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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井中月出鞘,高度集中凝聚的精气神立即似有着落直贯刀锋,真劲透刀而去,令井中月像有生命与灵感般变成身体的一部份,通灵如神。
从右侧来攻的是李南天的剑、史万宝的矛、康鞘利的刀、梅珣的金枪、冯立本的剑和三名分别持刀、剑的将领,这批人无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李南天和史万宝攻击的目标亦是跋锋寒,务要他三方受敌,落败身亡。
余下六人则猛攻寇仲,令他分身不暇,无法掩护跋锋寒的右档。
最先攻到的是梅珣的金枪,而在这批强敌中,他的功夫属数一数二之辈,不知是否因宋缺攻陷海南岛,令梅珣家破人亡,故而迁怒寇仲,这一枪刺戮,大有一去不回,不胜无归之概,成为敌人攻势中锋锐最盛处,在水涨船高的带动下,其他人的攻击更具威胁力。
冯立本的剑从梅珣左侧攻来,以一颇巧妙的角度从上而下斜斩寇仲肩颈要害,只比梅珣的枪慢上一线,教寇仲挡得过梅珣的枪时,却避不过他的剑。
余下三名将领没有插身攻击的空间,知机的绕往寇仲和徐子陵后方,断他们去路,并从后方对他们发动猛攻。
双方实刀悬殊下,打开始即令三人陷于应接不暇的苦战。
寇仲首次一丝不误的掌握到宋缺所言的身意,际此生死关头,他再不需用眼去看,他的井中月就是最有效的察敌工具,是他感官的延伸,井中月生出的刀气,把敌人完全笼罩入内,任何速度真气上的变异,清清楚楚由井中月传送回他空明的灵台处,无有遗漏,等若对敌人的进攻退守了如指掌,神奇至极点。
刀随意行,意随刀走,终达到宋缺天刀的境界,人刀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他清楚地晓得若让李南天和史万宝的一剑一矛有攻击跋锋寒的机会,跋锋寒在三方袭来的攻击下,肯定血溅当场,纵使跋锋寒只伤不死,作战能力将下幅减弱,再在敌人四方八面发动攻击下,败亡是早晚间事,绝无侥幸可言。可是若他分身去为跋锋寒抵挡李南天和史万宝,他将难逃梅珣金枪之劫。
在此生死悬于一发的关口,寇仲往前疾冲,先避开冯立本剑势的威胁,反手一刀劈往梅珣不住变化的金枪,同时低喝道:变阵!老跋退!
跋锋寒眼前尽是刀光剑影,暴喝一声,手上偷天剑在眨眼间往前疾挑四次,先挑中李元吉的裂马枪锋,接着是罗士信的刀,庞玉的太虚剑和李世绩的长剑,四种兵器本以凌厉无匹之势从不同角度攻来,可是却像送上去给跋锋寒练剑般挑个正着。
跋锋寒闻得寇仲警告,哓得他挡不住右侧排山倒海的攻势,而他为挡四大高手从左侧和前方袭来的攻势,已用尽积蓄的真气,一时未能回过气来,忙乘势从寇仲和徐子陵间退往后方,就借刹那间提聚功力,一个旋身,偷天剑全力往从后攻至,以为有机可乘的三名唐将施以反击。
劲气爆响。
徐子陵指尖点上薛万彻的铜棍,左掌同时劈中李神通的宝剑,准确得教人难以置信。
敌方两大高手但感手中兵器有如空空荡荡,竟有无法用力的骇然感觉,到醒觉原来有一半力道被徐子陵以巧妙手法卸走,小半力道则被借去,知道不妙而大惊退后时,另两将立吃大亏。
若纯以招数功力计,他两人实和徐子陵相差不远,可是徐子陵此刻的精神境界却远非两人梦想得到。正因徐子陵对他们气劲的运行洞察通透,故能以针对性的玄奥手法,破去他们凌厉的攻势,此恰是石之轩不惧群攻的无上法门。即如许开山亦要吃上大亏,何况是较次的李神通和薛万彻。如非两人联手攻来,猝不及防下,徐子陵凭此一招即可令其中一人受创。
徐子陵左脚飞起,穿过双斧,直踢使双斧将领胸口,另一手把刺胁而来的长矛抓个正着,螺旋劲发。
如无借劲手段,他断不能在硬挡李神通和薛万彻后,连消带打的还击。
使斧将眼见腿及前胸早魂飞魄散,那还顾得攻敌,硬往后撤,还以为刚可以毫厘之差避过撑来一脚,岂知徐子陵脚尖轻探,恰好点上他胸口檀中要穴,还是徐子陵脚下留情,只送进少许封闭他穴脉的真气,并非要取他性命。此将双斧撒手,咕咚一声在退后三步后,坐倒船沿处,失去作战能力。
矛将则明明见到徐子陵一手抄住矛尖,偏是无法避过,螺旋劲沿矛而至,那还拿得住长矛,胸口如被大铁锥击个正着,喷血抛跌,虽未致命,再无法凭自己的力量爬起来。
徐子陵抓着矛头,就那么以矛柄扫打再攻过来的薛万彻和李神通,动作行云流水,既好看,更是从容不迫。
当!
