家伙在逃避现实。说是过去也行吧。》

《逃避现实吗?》

《没错没错。我也是。不过我和他完全不同。我很喜欢现实。说是爱也可以。正因为如此,才想要更开心更快乐地享受现实。为了我自己好。也就是说,将现实赶入妄想中所以逃走的反而是现实。但是狗木不一样。那家伙是纯粹的现实逃避。讨厌现实讨厌到无能为力,想要创造出适合自己的世界,然后再逃进去。》

△▲

这家伙在说什么?

听着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诚一小声说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大厅里的扬声器。

自己跟那个男人到底哪里像。他确实想要逃避现实。这是自己也知道的事,所以不会去否定。

但是,这个男人又知道我什么。明明对我的事情完全不了解明明是个任意妄为的恐怖分子,能了解我的什么。哪里像了。

《为什么能够如此断言?》

《刚才不是说了嘛?因为调查了他的过去。从没有报出假名这点来看,他心里也许还有着想要重返现实的情结吧。》

诚一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膨胀。

这算什么?

听着广播里隼人的声音,他的腹部深处有个自己都不知道实体的东西出现了。

他说的话自己也清楚。而这也正是自己封存了的东西。

自己都想否定的事,凭什么这个男人能厚颜无耻地说出来呢。

《还是说,是对女友的补偿呢?即使从人、社会和关系网中逃开了,但记忆是没那么容易逃脱的。那家伙比起期望这个岛的秩序更想保护岛本身吧。取缔枪支陷入自我满足,然后这座岛本身就不会像九龙那样被破坏殆尽吧。》

《我想这里面也多半混杂着您的猜测吧。》

《嗯~也没错。但是总觉得能明白那家伙在想的事。因为我们很像嘛。我觉得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哦?呐,在听吗?狗木诚一君~!》

咔嚓

诚一沉默着将桌子上的大理石烟灰缸丢了出去。正中扬声器下方的烟灰缸摔了个粉碎,但隼人的笑声却没有停下来。

为什么?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不出自己和那个男人有什么共同点。为什么他会说彼此很像。

刚才丢出烟灰缸的瞬间他觉察到了自己体内涌起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随着广播不断放送产生的,对戌井隼人明确的杀意。

但是,觉察到这个事实的诚一愈发混乱。

杀意?我对那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有这个必要?是说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什么吗。他说的话全部都是戏言,只是随便说些什么挑衅他人罢了。那为什么我会涌起这样的杀意?不是愤怒。是超越了愤怒,只有纯粹的杀意在涌现。不能让那家伙跟自己存在于同一个世界,不然的话,消失的就会是自己这方。

这种强迫观念开始在诚一的脑海中形成漩涡。

看向身旁的椅丽,她带着认真的表情说。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了解到什么地步那个家伙确实很危险。

这句话还没听完,诚一就迈步走向旅馆大门。

多叫点人比较好吧。带上葛原先生如何?

对以冷静口吻劝告他的椅丽,诚一也用冷静的口吻给出回答。他冷静的声音中潜藏着激烈无比的愤怒。

没有必要。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杀掉他。

他令人吃惊地随口说出杀掉这个词,但椅丽并没有产生特别的疑问。

反而是说出这句话的诚一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诚一轻轻甩了甩头振作精神,但这个想法果然还是没有改变。

就算是有正当的理由,我也不像被人看见。尤其是葛原先生。

比起这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认为你能自己一个人杀掉他?

我不知道。总之,至少我要跟他当面对话。

目送着就这样悄无声息离去的诚一,椅丽小声叹了口气。

被自己的愤怒束缚了吗。也差不多是时机了,对诚一来说。

她的眼中有些悲伤,久久地倒映着发黑的天花板。

△▲

从刚才起那家伙就在说什么啊?

葛原这么想着,总算找到了货车所在地的线索。

今天白天有人看dao货车前往东区的地上区域。

同时也听到了不好的传闻。还有个七色头发的男人和受过日晒的少女一起前往东区。

不带休息地奔走着,葛原沉痛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到这里也是就算逃下去,结果我也只能是无能为力吗?

