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向老姐问个明白吧。
其实我是希望跟永远更亲近点后听她亲口说的
那天深夜,我一直待在自家客厅等老姐回来。
「嗨,辛苦啦~」
我在椅子上促膝而坐,对她招手。有点醉意的她仍能看出我有话要说。
「嗯什么?有事吗?」
老姐淡淡一笑,从冰箱取出矿泉水注入透明玻璃杯中,并拿到我面前坐下。
「出事了吗?」
「也不是啦」
我先将永远的现况对老姐作了份简报。
「这样啊。」
老姐若有所思地点头,并低声简短回应。
「想不到你做得还不错嘛。」
她喝了一口水,感慨地摇摇头说:
「也许我的确太信得过你了,不过我还是将永远赌在你身上,而且风险不小。但是要让永远的心打开,就得靠」
老姐吃吃地笑了起来。
「就得靠像你这样同年龄的『笨蛋』才有办法,这是学丰国大哥说的啦。正因如此,就算你我不是姐弟,我想我还是愿意把永远赌在你身上。」
「」
我静静地盯着老姐看,最后叹了口气说:
「哎,虽然我现在是陪永远玩啦,可是」
我顿了一顿。
「告诉我有关她的事情。」
我直接了当地这么说,不让老姐有含糊蒙混的空间。
「告诉我她的所有事情吧。」
老姐并未沉默多久。也许是因为我们互为姐弟又互相注视的缘故,才会觉得这段寂静特别地长。我们似乎都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
我想问个明白。
她也下定决心。
「唉,我想你确实有权利知道。」
「嗯,我也认为自己有知道的理由。」
老姐微微苦笑着说:
「你听过『新岛保全公司』吗?」
「?」
这个词让我有点疑惑。
「啊!就是电视上常看到的保全公司?」
这时才恍然大悟,不禁惊呼:
「啊!『新岛』!」
「对。」
老姐点点头,还笑得很诡异。
「那就是永远家。永远的父亲经营的大企业。」
「新岛保全公司」
我赞叹地低声说道,并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规模不是很庞大吗?」
「就规模而言,应该是保全界的龙头吧。」
老姐静静点头,并轻啜了点水。
「说到永远的父亲啊,他原来是警界官员,还是个以东大毕业的资历进入警视厅警备部的超级菁英。他大约在十年前设立了新岛保全,卖点就是业务内容的多样性,父亲跟兄长还是执政党的政治家你听过新岛敬三跟新岛忠史吗?」
我不禁「噗!」了一声。
「我知道!常常上电视!」
他们看起来都不苟言笑,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么说来。永远的爷爷跟大伯都是政治家啊!?
「她的亲戚要不是政府官员,就是大企业社长之类的,整个家族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呢。」
「」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作梦也想不到,那只小动物的家世竟然如此显赫。
「所以呀。」
老姐继续说:
「新岛保全设立当时,就利用其广大的人脉提供内容超级广泛的业务。像以往的保全公司那样对大企业提供保安人力这类自然不在话下,甚至能针对近年的网路犯罪、跟踪狂、窃听等行为提供个人层级的保障,让新岛保全一夕成名。无论是和邻居吵架还是被旧男友的邮件骚扰,只要和新岛保全签约,就能获得确切的保护以及法律谘询。」
老姐越说越佩服。
「总而言之,目前警察管不了的民事纷争反正不管大小事,新岛保全都能处理。在这之前,日本未有任何机构能向民间提供这种服务,而且在现金护送、活动控管、居安戒护的传统保全市场上仍能不断扩展版图。」
老姐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有些尴尬。
「让这一切实现的,是一名拥有黑白两面的男人,也就是永远的父亲,新岛重文。」
原来如此。
我应该明白老姐话里的玄机。
她父亲曾是警界官员,又与政治家等人物关系匪浅,运作其齿轮的动力不可能全都干干净净。
「可是我好像在那儿听过这个名字耶?」
我拼命地想。
这个新岛重文,还有新岛保全,好像
「是不是以前出了什么事啊?应该没记错吧?」
「」
听我这么问,老姐眯起眼睛回看我,还叹了一口气。
「那件事啊,是曾为警界菁英官员的新岛重文想在民间创业的契机,也是永远罹患男性恐惧症的最大原因新岛重文杀了人。」
老姐静静地说道。
「在这解释这件事之前」
看我一副错愕,老姐便继续说下去:
「我先说一下和新岛重文见过面,并且搭配对他间接调查所得到的资料之后,得出的个人观感喔?」
「哦哦。」
我的记忆缓缓浮出脑海。
这么说来确实有这回事。小时候,一名歹徒闯入某警察官员家中,最后反遭不幸。
当时是因为歹徒持刀,双方在扭打之际,导致
「新岛重文,永远的父亲」
此时老姐加重语气:
「不管在正面或反面的意义上,都是个『正义使者』。」
正义使者?
