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经常在岛上,看到老鼠的孩子们。我,发现了老鼠。抱了。抚摸了。好可爱。啾。一直这样。累了。我睡了。
她拖着长长的铁管,从我身旁经过,横卧在我刚才躺的地方。
温暖。暖和。我睡了。
她身上漂亮的布料沾上了灰尘,但她似乎毫不在意。这个一如往常的奇特女孩在这座岛上并非稀有的存在。这就是这座岛有多么疯狂的证明。不,等等?在普通的学校里有一两个这么奇怪的人也不为怪等下等下等下。拿着铁管四处转悠的女学生算什么。又不是不良少女打群架。
我思考着这些,而躺下的少女用眯起的眼睛盯着我开口道。
白衣服。白皮肤。衣服脱掉,比较好。
哎?
脱掉衣服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突然诱惑我也是让人很困扰的。她确实漂亮,但是因为阴沉让她的魅力减掉了一半多,我没有把她看作女性想这想那的。
但是,这似乎是我的误会。
她用机械般的声音淡淡地对我提出一个警告。
现在,哥哥,姐姐,爸爸。大家都在寻找。寻找,白衣服的杀人魔。你,穿着白衣服,会被弄错。会被杀掉。要小心。
这是难以成句、支离破碎的单词排列,但我完全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不如说正因为是我,才能如此理解。
啊啊,她果然是西区干部中的一人而且似乎还是中心人物的家人。这么说来,她的眼睛跟椅丽的眼睛颜色相同。这么想来,她也是西区首领婴大人的小孩之一吧。
我有些许惊讶,但也并非完全没有预想过,因此我没有做出太过混乱的举动。
是吗。我会小心的。但是,我可能就是那个杀人魔哦?
不如说这么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吧。待在这个屋顶,像这样悠闲自在,全身白色的服装认为这种男人奇怪也是当然的。
她很明显年龄比我小,所以我才能以轻松的口吻跟她说话。因为我的家教太严,对于年长之人的礼仪我已经铭记于心了。离开家里之后,不管是不是年长的人,我都能向对方说出乱来的话语了,但是轻浮口吻的话我还是说不出口。就因为这样,东区护卫团的人才把我误会成冷淡无礼的人。
杀人魔?雨雾八云?你吗?
听到我轻松的问题,她一幅嫌麻烦的样子睁大眼睛,惊讶地吐了一口气,微微左右摆动着脑袋。
你,不是的。没有,杀气。杀人魔的话,早就杀掉,在屋顶,睡觉的我了。
啊,你发现了?我把你吵醒了吗?
我在睡觉。但是明白的。不然的话,就没法,安心地睡觉。
看来她在睡觉的时候也发觉我折返这件事了。这个事实让我有些意外,我对面前这位少女的认识有所改观。
那也可能是我这个犯人偶然不对你怀有杀意呢?
如果是的话,在明白时,我会杀你。那样就行了。现在,困了。我睡了。
为什么只有我睡了这句话的句尾稍微拖长了点呢。我困在这种怎样都无所谓的疑问中,又很快振作起来再次开始对话的投接球。
你明白我有没有杀气吗。
我,会善后的。为了组织,杀人。很多。很多。很多。对于组织来说的坏蛋,很多。专门暗杀。所以明白。
把自己的个人情报公开到这种地步好吗,我很是担心。
还有,不管怎么想铁管也不像是暗杀用的武器。
西区和东区在这座岛上的人果然有很多是怪人。不管怎么想都不正常。看到他们,我就能够确信自己还没事。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她们或他们可能都是我理应热爱的邻居。虽说这一点还彻底存在于可能性的领域。
我认同了她准备离去,而满眼睡意的少女又向我的背影出声说。
还有你是那个人的话,不应该还穿着,白衣服。早就已经。脱掉了。
啊~是啊。
我回过头去,少女已经发出了睡眠的呼吸声。
这样看去,她还真是一位毫无防备心的少女。不过,在这种状态下能察觉靠近者的存在,她的感知能力与战场上的佣兵都有一拼了。
我背对着她向屋顶那头迈出步子。
仰望上方,只有煤黑色的高层大楼墙壁跃入视野中。
爆炸已经过去两个月,现在这里还是如同昨天才燃烧过一样生动。从那之后已过了两个月而犯人还是没被抓住。
总之,一开始我很惊讶。
那正好是对我来说的各种转机来访之时。
某一天夜里,岛上因为突然的爆炸音而震颤起来岛全体都被暗红色浸染了。
以出现数位死伤者的爆炸事件为开端,岛慌乱地活动起来。
它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生物,各种各样的感情漩涡在岛上四处趋驰。如同对于爆炸的拒绝反应,岛上涌现了各种传闻。有人说是跟炸弹犯有关,有人说是跟西区和东区有关,甚至还有说法是外国的恐怖分子潜伏在岛上。