井中月重重砍在梅珣金枪的锋锐处,任梅珣如何变化,寇仲凭身意似是平平无奇的一刀,似有意又无意,举轻若重的,偏是封死梅珣的所有变化,杀得他除暂退外别无他法。
寇仲井中月毫不停留,在空中循着隐含某种玄奥至理的轨怺,填补跋锋寒留下来的空档,趁李元吉、庞玉、李世绩和罗士信重整阵脚的刹那空隙,先迎上史万宝的长矛,呛的一声,硬把史万宝连人带矛劈得跄踉跌退,才抢前把李南天的剑挡个正着,螺旋刭发,井中月绞击敌剑,以李南天之能,仍捱不住他的重手法,被他带得往横跌进玄甲战士的阵队去。
闷哼在后方传来,兵器交击声更不绝如缕,三名唐将打着转往船首方向溅血倒跌,跋锋寒亦跄踉两步,左肩、右臂和右大腿鲜血淌流,旋又夷然站直,竟是以狠对狠,以伤换伤,一举破去后顾之忧。
看台上的李世民一声令下,船舱两侧玄甲战士蜂拥而上,抄往船首的空档,若给他们补上三个败将的位置,跋锋寒以命换回来的少许优势,将尽付东流。
在这刻不容缓的关头,跋锋寒错身避开冯立本向他劈来的长剑,一脚踢得他往后慌忙退避,立发出响彻全场的尖啸,更不顾伤势地人剑合一,化作长芒,穿过寇仲和徐子陵,往移到正前方的李元吉全力射去,摆明要与李元吉以命搏命,就看李元吉是否有此胆量。
他早前故意激起李元吉的怒火,使李元吉记起前嫌,就是要令李元吉颜面受损下不顾一切的领先出手,以挽回威望。要知李元吉身份特殊,纵能在事后把三人杀死,若李元吉亦命丧此役,在场各人包括李世民在内,均要负上罪责。而无论李元吉如何悍勇,总犯不着和出身草莽的跋锋寒来个同归于尽。所以跋锋寒此着实是非常高明,再次证明他说的谁更狠谁就可活命的看法。
当当!
徐子陵的矛柄分别扫上李神通和薛万彻的宝剑和铜棍,借来的真劲融合在螺旋劲气尽情释放,扫得两人往后再退,挡着从左舷拥上来的玄甲战士前路,使他们乱成一团。
然后回矛以矛柄挥打李元吉右臂,迫他不能横移往右,只能移左或退后。
寇仲与两人合作无间,晓得成功失败,尽看此刻,迫开史万宝后,井中月幻起万千刀芒,铺天盖地的往李元吉左侧攻去。
李元吉忽然发觉自己陷身于三面受敌的劣境险地,庞玉、李世绩、罗士信和一众玄甲天兵全给他隔在身后,任他如何自负自信,也不敢同时挡隔跋锋寒的正面攻击和分左右向他攻来的寇仲及徐子陵。不要说是他,即使他此刻的位置换上强如石之轩,亦只有退避一途。
李元吉狂喝一声,裂马枪化作十多道枪芒,生出嗤嗤劲气,送向跋锋寒,同时往后疾退,希望后方手下能从旁补上,减去他承受的庞大压力和攻势。
看台上的李世民见势不妙,喝道:上!
左右的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同时飞离平台,前者玉箫带起凌厉的呼啸声,凌空点向徐子陵面门;后者两丈三尺的归藏鞭从袖内刺出,后发先至的迎向似箭矢般人剑合一射来的跋锋寒,鞭鞘发出长距兵器的优点,拂点跋锋寒咽喉必救之处。
李元吉身后的庞玉、李世绩、罗士信和三十多名玄甲战士纷往两旁让开,免阻李元吉退路,原本坚固至无懈可击的阵势,就此冰消瓦解,变成各自为战的散乱局面,只顾由两侧抢前以解李元吉之险。
外侧各敌将慌忙重整攻势,均慢却一线。
李世民身后的十多名玄甲天兵是他近卫中的精选,护主情切下,怕三人会乘势攻上平台,都抢到李世民前,筑墙,把李世民和平台下甲板激烈的战场分隔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