「对,他相信正义、相信自己,并实行所谓的最高正义。对这点他绝无二心。」
老姐看我眼里这么问,叹着气回答。
「至于当时永远的家庭状况虽然母亲早亡,但是父女关系似乎仍正常运作。哎,说起来名门世家的宅邸都不小,所以应该会有住宿的佣人吧。」
「后来有人闯空门吗?」
「对你记性还不错嘛,记得挺清楚的。」
我甩甩手要老姐别夸了。
「啊、没什么啦。只是那时候刚开始看新闻,印象比较深刻而已。」
老姐点点头,继续说道:
「老实说,我一点儿也不同情这桩事件里死亡的歹徒,也觉得永远的父亲在这部分没有做错。歹徒闯空门却遇上新岛重文提早返家我想歹徒连屋主是个警官都没调查清楚,光是见到豪宅就忍不住犯案,途中发现有人在家便持刀攻击。」
「」
「同住在新岛宅邸里的佣人目击了整个经过。新岛重文反射性地抓住歹徒持刀的手,但是在扭打当中,歹徒却被自己的刀刺进胸口。虽然新岛重文没被起诉,却也因为警官身份而成为媒体焦点,最后引咎辞职。经历这段不幸后,他考量到一般居家安全,以独到的眼光创立了新岛保全公司。到这一刻为止,他的行动毫无矛盾,一点点过失也没有,然而」
老姐的表情突然困惑起来。
「嗯,无论我怎么想,新岛重文都没有错。而且他一向如此,他总是一再地选择正确的路线。不过,嗯」
老姐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说:
「感情层面严重不足。」
「什么意思?」
「特别是对永远。也就是说」
老姐举杯润润唇角,语气变得沉重。
「这是我听新岛重文亲口说的。永远她当时,因为客厅有怪声而起床查看。」
震惊的我,想像力开始蔓延。
血海。深夜。永远被怪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步下一楼。
地上的陌生男子让她睁大了眼,接着
「她目击事发现场,不禁大声尖叫。」
父亲站在男子身边,手拿着刀、浑身是血。
这也难怪。
看到唯一的家人、血亲这副模样,这最不该见到的模样。
人的心很容易就此被恐惧笼罩吧,永远?
「可是啊。」
老姐越说越愤慨。
「你知道他对永远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
「安心吧,这是正当防卫,完全没有法律上的问题。」
天啊!
太糟了
「呃,最后还补上一句『你安心回房睡吧』。我想他说这些话时应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吧,因为他就是那种人。之后他好像就直接离开现场打电话报警,把吓傻了的永远留在原地。」
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底下有这种父亲吗?
「唉,反正他就是完全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
「那他事后有安抚过永远吗?抱一抱或是好好沟通之类的?」
老姐摇摇头。
「因为他脑子里完全没有那些东西嘛!他甚至一直保持着『那是正当防卫,有什么问题吗?』的态势其实,我认为就公务员而言,新岛重文的确很完美。他光明磊落、气度恢宏,是个总是为了实现社会正义而费尽苦心的理想主义者。就这部分而言,他的确堪称完美,但是就父亲而言」
老姐冷笑。
「几乎零分。」
「」
我没说话,但是同意老姐的想法,他真是个差劲的父亲。
老姐继续说:
「其中最奇诡的,就是新岛重文并不是坏人这部分。」
但也不算是个好人。
「因此,永远的感情就没有了可以投射的对象。」
「」
现实好恐怖。
现实的男人好恐怖。
你是这么想的吗,永远?