其中也有传言说我就是犯人,但是当事人除了露出苦笑别无他法。
这么说来,我也听到了七色头发的恶魔回到最下层的传闻。我记得是戌井这个名字吧。我曾有一次遇到过他,那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家伙。从他的举动看来,很像是东区护卫团的人。如果不是的话他就是脑袋里没有协作的念头,完全独自行动的。
话虽如此只是烧起了一场大火,这座岛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具体说也说不清楚,但是我肌肤上感受到的空气很明显跟平时的冰冷度不同。
从那之后发生过好几次爆炸事件,但还是第一次的现场给人印象最为深刻。不管怎么说,岛的地上部变成了四处可见烧焦痕迹的状态。
我将视线从萧条的景象中移开,俯视着延展于下方的废墟集群。
啊啊,我所站的地方是比较低的大楼屋顶。
站在深渊前向下望去,在只有数十米距离的地方就能窥探到人们杂乱无章的生活。
我静静地向空中迈出脚满足于一瞬间的浮游感中。
集中意识。世界渐渐地向上攀登。也就是说我在坠落。
一切都在慢放的空间。我的身体当然也在缓慢移动。如同用高速摄像机捕捉到的牛奶王冠一般,无比迟缓、优雅、润滑。
我将右脚搭在突出墙壁的钢筋上,渐渐弯曲膝盖以缓解冲击。同时,我的身体转了半圈,抓住另一根钢筋,操纵着力气的向量。不过,即使我使用这种很酷的说话方式也没有任何人听得到,这还真是悲哀。简而言之,就是在坠落的途中灵活运用身体。
但是,除了登上钢筋这条路线没有其他去屋顶的道路,这一点还是很麻烦的。话虽如此,如果真在上面挂个梯子的话,这个屋顶也会没多久就被瓦砾与垃圾还有人群掩埋吧。大楼内部被建筑材料的小山堵塞了,因此无法通行,而且也不能随便开放难得的空地。
啊啊,在长草的空地正中叠起三个陶管。我很能理解那些漫画角色睡在上面的心情。在没有人来的地方躺着仰望蓝天确实让人心情愉快。那正是想要独占程度的愉悦。
但也没有达到要跟什么人抢的程度。现在睡在那里的她也很少来就是了。
这么说来,她是怎么登上来的呢。是利用那根铁管采取了特殊的攀登方法吗。虽然我很在意,但是我们的关系也没那么亲近,所以我很犹豫要不要问他。既然她自称西区暗杀者,那她的运动神经应该不错不过她是那种明确破坏掉自己立场的怪人,我倒是很好奇她是怎么爬上这面墙的。
就在我考虑着无聊的事期间,我的身体依次在钢筋之间降落。就像不倒翁玩具在梯子上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地。
降落到差不多的高度时,我飞身闪入旁边的窗户。这扇窗户从一开始就没玻璃,就像是在表明这座大楼是废墟一般,十分有趣。
再次变成一个人之后,我考虑着刚才少女的话。
如果是本人的话,早就变装了。
确实如此。可以说是正确的理论。为了隐藏自己,从服装和发型变起是基本中的基本。但是,我没打算那么做。
我一定是在害怕。
害怕脱掉杀人魔这张面具。
害怕脱掉雨雾八云的面具,恢复自我。我发觉至今为止戴着面具的反作用一口气压在自己的身体和心灵上。
那么现在,我只能在这张面具下生存了。
在这座岛上。
在这座允许杀人魔存在的自由小岛上
等等。
我刚才在考虑些什么?
本来不就是因为这座岛我才遭受这种对待的吗?
对这座岛产生善意算是怎么回事。
不行。这样不行。最近我果然是累了。不过这不是可以逃避的命题。
这座岛对我来说到底算什么。
跟人生还很漫长的中小学生思考人生到底是什么的感觉一样,但是这是无法避过的命题。如果停止思考,人类就会退化。然后死亡。是的,一切事物都有其理由。我在这座岛上,杀死人,成为杀人魔,成为无药可救的圣人之类,这些应该都有契机。
当然这座岛变成这种状态也是有契机的。
那么我从这座岛从这个咒缚中解放出来,回到原来世界的契机也一定一定存在。
只不过寻找这个契机,下次也行吧。
我只要做我应该做的事就行。
为了我自己。
为了相信我的自己。
明明也许会一无所获,今天为什么还要行动呢。
大概是因为天空很蓝吧。
结果我还是得到了这个回答。
我想这样也好。
毕竟只有我注视着自己的心灵,只要我自己认同就行了。
最大的问题是
我自己其实不怎么认同。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行动。
啊啊,是的,我应该做的事是<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