像是要给予这么想的葛原致命一击,扬声器里开始宣告着那次事件的起始。

《那么最后再说一句吧。啊~该说什么呢,我向这座城市宣战!各区支配者阶层的各位,今后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不然就会变成南区和北区那样哦?》

《说是最后,不是还有很多时间吗》

接下来的瞬间,城里的扬声器中响彻了干涩的破裂音。

葛原停下脚步,全身热血上涌,他屏住了呼吸。

凯利等下,喂,给我等下啊!

一瞬的沉默之后,从扬声器中传来隼人戏弄人般的笑声。

《啊~啊~现在是麦克风侧试中。今天降下了血雨。所以呢,这个蓝蓝电波就由我接管了。这就是真正的电波劫持犯?那么随便放点合适的音乐,让思想乘上电波绵绵不绝地飞上天空吧,哈哈哈。》

这时麦克风的声音噗地断掉了,没过多久就流淌出轻快的斯卡音乐*①。

葛原的拳头愤怒地颤抖着,开始一口气登上通往地上的台阶。

△▲

狗木先生,找dao货车了。在东区的第二停车场。奇怪的是,东区的人没有任何动作。

我知道了。就那样继续待机。

通过手机收到了部下的报告,诚一独自向现场赶去。

东区组织应该比西区的根基更为牢固。如果说没有动静的话,是对隼人这种人的不屑一顾呢,还是说

诚一停下了思考。东区人的意图现在是无关紧要的事。

他依然毫无对策,只是独自一人向货车所在的东区走去。

那双眼睛里隐藏着明确无比的杀意。

△▲

葛原赶到时,货车还停在停车场里。停车场里停着大概三十辆车子,因为周围的护路树和施工中的大楼,这个地方很难找到。

货车灯灭着,从里面传出轻微的响声。是岛内扬声器中流淌的斯卡核音乐(skacoremusic)。

葛原不加躲避地靠近货车,又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用镶有防弹纤维的手套覆住面门,他猛地蹿入没有开灯的车内。

他已经做好了听到枪响的觉悟,但飞入耳中的却是两个声音。

葛原!

葛原哥!

稳坐在后座一角的两位女性的身影。

凯利夕海!为、为什么在这!?

一边为两人在这感到惊讶,一边环视四周。

没有其他人的气息,看来隼人已经逃掉了。

△▲

时间略微向前回溯。

东区南侧。走在通往地上的楼梯途中,诚一的手机接到了部下的联络。

狗木先生,戌井那家伙从货车里出来了。他向北边的楼梯去了要追吗?

诚一轻轻咬了咬牙。没想到他偏偏选了相反方向的楼梯。

啊,等一下,有人向货车葛原正向货车门行进。

听到这里,诚一的杀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要是逃到最下层的话,追起来应该很困难吧。而且,也不能在东区擅自乱来。最后诚一迟疑地向部下发出以下命令。

我去货车那边。那家伙有可能会盯上老大和椅丽,把人都聚集到旅馆那边去吧。

知道了。

△▲

货车里,葛原放下警戒向两人靠近。

没事吧,夕海。

葛原刚一走近,少女的身体就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了?

葛原哥、葛原哥不会拿枪打我吧?

对她突如其来的质问,葛原不知道所指何事,陷入了混乱。

当然不啊。

也不会射杀餐厅里的大家吧!?是被那个彩虹色的家伙威胁了吗?没事的,大家都没事。

是听到这句话放心了吗,夕海总算扑入葛原的怀中。

我很是担心你。那个彩虹色的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是戌井哥哥救了我!

放下心来扬起满是泪水的脸,夕海开始为隼人辩护。

夕海,我说啊,那家伙是杀了很多人的坏人啊。

不是的!

刚才那家伙的访谈里他自己说的吧?北区今天

葛原把要说出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他觉得不能再给夕海增添可怕的回忆了,应该把死了很多人的事掩饰过去,但是

不是的!戌井哥哥说了谎!

说谎?

好了给我听着葛原!我说啊,那个南与北事件是唔哇!不好!

葛原不知所谓地歪着脑袋,突然凯利站了起来,把侧门给锁上了。

喂?

一会再解释!绝对不要把门打开!