「从那天以后,永远就不停地看着动画影片,不表露感情,也不出房门,将自己封闭起来。」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日复一日不停观看『射手座』。)
永远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我想变得更坚强,像泽吹司那样。)
原来是因为这段往事,你才会
「那么」
我忍不住想确认自己的臆测。
「你要托管永远时,他说了些什么?我想以老姐你的习惯一定会特别去见他一面,征求他的同意吧?」
老姐苦笑着说:
「『我不太了解永远。』」
「啊?」
「『所以怎么做,随你高兴。』第一次见面时,她父亲就这么说在我托管之后要让永远正式参与配音时,他竟然说:『我不太了解她,如果你了解的话,就随你高兴吧。』然后拿了一些文件就跑到其他房间去了。」
「」
我开始头痛了。
原来如此。
「所以永远」
「咦?」
我点点头。
「所以她才会立志当声优啊。」
为了与现实对抗。
为了使自己坚强。
她一定还想对染血的父亲付出亲情,才不愿屈于恐惧,想战胜自己。
「射手座的女生啊」
我咯咯笑了起来。能援助永远的理由又多了一个,连我都觉得可笑。而老姐只是望着笑个不停的我,什么也没说
隔天起,每天看一片「转生少女射手座」DVD,成了我和永远的每日课题。
这点程度不会让人疲倦,也不会打乱翌日的作息。
我们总是边喝茶边吃点心,时而穿穴一些对话。
「哦!好怀念哦,我在电视上看过这集耶,还蛮好玩的。这集是鬼故事没错吧?学校户外教学时小司住在山里的寺庙,结果听说那里闹鬼。」
「嗯,还蛮恐怖的。」
或者是:
「啊,原来莱布拉跟巴尔寇第一次出场是这一集啊嘿~我现在才知道耶。莱布拉是第一个敌人吗?」
「嗯。当年还小的秋宫凉子小姐也在这集替小孩子配音就是她。」
「哦~」
诸如此类的对话,随着剧情发展,也越来越多。或许是我的错觉不过永远似乎比以前更健谈一点点了,表情丰富许多,笑容也多了,还会淘气地盯着我看。
「『住手!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热好的便当啊!』」
「哈哈哈哈哈!」
我冷不防地替反派配上滑稽台词,她竟然跟着哈哈大笑,真是意外的收获。
「!」
她惊觉自己失态而羞红了脸,缩起脖子抬眼看我。
「还不错,咬字清楚,一气呵成。」
竟然还替我评分,真是受宠若惊。
「谢谢哩~」
我戏谑地笑着回答。
「『小阳,可是我还是很想变身,变成射手座。』」
但是在重大场景时,她还是不忘嘀咕台词。
两个礼拜真的稍纵即逝。我们在这段日子里曾利用假日到附近的公园散步(可以在汪汪园地陪狗玩)、到百元商店里逛逛。也一起看过「射手座」以外的电视节目、一起打电动、一起做菜,或是遵照永远的指示制作杯子蛋糕。
神乐坂春香和山川舞时常来拜访,镰仓裕之助也常闻香而至。
「正午,我来啰!」
「永远、正午学长,明天就满两个礼拜了呢~」
「我们带好东西来了哟~」
大家在星期五夜晚齐聚一堂,因为明天就是永远的重考日。
先不论镰仓裕之助这个闲人,其余两位声优要兼顾学业及事业,还能时常抽空来看看永远,真令我不胜感激。正好「射手座」一路看到现在,剧情已进入**(其实只是第一季尾声),就索性办个鉴赏会了。
娘子军们率先攻占厨房准备晚餐。
真是壮观啊。
三位不同风格的美少女一字排开,还穿着各自带来的围裙(永远:糖果图案,神乐坂春香:小花图案,山川舞:印有动漫人物),手脚勤快地准备每一道佳肴。
「哈哈。」
我轻轻笑道。
「这景象美不美呀,裕之助?」
镰仓裕之助转过头来。
「我死而无憾。」
他像个虔诚佛教徒似的对着女孩们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着「感谢上苍」。由于这反应实在太骇人了,我决定先不理他。
不仅是永远有着好手艺,就连神乐坂春香与山川舞也很有一套。不消多久,餐桌上就摆满了山珍海味,令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若要区分三人拿手领域,永远应是属于配菜与日式料理,神乐坂春香是重口味的西式餐点,山川舞则是偏好咖哩与各式民族风菜肴(可惜对偏好极辣料理的我而言,口味还是淡了点)。多亏三位性向不同,让我们这顿饭吃得多彩多姿。
「」
镰仓裕之助全程都泪流满面地动着筷子,怪恶心的。
「你知道吗」
他边哭边说:
「我们现在可是吃着山川舞、神乐坂春香、新岛永远这三名超人气声优亲手做的菜哦?能受到这种款待,就算被其他粉丝五马分尸都不能有怨言耶?说出去会出人命耶?这些菜真是好吃到要用命来换,你懂吗?」
算了,看他那么陶醉,还是别理他的好。
「啊我好幸福啊,幸福到自己都怕」
虽然镰仓裕之助老是这么说,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尽管这三位女生都很可爱,对我而言都只是再普通也不过的女孩子。
无论她们是不是声优,在那之前都是正常的女孩子。于是我大方地向刚脱下围裙的神乐坂春香问道:
「你是跟谁学做菜的呀?」
「呃,这个嘛」
她将食指尖贴在脸颊上说:
「就是跟妈妈学的呀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嚼呀嚼地回答:
「没事啦,都很好吃哦,尤其是这个肉饼!所以才想问问看啰~」
「多、多谢夸奖~!」
她双手一拍,眼中光芒四射。
「这可说是最大的回报呢,我回去一定要跟妈妈说!哇哇哇,怎么办?能被正午学长夸奖,害我好开心哦!」
难得见她这么兴奋。她平常总是给人超龄稳重的印象,想不到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啊!让我感叹地点点头。
这时,永远则是挤出一张怪脸,并来回揉着自己的胸口。
揉着她那起伏不怎么大的胸口。
她怎么啦?胃食道逆流啊?
