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永这时潜回来道:敌人刚吃过干粮,人马均在争取休息的时间,连放哨的兵士都在打瞌睡,是袭营的最佳时刻。若天亮后给工事兵在营地四周掘壕布防,袭营的难易便有天壤云泥之别了。
翟娇不耐烦地道:小仲你是怎么搅的,为何仍不见偃师的骑兵?
寇仲赔笑道:放心吧!小陵办事你也不放心吗?
就在此时,天空传来振翼之声。
沈落雁那头通灵的怪鸟从南面飞至,在营帐盘旋急舞,一副情急之状,敌营一阵骚动,像波纹般延往整个营地。
寇仲松了一口气道:来了!准备出击。
※※※
当偃师约二万轻骑精锐,倾巢而出,先沿洛水北岸东行三里,再改北上扑向离偃师只有二十余星的瓦岗主力大军营地时,单雄信的新军刚开始在偃师北背靠邙山的数个山头布营设寨,忙个不休。
胜败之别,确只是一着之差。
假若让李密多一天的时间,兵将得到充份的休息,立稳阵脚,将会是另一个局面。
偃师部队兵分三路,由王玄恕和另一将领各率一队由五千人组成的先锋军,从左右往敌阵推进,而杨公卿、徐子陵和玲珑娇的中军则分为前、中、后三军,正面驰往李密藏军之处。
曙光初现,宿鸟惊飞。
平林山野雾气深浓,天地苍茫。
左右两支先锋部队,首先抵达林区的边沿,林外就是广达两里,阔达十余里的长草原。
王玄恕依计隐伏,静待中军的到达。
敌人的旗帜和骑队,杂乱无章的涌现山头,显是因他们的突然攻至而手足无措,仓皇惊惧。
中军的先头部队此时驰出树林,分作三组,布列平原之上,队形整齐划一,仿如一个有机的生命体,见到对方惶然布阵山头,人人无不战意昂扬,跃跃欲试。
就在瓦岗军的箭手和盾牌手尚未而好阵势之时,杨公卿已至,见状纵声长笑道:
瓦岗小儿,今趟杨某人若不教你一败涂地,以后杨某人的名字要倒转来写。徐子陵看得点头称许。
己方大军养精蓄锐,士气如虹,若耽搁时间,只会令气势衰竭减弱,所以趁敌人此际阵脚未稳之时,挥军强攻,正深合兵法之旨。
万蹄齐发,轰鸣震天,喊杀声弥漫整个战场的惨烈气氛下,由三组各二千人组成的中军先锋队伍,有组织地朝山丘上的敌人冲刺。
前数排的骑士均手持长盾,另一手持枪,以挡挑敌人箭矢,后方的战士则弯弓搭箭,准备射进敌阵之内,掩护前方战友破入敌阵去。
杨公卿、徐子陵的四千部队,紧随于后方,徐徐推进,支持强攻的前锋锐骑。十六面大鼓,敲得隆隆作响,更添主动进军的王军威势。
徐子陵暗中留意,杨公卿不断发出命令,随在他后的旗手便不断以不同手法打出各色旗号,而埋伏两侧的翼队即以旗号相应,始知军有千军万马,事有千变万化,决非麾左而左,麾右而右,击鼓而进,鸣金而退这么简单。
前方蓦地杀声震天,箭矢嗤嗤,待之已久的决战,终到了短兵交接的时刻。
两方马蹄声同时响起,侧翼两军离林奔杀而出,分从东西两边斜坡冲往敌阵。大战终全面展开。
※※※
寇仲、翟娇、宣永、屠叔方与大龙头翟让遗下来约二百二十五名子弟兵,正勒马在瓦岗军营后的一个密林内,屏息静气的瞧着敌人慌乱地在营地东奔西驰,或踏蹬上马,或徒步奔上山头,人喊马嘶,乱得像末日来临。
众人一手提弓,另手持着扎着浸醮了火油的易燃布条的箭矢,等待偷袭敌后的最佳时机。
宣永低声道:溪流这边的三十多个营帐都是粮营,我们先烧粮营,然后才收理其它。
翟娇沉声道:李密是我的,我要亲手把他的臭头斩下来。
寇仲暗叫可惜,假若王伯当随行,他的头便将属于他的了。
若非王伯当,素素便很可能不会自暴自弃的随便找人下嫁。而千栋万栋,却拣到个别有居心的香小子。
此时山的另一边兵刃交击之音和喊杀声漫天轰响,翟娇舞动起与她体型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大关刀,大喝道:兄弟们,为大龙头复仇的时刻到了!
喝毕一马当先,疾冲而出。
寇仲等二百多人一声发喊,点燃火箭,奔随而去。
火箭在空中划出二百多道美丽灿烂得像元宵烟花的红芒,横过十多丈的上空,往瓦岗军后营投去。
营帐纷纷着火焚烧,射歪了的火箭也落到林叶丛中,劈啪火起。
这种火油燃性极强,遇湿反增其烈,一点不受春浓的影响。
到翟娇等杀入敌营时,他们已射出三、四轮近千支火箭,溪涧两边的营地泰半火焰奔腾,浓烟冲天而起。
敌人那想得到会有奇兵从后方袭至,加上对前方的攻击已是应接不暇,仓皇间根本弄不清楚犯后的只有二百多人,留守营地的疲兵登时乱成一团,溃不成军。
翟娇的大关刀逢兵新兵,见将劈将,且得寇仲、宣永、屠叔方三人护持左右后三方,更是如虎添翼,势如破竹的杀入敌营内,把迎上来的瓦岗军冲得支离破碎。手下们更趁敌人四散奔逃之际,四处杀人放火,把战场变成屠场,情况混乱惨烈至极点。
寇仲的井中月更是所向披靡,每出一刀,不用及身,刀气便足使敌人受创倒地;宣永的鸟啄击亦发挥出在千军万马中纵横自如的惊人威力,杀得对方人仰马翻、四散避开。
只十多息的时间,这队充满深刻仇恨的队伍已攻入敌营的中心地带,只差千多步便可穿过敌营,抵达登山的斜坡。
大局已定,只剩下能否手刃李密这从来没有战败纪录的军事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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