葛原还没来得及问,凯利就拉开播音室的帘子滑入驾驶座。

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向外看去,发现了从停车场入口走过来的人影。

身穿黑色西服的削瘦青年。葛原马上就认出那是诚一。

笨蛋,那是诚一先生。我开门了

这么说着,他把手伸向门。

不能开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葛原发现人影的夕海,尽其所能地大声喊道。

这十足的魄力让葛原有些僵住了。趁这个间隙,车子的引擎被发动了,为从接近车门的诚一身边逃开而加速前进。

把慌忙向后退却的诚一甩在身后,货车以凶猛的速度飚离停车场。

诚一目送着远去的货车,愣愣地在原地伫立了片刻。

过了一会,他取出手机,从通讯簿里找出葛原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

高速失踪的货车里因为加速度的势头,葛原和夕海都滚到了地上。

给我等下!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葛原的高声大叫,凯利一边踩着油门一边喊着回复他。

夕海啊!昨天看到了!也就是目击者哦!

什么啊!

你问她本人!我要稍微开快点了~!

没有目的地。她只是尽可能地让车飞奔着远离刚才的停车场。

葛原放弃了向她搭话,看向夕海。

她的身体微微地,喀哒喀哒地小幅度颤抖着。

没事吧,夕海?

葛原抚摸着她的肩膀,少女泪水盈眶地开始讲述。

那个、我、我、昨天、去了北区的仓库、看到了、有人被杀的、现场、然后、我也差点被射中了我怕的不得了就逃出去了、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最下层

听了她的话,葛原背后流下了冷汗。如果没弄好,别说这里了,她现在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是吗,那为什么没有马上来找我?

因为、因为我马上就逃回家了!想着必须要告诉葛原哥哥也要告诉餐厅的大家,必须早点从这里逃开!但是、但是!

听到少女接下来的话,葛原感到自己的后背冻结了。不是恐惧和不安。而是跟看到不知底细的怪异物体时一样,他的全身都被囚禁在那种感觉之中。

但是因为正要走进餐厅,就看到在仓库里杀了五个人的那个人刚才那个人!正在跟葛原哥谈话!然后、我就很害怕

沉重的沉默向货车内压迫而来。葛原只是无言地在脑内整理着状况。如果刚才她说的话没错也不是误会的话

突然葛原的手机响了,撕裂了车内的沉默。

完全防水型的手机在掉入大海之后,也能发出跟往常一样的声音。

声音给车内三人以确凿的压力,葛原的手伸向空中不知所措。

音乐第二次响起时,他总算拿出手机缓缓贴近耳朵。

然后,用指头按向通话键

喂。

啊,葛原先生吗?好过分啊,为什么突然把车子开走呢?

听筒那边传来一如既往的爽朗声音。

狗木先生吗?

怎么了?凯利小姐没事吧?

她没事。现在正在开车。

这样啊!那就好至于戌井那家伙就交给我吧。明天我会跟东区的组织进行联络,很快就能抓住他。啊啊,葛原先生,是叫夕海吧,她的事也拜托你了。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慎重地选择着要说什么为了套话。

找到夕海了。我正保护她。

只停顿了一瞬,听筒那边就传来了明快的声音。不过,或许是心理作用吧,他发现诚一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同。

是吗!那太好了。她没受伤吧?

狗木先生那个,我听说了。从她那里。

说是套话又有些太过直接,不过似乎起到效果了。

有那么一会,听筒那边都只传来诚一的沉默。然后

葛原先生很遗憾。

听到他的声音,葛原背后这下才真正冒起寒气。听筒那边的声音不会错,就是诚一的。但是,葛原无论如何都没法想起对方的脸。想要回想起正在对话的对方的脸,脑海中浮现出的却不是人类,也不是魑魅魍魉之流而是不知真实面目的什么缠绕在手机周围的景象。葛原陷入了这种错觉。

即使如此他还是试图冷静,尝试着继续对话。

南区那件事也是你?