「来来来!如意宝茶冲好啰,有人要续杯吗~?」
山川舞动手沏了壶南非茶品后,大家的话题也跟着转向,开始聊起接下来的「转生少女射手座」。
而我这时才恍然大悟。
「啊。」
啊~~~~~~!
我终于发现永远那奇特发型的由来了!
她那有个性、只有侧边发鬓长得不可思议的发型竟然是
「那是泽吹司的发型没错吧!」
「你现在才发现啊?」
听我这么问,永远双眼半眯,冷冷地看着我。仔细想想,「射手座」女主角泽吹司在课业和体育方面堪称一无是处,但是在深爱烹饪的奶奶栽培之下,拥有绝佳厨艺。
「该不会连做菜也是?」
永远用力点头。
「对~」
果然啊。
「因为泽吹司很拿手,我就从书本或电视学起来了。」
接着她对我投以哀怨的眼光说:
「现在才发现?」
山川舞顿时「啊哈哈哈!」地爆笑起来,神乐坂春香则是略微苦笑地说:
「那个正午学长,你会不会太后知后觉一点啊?」
是哦,真的吗?
对了,镰仓裕之助脸上仍满是感动的泪水。
之后,我们分工善后。
我负责清洗洗碗槽中的器皿,神乐坂春香跟着擦干。我心血来潮地笑了笑说:
「说起来,神乐坂学妹」
「啊,叫我春香就可以了。」
「那么,春香啊,你跟永远处得还不错嘛?」
说完,我便转头看向厨房吧台,山川舞和镰仓裕之助正在收拾餐桌。
「喂,裕之助!动作加快动作加快,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遵、遵命~!」
山川舞笑嘻嘻地以演戏的口吻对裕之助颐指气使,而裕之助的气息也因喜悦而凌乱,回答得断断续续。这是新的玩法吗?他们还真有默契。
永远则是在更远端的电视机前努力地设定DVD。
确认过大家都有段距离后,我半开玩笑地问道:
「那个,你怎么会想帮永远啊,你们不是竞争对手吗?虽然我不太明白声优的工作要是她进入你那间公司,不就会跟你抢表演机会吗?这样还要帮她哦?」
我像是随便问问,但其中仍有几分真话、几分刻意、几分莫名的情绪。
我真的想知道春香为何要帮助永远。
山川舞的动机我倒是猜得到。
她一定是基于亲切和乐趣而伸出援手,但我总觉得春香并非如此,所以我才会那么问。然而,春香的反应是我始料未及的。
她脸上没有怒气,也没有笑意。
「也许吧。现在冷静想想,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
她沉沉地点点头,规律地动作的手也停下,仿佛从未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
我愣在一旁,继续听春香呢喃:
「可是,正因为那样」
音量逐渐细小。
「我会帮助新岛,大概也是为了自己吧。」
春香转而抬眼看着我,眼神难以形容。她乌亮的眼里带了点挑衅、备战、雀跃。
但那仍是一双清澈的眼睛。
她接着说:
「为了让自己达到前所未有的境界我需要新岛永远的刺激。我想,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她话止于此,似乎不愿再多说。
我有点讶异。
虽说我之前就这么想她虽有着一脸柔和、清纯的笑容,但绝对不容小觑。
春香突然一手抿着嘴窃笑起来,让我吓了一跳。
「咦?怎么啦?」
「真是的,我才想问呢。正午学长才奇怪吧,为什么会帮永远帮到这种地步呢?」
她跟着不怀好意地问:
「该不会她是你喜欢的那一型吧?」
但春香同时也略有不甘似的撅起小嘴。我笑了笑,简短地否定:
「哪可能。」
洗完碗盘,我旋紧水龙头,靠着流理台朝天花板看去。其实我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也许是遗传吧?」
「遗传吗?」
春香眨了眨眼,我将视线移向他处。
「对,老姐也是。只是我还蛮没用的。」
我开始回想。
「其实啊,我国中时是个短跑选手耶。」
「是哦?」
春香打量了一下我的身材。
「嗯,的确有那种感觉。」
「唉,可是我已经不跑了。虽然有点自卖自夸,不过我当时还蛮有希望的哦。」
「」
春香静静地听着。我有点害羞地说:
「然而在国三的县运会前夕哈哈,我不小心跌倒,弄断了阿基里斯腱。」
「!」
「啊,我现在完全没事了,只可惜国中最后的比赛就这样泡汤。当时和我竞争的人叫野岛呃,身边的人都认为我和他是竞争对手,可是我很明白,我想他也应该了解,就短跑才能而言我根本比不上他,最后他也出赛了。」
我仍记得,野岛以他优越的资质,轻松飞越了我拼命弥补才填满的鸿沟,所以我很明白。
若能回到国中时代,我想我还能勉强和他比一场吧。哦不,在体格优势之下,也许我还有机会赢。
但是这一切也只到国中为止,现在的我再也追不上野岛的背影了。
「后来」
我笑着继续说:
「我才了解到,我没办法继续练田径。」
「是因为受伤吗?还是才能已经发现自己的极限了吗?」
我摇摇头。
「不。」
我一股脑儿地摇着头。
「都不是,其实我退出的原因是」
我并不后悔。
在我的眼前因伤而无法出赛的我的眼前,野岛像一阵风似的跑过,而我竟忍不住替他加油打气。
看他跑得那样炙热、那样动人,我浑身颤抖,打从心底呐喊:
「冲啊!野岛!」
我当时真的希望他能永远全力奔跑下去。
春香虽沉默不语,但我认为她一定能了解。上高中后,伤也完全痊愈了,应该还能继续练田径。就算不能像野岛那样跑出有望拿下高中奖牌的水准,但也不会太难看。
应该还不差。
可是。
「我觉得我不该再跑了。像我这样遇上那种事却完全不会悔恨的人,是没办法当选手的。」
我点点头,并笑了一声。
「我这个人啊,好像还蛮喜欢做事有热诚的人耶,他们有一种能热到让人发抖的力量!看到野岛拥有遥不可及的可怕才能,我整颗心都活跃起来了!回过神来,我已忘我地替他加油。那是为什么呢是遗传到在纽约写体育报导的老爸吗?我姐也是那样,能够为了让别人发光发热而赌上自己的人生,这应该都是因为遗传吧。」
我抓抓头,向春香说:
「大概就是这样吧,所以我现在还是『永远的哥哥』。」
春香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眼眶似乎有些湿润。
「我也」
「咦?」
「好好哦,我也想要这样的哥哥」
她若有似无地低声嘟哝着。
「好慢。」
这时永远突然飘进我和春香中间,皱眉瞪着我说:
「开始了啦,你们还要聊多久!?」
「哇,等、等一下啦!」
永远揪住我的袖子直往电视前拖去,发现山川舞和镰仓裕之助早已就位。我不解地回头看看春香,而春香的表情却比我还困惑。
但是
永远,你是不是肯主动碰我了?
我在心中如此低语。
不知为何心情有点糟的永远(应该只是想赶快看「射手座」吧),在DVD播放后情形果然渐渐好转。这也难怪,因为今天放的是第一季完结篇。
日后成为传说的动画片,果然**不断。
在我们嘻嘻闹闹中,有时屏息,有时欢笑,有时鼻酸。最后,我们和乐融融地欣赏完了整段故事。
原来动画那么有趣。
虽然这应是拜「转生少女射手座」本身魅力所赐,但是朋友和永远的陪伴一定也替它增温了不少。
光是这点,就已是我最大的收获。
「那么。」
凌晨三点半左右,老姐终于回到家,「噗咻」地打开接风酒后开口问道:
「今天下午五点开始补考,地点在之前你也去过的金环录音。成果如何呀?」
我看看周围。
镰仓裕之助趴在对面的沙发上,山川舞已搭末班电车赶回家,神乐坂春香则是在永远的寝室内闭目养神。
只有永远
「嗯。」
缩在我旁边睡觉。
还真的像小动物一样。
第一季完结篇结束后,她竟兴奋地大聊特聊,最后累到在我身旁倒头就睡,毫无防备。
唇边还有一抹微笑。
至于她用来抵御外敌的武器
「」
老姐一语不发地将搁在吧台上的电击棒拿起。既然她放得那么远,表示
「很好,任务达成!」
我抬头对老姐竖起大拇指,老姐也笑嘻嘻地做出同样动作。
「收到,辛苦啦!」
傍晚,我们小睡片刻后,搭上计程车前往丰国大哥指定的金环录音,心情就像个决战前的兵法家一般。
永远紧张不已,从头顶到脚趾都僵得**的,膝上的手抖个不停。
这家伙在家里慢条斯理地打扮时根本不是这样,想不到坐上计程车就变了个人。
该不会要吐了吧?