没错哦。

异常轻松的回答。这反而让人觉得恐怖,葛原的手掌被汗水浸了个透。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我不是说了吗,葛原先生。无能为力是一种罪恶。

从这句话起,诚一开始慢慢地讲述。

我等组织的计划可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的。对南和北的人来说。从以前就存在着各种问题呢。我要让它们彻底消失。想着随便捏造一个犯人,我就选择了戌井那个男人。让椅丽将他引诱出来,再撞见你。但是,我失算了。不是对葛原先生让他逃掉这件事失算而是原本应当控诉着自己的无辜却因以儆效尤而被杀的男人应当扮演着这种角色的人,竟然承认了自己没有犯下的罪,还反过来加以利用。

能听到诚一静静的叹息声,他有些疲惫地继续说道。

我不是为了带到黄泉的礼物才说这些话的哦。被凯利小姐知道时起,我等无论使用何等手段都只能陷入被动了。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凯利小姐是这座岛上最有影响力的人。就算收拾了你们,只要她在那之前通过城里的扬声器将事件的始末放送出去,一切就结束了。最后还是被对方干掉了。我也要到此结束了吧。在那之前只有那个男人我要想办法收拾掉呢。

最后一句话凝聚着力量,葛原似乎从中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气。

说完了?什么啊。你们本来就是非法组织吧。不只是你们,这个城也是。虽说我无法原谅你,但也不至于到此结束吧。

一边感受着对方言语中诡异的部分,葛原静静地继续对话。正因为感觉到了诡异,才想让对方现出原形。

葛原先生,傍晚时我也说过,我很尊敬你哦。我想成为你那样的英雄。可能有些小孩子气,但那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你明白吗?

有些悲伤地结束了自己的话,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葛原先生,你也到这边来吧?你也在期望这座城市的和平吧?一起将血的味道从这个城里消除吧。如果你们能忘记这次的事件我还要三年不,是一年就能维持好这座城市的秩序。

不顾这些话,葛原只确认了一件事。

如果,你比我先找到夕海的话会怎么做?

又是一瞬间的停顿,诚一用冷静而又决绝的口吻断言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一个人也能拯救很多人。为了这一点,我不惜于牺牲她的性命。

听到这句话,葛原背后的寒意迅速消失了。

你们那样的组织上层之间有什么jiu纷,现在都无所谓了。但是,如果对夕海射出子弹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这才是葛原先生。

待在那别动。我现在就回去狠狠揍你一顿。

不行啊。我还想请你容许我先逃跑一下呢。

对发出低沉声音的葛原,诚一洒脱地宣告着自己的逃亡。

像是要阻止想说些什么的葛原,短促的电子音响起,通话结束了。

△▲

在冷清的停车场中心,诚一把手机放入怀中仰望天空。

啊啊,终于暴露了吗不过我早就觉得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星星开始在空中闪烁,冬天的风渗入脖颈里。

诚一呆呆地思考了一会,再次取出手机。

选择了通讯簿里最先输入的号码,铃声刚响起对方就出现了。

诚一?

啊啊,椅丽。

感觉到诚一声音中包含着的什么,椅丽以冷静的声调说道。

怎么了。

至今为止谢谢你了。假扮成恋人,把我这样的家伙扶持为组织干部。

诚一对椅丽简单地说明了事由。这些话里包含着有些自我放弃的感情,椅丽也沉默着听了,但是

是吗。那么,接下来就取决于你自己了。如果想要继续留在组织里,出于对东区的面子,你不能继续做干部了但还可以当作杀手用。而且,也不知道凯利小姐他们会不会通过广播把实情马上散播出去。我认为还有谈判的余地。

哈哈,很合理啊。但是不必麻烦了。这个城里已经没有我所期望的自己了。说到底,这里也不是我的理想世界。

还是老样子,那么任性。

但是,我还想说一句。我们互相利用着在一起走过了五年。虽说互相的目的都只达成了一半还是谢谢你。我很感激你。

只是传达了这些,诚一没等对方回应就挂了电话。

然后,暂时进行着思考。

刚才葛原的疑问如果自己先找到那位叫作夕海的少女自己实际上会怎么做呢。被目击到的瞬间,自己的确立刻决定解决掉对方。那样做也确实能维护自己现在的地位和名声。但是,那真的是自己所期望的吗?

简直就像颠倒了手段和目的的感受向他袭来。不断逃离她的幻影,不断逃离现实和过去,现在又不断逃离失去自己的名声。从丧失最初的目的时起,自己也许就已经结束了。不,话说回来从一开始就有目的吗

从今往后要做什么,自己这次要逃去哪里。比起这个,要从什么东西身边逃开呢。诚一已经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好冷啊

朝向虚空呆呆地念叨着,这次是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葛原吗?这么想着看向屏幕,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号码。

喂。

哟。刚才在通话,是跟葛原大哥吗?还是跟椅丽?