瞧她脸色发青、两眼无神失焦、口中念念有词,使我不禁轻叹。我抬起头,在后照镜里和担心地看着我的老姐对上了眼。
我挤出笑容,用唇语向她说了「放心吧」三个字。
「」
老姐尴尬地微微苦笑,转向前方。我回头看看永远并咬紧牙关。
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必须相信她。
我必须相信坚持到今天的我们,相信这两周的成果。
出门前,镰仓裕之助替我们喊了三次「万岁」,昨晚先行返家的山川舞也特地赶来送行。
「放心吧,你一定能轻~松过关的~」
山川舞乐观地说。
是这样就好啰。此时,春香特地将我支开并诚惶诚恐地说过的不祥预告,又在耳边响起:
「那个,虽然现在说这个不太好不过我今天早上才真的确定一件事。」
「嗯?」
春香趁我还理不出头绪,顾忌地朝正在打扮的永远偷瞄一眼。
「就我的观察,她最后终于习惯了跟你相处,也真的把你当哥哥看待,我想这都没问题。但是呢」
春香欲言又止,最后困惑地抬起头,决定继续说下去:
「那还只是习惯跟你相处而已呀,并不算是习惯男人吧?真的很对不起,现在才说这种话」
我默默地对春香摇摇头。
说得没错。
春香果然也这么想
这一点,在我和永远开始同居时就隐约感觉到了。尽管这决策有些草率,但也没其他的路好走。wo靠上计程车后座时,闭上眼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我和永远的时间有限,根本无暇策划全男性通吃的办法。
所以,这是场赌注。
而且从头到尾,我都只押在一个点上
我们在金环录音前下了车,整栋大楼有种上次不曾感受到的庄严。
「哦!真弓,你来啦?」
两名男子在门外吐着白烟,向老姐挥挥手。
「啊,川上哥、相田哥,两位早啊!」
老姐爽快地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但永远一见到他们立刻怕得缩起身子,连会场都还没进呢尽管现状堪虑,但我仍为自己打气。别怕,相信永远。
一定要相信永远。
率先向老姐打招呼的男子头上绑了条毛巾。他看了看永远,担心地说道:
「哎呀,这下惨了啦,真弓。丰国大哥好像已经完全进入亢奋模式,开始等着看好戏了啦!」
老姐将他的话复诵一次。
「进入亢奋模式,开始等着看好戏了?」
我眉头紧皱起来。
开始等着看好戏是什么意思?
但是老姐和那个男性都没有回答我的意思,被蒙在鼓里的我只好跟着老姐穿过自动门,一步步往录音室走去,而永远则是全程都用指尖牢牢捏着我的袖口。
她双眼紧闭,怕得直发抖。我压抑住想紧拥她那瘦小肩膀的冲动,开始祈祷。
希望她能安然度过。
「唔哦!这、这太夸张了吧!」
一打开门,录音室里的景象就使我目瞪口呆,老姐则是不悦地咋了咋舌。至于永远,光是用两手紧塞住冲上嘴边的尖叫就够她忙的了。
真是难以置信。
在这不算小的门厅里
「你们好呀!」
「哦!来了吗?」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呀,真弓!丰国大哥吩咐的嘛。」
男人、男人、男人。
到底有几十个啊?
厅里挤满了二十至三十岁的男性,男人味浓到不能再浓,而且净是些体格精壮的人物,连我都有些却步。有些人靠墙谈笑、有些人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喝着咖啡。最奇怪的是,大家的服装都很有气魄。
有人穿着皮夹克,有人穿着醒目花纹的外套,活像黑道分子。
墨镜、金手链、项链、紫皮靴,再加上品味差劲的荧光窄口裤,那到底要上哪儿买呀?
「扮成品行低劣、作势威吓的流氓混混」是今天的主题吗?
「啊,真弓~!我等你好久了。你看我打扮得怎么样?」
扮相最糟糕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还跳着奇怪的舞步。他就是丰国如意,奥伯龙的头儿,也是业界知名的天王制作人。
不过他
「您怎么穿那样啊?」
老姐冷冷地眯起眼来。
「哈哈哈,很帅吧?」
他披着与年龄不太和衬、镶满铁片的皮夹克,手镯似乎是用带刺铁丝缠成的。甚至把部分头发染成紫色,用定型液塑得又高又尖,令人叹为观止。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活脱脱的庞克族。
太、太夸张了!
我心想,原来如此。这就是进入亢奋模式,开始等着看好戏的丰国吗
「你说呀,我到底帅不帅嘛?」
丰国大哥又问。老姐忍着怒气,小心地闪过他的问题反问:
「您的装扮吗?现在不是聊衣服的时候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男人在这里?我都没听说呢。」
「咦?」
丰国大哥突然一脸装蒜地说:
「有吗?真的很多吗?」
还将手搭在眉梢四处张望,然后转头对我们咧嘴一笑,令人联想到鬼牌上的小丑那稍不对称的扭曲笑容。
「他们是来旁观的,见习见习啰。」
「为什么会那么多?」
「因为呀」
这时丰国先生的视线不是指向老姐,也不是越抖越厉害的永远,而是滴溜溜地停在我身上。
「好久不见啦,正午小弟。」
不会吧,他竟然记得我的名字!
「你也是来见习的吧?所以这点人数很正常不是吗?不会怎样吧?」
我打从心底感到一阵寒意,但同时也沸腾了起来。
好!太好了!
我懂了,我懂你的用意了。
「是啊。」
我刻意挤出无畏的笑容,双手狂妄地抱在胸前,抬头看着丰国大哥。我知道你想试试我,那么无论发生任何事,我一步都不会退缩!
「只不过,这些人好像还不够带劲儿,害我以为是哪户千金在开茶会呢。这样下去,永远大概会闲得发慌吧?对不对呀,永远?」
永远惊讶地睁开了眼,老姐则是吓得尖叫般地说:
「正、正午,你怎么!」
「哈哈哈哈哈!」
丰国大哥冷不防地放声大笑,并将手缠上我的肩膀,用力将我拉了过去。
「『你最好别忘了自己讲过些什么啊,小鬼?听到没有?啊?』」
他凶狠地说,同时手臂像老虎钳般紧紧勒着我。
冰冷的黑色眼珠以及扭曲的笑容,都带有疯狂的气息。好可怕,这家伙真的好可怕!
尤其是声音,让我清楚地感受到,这个人是「正牌」的!
「!」
老实说
我差点尖叫出来,心脏也差点停了。
「怎么样啊!有没有吓到?我的『演技』还不错吧?」
丰国大哥很快地转回笑脸,替我整理衣摆。
「我先走啦,让我看场好戏吧!」
他说完转身就走。我的恐惧虽尚未平复,但仍拼命地朝着他的背影大喊:
「没问题!」
绝对不能输!
「睁大眼睛看着吧!」
这反应似乎真有点出乎丰国大哥预料,使他转过身来。
「」
他面无表情地耸耸肩后,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老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呼」地一声放下,焦急地说:
「喂,正午!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丰国大哥他」
我伸出手,要老姐先别骂人。
「知道啦。」
其实我根本不想知道那么多。
这一大票扮相看起来不好惹的男人之中,放射出「正牌黑道」的气息、浑身充满江湖味的,就只有服装最特异的丰国大哥。
但如今,我有更重要的使命。
尤其是在那种宣言之后,丰国大哥根本
「~~~~」
wo靠近仍怕得浑身颤抖的永远,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
除了永远,没人听得见,但语气依然坚定。
说完,永远错愕地凝视者我。
我点点头说:
「永远,上吧!」
还竖起了大拇指。
我相信我的赌注,也相信我和永远一同筑起的感情。
剧本到手后,发现内容是现代暴走族的场景。这实在太狠了,整篇都是男人威吓叫嚣的台词。长度约十分钟,永远必须将自己负责的台词说完。
可是每一句都跟永远的个性大相径庭,声音必须粗鲁激昂,对演技的要求可不低。
在这紧要关头,永远竟被迫面临如此高难度的挑战。
「永远!」
我向独自前往录音室的永远喊道。她已进入男人堆中,脸色铁青地准备接受考试。
「!」
但她仍回过头来对我点点头,脸上也有坚定的笑容,仿佛要我别担心。
(别担心。)
我双拳紧握,不禁祈祷起来。
加油!加油啊,永远!
紧要关头时,千万要想起我刚说的话啊
很快地,永远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隔音门后。
我和老姐快步走进被玻璃窗隔开的空间里,之前见过的看似音响总监和混音师的两位女性,还有丰国大哥也在里面。
丰国大哥嘻皮笑脸地竖起食指说:
「新岛永远一旦放弃,一切就结束了哦?」
他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发展。老姐冷冷地说:
「为什么除了定松先生之外,还有那么多人在里面呢?」
仔细看看,里头还有十来位男性。
「哦,他们是负责背景音的。」
丰国大哥直接了当地说。我虽不懂「背景音」是什么意思,不过在那群连服装都不怀好意的男人堆里,娇小的永远更是小了一圈。
他们似乎是听从丰国大哥的吩咐,个个双手叉在胸前、表情狰狞,几乎不曾交谈,凶恶地盯着永远看。
老实说,我也不喜欢那种感觉。
永远仍然微微颤抖着,令人不忍。
她求救似的看看周围,接着缩起肩膀、低下头去,最后闭上眼睛。
(永远!加油啊,永远!)