诚一的脸对这个声音产生了反应,在一瞬间扭曲了。

你这混蛋

哦~哦~,这年代还说你这混蛋吗。好有型啊,不愧是做梦胜者小少爷啊。

格格的笑声中全是讽刺的意味。是直到刚才为止,还能通过广播听到的让人讨厌的声音。

你想怎么样?

哎呀~说来说去还是被利用了啊,果然只是被欺骗的话有点不爽呢。你啊,把我引诱到坚村的事务所,然后让葛原大哥去抓我交到你手里后就会杀掉我吧?然后再告诉葛原大哥说我逃走了,再把北区的人杀掉假扮成我的罪行,把已经死掉的家伙变成嫌疑犯,就是这种手法。

隼人享受地推理着诚一的计划,而诚一暂时只是沉默着。

但是,葛原大哥没能抓住我!不,正确地说抓是抓住了,但葛原大哥啊,为了不让我溺水把我搬到了其他地方,结果用尽了力气。好帅啊那个人。我真的很尊敬他。

你怎么样都无所谓!

我知道。哈哈现在啊,你是想逃吧。因为故事没能按照自己的理想展开,害怕过上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你是恶棍的生活,对吧?

男人的话每一句都让自己胸口发堵。诚一克制着大喊的冲动,向听筒那头的男人抛出杀气。

你在哪。为什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没听街头广播吗?我不是说了嘛。你的事我调查了很多。是啊,比如说你的青梅竹马,是叫香奈枝吧?我在她死去的地方。还记得在哪吧?不可能会忘呢。那我等着你。

很遗憾,我已经没有杀你的理由了。不知道为什么你似乎对我怀有杀意但在计划已经瓦解的现在,我不会当一个不惜性命跟你作对的笨蛋。

在对方挂掉电话之前,诚一抑制着自己的感情回答道。但是,隼人却像是看穿了一切般继续格格笑着。

啊啊,是吗。那我就随心所欲了哦。

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随便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说得那么好笑。你啊,从对自己来说糟糕的现实中逃开才来到了这里,接下来还能逃去哪里?做不到的事情

诚一沉默着切断了手机通话。

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操纵了一般,自己的脚向西区出口一切开始的地方奔去。

△▲

葛原等人所乘的苍蓝电波货车,现在返回了西区中部。

把车停在购物中心入口处,凯利的脸从驾驶席探了出来。

嘻哈哈哈哈哈哈!逃掉了逃掉了!是我们赢了吧?

逃掉的是对方,白痴。

葛原愤恨地说着,夕海一脸不安地紧紧抱住他的胳膊。

嘻哈哈哈那怎么办?葛原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对凯利略带挑衅的疑问,葛原暂时沉默着陷入了思考。

趁考虑的闲暇追上去如何~?还是说,你想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逃掉~?

听到这句话,葛原依旧无言,在沉默中考虑了一会。

自己下属于诚一这三年。并不是被强制的,也不觉得被诚一利用了。除去这次。

但是在已经无法信任那位诚一和上层组织的现在,自己还能为了什么继续做这种事呢。

呐。我所做的事啊。

什么意义都没有哦?显然只是自我满足嘛!

问题的回答先被说了出来,让葛原张开的口左右为难。

嘻~哈哈哈哈!事到如今你怎么了!葛原不是按照自己的愿望来到这个城的吗?踌躇彷徨迷惑意义都没必要吧!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待在自卫团里,不是为了考虑这种事的!嘻哈哈!我还记得!最初葛原成为自卫团团长时,不是说是为了赶走招惹那家餐厅的家伙们吗?所以去做吧,现在葛原最想做的事。

凯利这么说了,他想起前几天饭塚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现在自己想做的事到底是什么,葛原没法马上用语言表达出来。

他依旧失语,于是凯利摘掉有色眼镜把脸靠了过来。

然后,带着跟平时不同的冷静表情说着。跟访谈时和之前让他动摇时的表情都不同,又是另一种的表情。

这么说来那个彩虹头,说了要让事情有个着落之类的话呢。

她身上缠绕着像是背负着某种暗影,即便如此还依靠着某种希望的氛围。

葛原的工作不是制裁他人。葛原的工作,是尽可能不让人死掉。没错吧?对单纯的事没必要考虑那么复杂吧?