我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那个」
站在永远身旁的英挺男子困惑地对着玻璃窗开口了。
「可以开始了吧?」
我立刻明白,他就是被永远用电击棒击晕的男声优,也就是刚刚老姐口中的定松先生。
「0K。」
音响总监突然压下按钮回应。她未曾转头看过丰国大哥或我和老姐一眼,始终保持一贯的专注。
「开始吧,小松。」
看来这里是由她全权指挥,连丰国先生都没有任何要求。
名叫定松的男声优望着抖个不停的永远一会儿后吐了口气,改变自己的心情,接着突然大吼:
『喂!小妹妹,你还是快滚吧!』
我不禁为之一震,那真是惊人。定松先生长得一副温柔样,一旦飙起演技,鞭击般锋利的凶狠音调立刻从嘴里迸出,令我下意识地僵住身子。
「!」
永远她仍无助地颤抖着,几乎吓软了脚,嘴里喊着不成声的尖叫。然而定松先生丝毫不心软:
『这里才不是你这种小鬼来的地方!还不快滚?否则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啊,听见没有!』
定松先生几乎想撞开永远似的,一口气逼近麦克风。
其实就算丰国先生不要求,他也会刻意试探永远的能力吧。
「新岛,你怎么啦?」
音响总监冷静地说。
「轮到你的台词了吧?」
永远也正努力着。她摇摇头,似乎想忘掉眼前的煎熬,并拼命地重整体态,贴近麦克风。
『你、你我』
惨了。
我忍不住别过头去。她说的含糊不清,一个字也听不懂。而且,那根本不是她的台词。
「永远」
老姐十指紧扣,闭上眼祈祷着。
「」
丰国先生则是一手拄着玻璃窗,表情严肃。
(永远!永远!)
永远死命地翻阅剧本,目光扫过一行行台词。
『嚣、嚣』
这时,一旁的男子们突然起哄:
『呀哦!』
『呀哈哈哈哈!喂喂喂!少给我装蒜!』
『怎么啦!?那么小声是想讲给谁听啊?』
永远顿时吓得失神,双眼无神地圆睁。
「啊、啊」
双脚仿佛想逃出录音室似的扭动着。
她的心已经面临崩溃
我不甘地咬牙。原来「背景音」指的就是随意乱叫,吓唬永远啊?
『喂!』
『还不快说!』
录音室里尽是怒骂、言语暴力,以及残酷的揶揄。
「」
定松先生冷冷地低头看着永远,音响总监也不带感情地判决:
「新岛,无论有任何理由,只要没办法在录音室里念出台词,你就没资格当声优。」
(永远、永远!)
永远手足无措地流泪、哭喊。
(想起来!快想起来呀!)
『快说话啊?耍人啊!』
(就算你人在孤立无援的空间里,我还是)
这时,她睁开眼睛,猛然看向玻璃窗后的我。
她终于发现,我还在她身边。
我感到一股电流窜过全身。
这一刻、这一刻我已经等好久啦,永远!
(要是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看看我吧!看看玻璃窗后的我吧!我一定会帮你!因为,我是绝对不会背弃你的!)
我一直在想,永远为什么会罹患男性恐惧症?那是因为当时永远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在永远因恐惧而哭喊时,就连亲生父亲也背离了她。
所以她才会罹患男性恐惧症。
既然如此,只要我能陪着她,至少能
「永远」
至少能成为她的战力!
我鼓足了气,做了个极为单纯的动作:跨开双脚半蹲,左手打直、右手大大地往后拉。
接着祈祷似的念出那段台词。尽管我没出声,但刻意强调唇形,希望永远能看清楚。
这个动作、这个姿势,里头有我所有的心意。
「『射手座之箭必将』」
永远的惊愕全写在脸上。她透过玻璃窗只是注视着我,就连一旁的嘻笑怒骂也完全没有影响到她。
没错,这射手座的拉弓架势,就是永远与现实对抗的契机。
她看着她心目中的英雄的架势,仿佛想烙进眼底一般
永远突然沉下了脸。在他人眼中,那也许就像失去一切希望而精疲力竭,但我深信他们都错了,因为永远的嘴还微微的动着。
『射手座之箭必将贯穿一切,我』
绝不放弃。
这瞬间,永远觉醒了。
『少瞧不起人了!』
没人发现那是「永远说出的台词」。丰国大哥的背杆震惊地向后弯去,老姐则是相反地向前屈身,但两人的眼睛都因兴奋而闪耀。
我紧握拳头、向上高举,并在心中呐喊:
(冲啊,永远!全力冲刺吧!)
让他们见识你的实力!
『喂!你们自以为是什么东西啊?开玩笑,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不要以为我只是个普通的女生,无论是胆量、气魄还是毅力,要多少有多少啊!听到没有?』
永远吸了口气。
『少给我狗眼看人低啊,混帐东西!』
众男人们被雷鸣般的台词劈过,不禁倒抽口气、向后退开。
「」
定松先生一脸错愕,至今都板着脸孔的音响总监也难以置信地看着永远。
这时,录音室里突然欢声雷动,整层楼都激荡起来。
我悄悄地闭上眼,重重放下紧绷的双肩。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永远。)
才这么想,一阵疲惫便袭上了我,但我累得很开心。
这长达十分钟的录音出人意表地完美。宣布收工的当下,永远冲出录音室、扑进我的怀里痛哭。
她不顾一切地紧抱着我,嘴里不断重复着「谢谢」两字。
而我也终于能说出心底的话。
「嗯」
真正该道谢的人,是我。<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