暂时的沉默。

不停寻找着该拿什么话回应,葛原总算放弃般说道。

嗯,也是。说起来也是。

葛原听了她的话依旧情绪低落,却解开了心结。

反正,他在这个城里也没其他的事好做。

戴上有色眼镜,凯利又恢复了平时的表情。葛原看着她,不可思议地说道。

之前你问我到底有多少张面孔,你自己才是有多少种表情啊?

对他的问题,凯利给出了简直像是准备好的回答。

嘻哈哈哈哈哈哈!没有哦,没有没有!真正的面孔什么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一~直一~直生活在这个城里,这种东西早就没了!从以前起就一直模仿别人的生存方式,已经搞不懂哪个才是自己真正的表情了!

那刚才面对我时是模仿谁的?

咦?没发现吗?真的没发现?

凯利一瞬间露出奇怪的表情,接下来的瞬间边笑边喊道。

嘻哈哈!葛原啊葛原!也~就~是~你~啊!虽然是三年前的!

葛原想说点什么时,怀里的手机响了。

接过电话,听到葛原的部下神色大变地吼道。

不好了葛原大哥!岛的入口发生了爆炸,不,爆炸本身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通往佐渡方向的道路被倒塌的废材堵住了,现在没法通过了!

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不,还不只这些,狗木这家伙那会儿正好到桥那边去了!所以他估计是回不来了,弄不好的话你也会被卷进去的!

葛原给予部下详细的指示,然后转头看向凯利。

我说啊。

嘻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葛原还没来得及发话,凯利就踩住了货车的油门。

车身伴随着轰鸣声而震动,一瞬间就跑了起来。

对大众传媒来说,行动力就是生命啊!

她按下驾驶席上的开关,于是装在车顶的扬声器发出救护车的警笛声。

连这种东西都装了吗。

话说回来,葛原的手机铃声很古老嘛喂?

怎么样都无所谓吧。是我以前喜欢的电影里的歌。

嘻哈哈哈哈,我知道那部片儿哦?警察英雄味儿很重的吧?说起来葛原,三年前你说过吧。这片子就是你成为警察的起点!好~可爱啊~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驾驶席传来的嘲笑声,葛原满脸通红地怒吼道。

那是小学生时候的事吧白痴!够了,给我好好开车!

表情中还带着半分惊讶,葛原转向夕海。

我说,入口被封锁后,还有没有能从岛的地下通往桥那边的密道?

夕海点点头,把放在小袋中的笔记取了出来。

爬上地下二层施工中通道的钢筋,就能从桥的最下方出去!

这太危险了,葛原实在很想告诫她不要再爬第二次,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葛原抚摸着少女的头,露出久违的温柔笑容。

谢谢了。呐,夕海那时很怕吧?

看到少女犹豫地点点头,葛原重新戴好厚度异常的手套。

然后用这只粗糙的手掌喀沙喀沙地揉着少女的头。

那我就让那家伙尝尝比你那时百倍的害怕。

在驾驶席听到这句话的凯利,嘿嘿笑着说道。

好小孩子气的台词啊,喂。

无视了她的话,葛原对夕海平静地说着。

夕海,你今后会继续成长,像今天这样讨厌的事会遇到很多。并不因为是在这座城市里。不管在什么地方生活,好事和坏事都一样多。明白吗?

对葛原的话,夕海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不管今后遇到多么讨厌的事,不要假装看不到。接受它。在接受一切的基础上,也绝对不要输给它!

只说了这些,葛原开始戴上另一只手套。

我也不会输的。我们约好了。

听到他这句话,驾驶席那边又传来格格的笑声。

什么嘛,今天特别会耍嘴皮子!简直就像接下来要去赴死一样!

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不过那两人确实都不是好对付的。

别死啊。

对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葛原轻轻皱着眉头回答。

什么啊,这样就不像你了。

我可不像葛原那么反应迟钝啊,嘻哈哈哈哈哈。

车子的速度丝毫不减,凯利粗鲁地自己给出回答。

也就是说,像葛原那种派头的人死掉的话,我大概都没法接受吧!所~以~说~为了我也不要太乱来啊!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葛原想回应点什么,却因急转弯的冲击而东倒西歪,话头也断掉了。

从葛原向她搭话时起,夕海就在静静地流着眼泪。

然后,不是对任何人,只是对自己说道。

对不起。

至今为止,她的眼中都只有自己。将自己投影在这个城里,然后只追赶着那个影子生活至今。就像那身影中包含着失去的家人一样。

正因为如此,她这回才第一次接触到了城市的恶意,被赶入异常的恐惧之中。

一边感受着恐惧,自己就陷入了被信任的人背叛了的不安之中。

她现在能感觉到葛原拥有的某种东西。触碰到城市的恶意之后第一次发现。至今为止都是理所当然的存在,但她却没有发现。

感受着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的恶意和善意,夕海却没法在里面看到父亲的身影。父亲为什么要记录这个城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总算理解了。

夕海就这样不停地静静哭泣着。

虽然这样有些不好,但在她眼里,葛原和父亲的身影重合了。

喂?为什么夕海要道歉啊。

葛原的表情太恐怖了嘛!别让小孩哭啊你这废物废物废物废物

像是要否定掉自己之前说的话一样,凯利超出必要地骂骂咧咧。

是、是吗?抱歉,夕海。我不是对你生气。

好了赶紧安慰人家啊你这萝莉控!

杀、杀了你!凯利,事情结束后我绝对会杀了你!

嘻哈哈哈哈哈!别生气哦!之后我会让你的手机铃声在整个城里流传开的啦!

别做多余的事你这白痴!

两人的对话十分狂暴,但这声音却给了夕海安心的感觉

她流着泪,嘴角绽开微笑。

△▲

时间稍微向前回溯。

星期六夜晚越佐大桥佐渡方面最上层

星空很美。

桥上的路灯只照亮了岛周围,桥那头基本都被封闭在黑暗之中。远处西北方向发出的光亮,是佐渡灯塔的灯光之一吗

被造成观光用人行道的大桥最上层。周围散乱地堆放着建筑废材和铁桶,盖好的几幢建筑物中丝毫没有人的气息。

差不多是该雪花纷飞的时期了。为了避免冻死人都搬去人口密度高的地下了吧。

跟五年前没有任何改变。好凄凉的地方。

人工岛的入口之一。走上通往佐渡的大桥,狗木想到自己已有五年没来了。

人工岛在背后耸立。还残留有几幢建设中的大楼,钢筋骨架和起重机形成了扭曲的阴影。已经造好的建筑物窗口中纷纷洒下光亮,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

狗木回到这个地方,还是自来到这座城市后的第一次。比起有意地避开,应该说是完全当作禁忌而不想靠近。

这次原本也是同样的打算。

已经没必要留在这个城里了。自己可能会被椅丽等人当作背叛者追杀。即使如此也没关系。死就死吧,可以从现在的绝望中逃开吧。即使前方什么都不存在。

诚一的心开始微微的疼痛。从那次事件以来,他一次都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一直避开给她死去的地方献上花束或是前来祈祷。

而且这次也完全没这个准备。

反而是为了让桥上再增加一具尸体而来的。虽说不知道哪边会成为尸体,即使自己死掉也会起到镇魂的作用吧。不过,恐怕她一定在期望着自己的死。因为

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

哟,结果还是来了啊。我很开心。

隼人轻薄的声音通过小小的机械传来。

你在哪。

别急嘛。我想跟聊天想的不得了。我不是说过?似乎能跟你成为好朋友呢。

开什么玩笑。

诚一向周围环视,但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在路灯和月光的照射下,周围临时搭建的窝棚阴森森地浮现出来。

你想怎样?为什么那么想跟我扯上关系?

这个不是也说过嘛。因为很像。

别说蠢话。

你也注意到了吧?我们像极了。简直就像是在照镜子。正确的说,是我走在你前面五年。不是吗?

看我的资料时发现了吗?十五岁时,我被卷入南美的内乱。不过说是内乱,规模也有点太小了。

然后,你的父母被杀。再之后你成立了游击团。

这个啊,正确的说我不是首领。背后也有牢靠的组织在支撑呢。至于我嘛,只不过被当成山贼或海贼之类的的对待

歼灭了敌对组织的一个支部。

是,那个支部是杀了我爸妈的那群人。很简单吧?

带有嘲笑意味的说着,隼人平静地告诉诚一。

跟你现在的情况一样。

△▲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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