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失声道:甚么?
徐子陵把曾告诉师妃暄宝库有真假之别一事详细道出。
寇仲恍然道:难怪你说会破坏我的心情。可是我仍然心情非常好,因为我有信心师妃暄不是这种人,她是不会直接介入到战争去,制造更多的杀戮。
徐子陵苦笑道:可是石之轩说过,当天下之争变成你和李世民之争时,师妃暄再没有别的选择,定会出手干涉。若她泄露宝库的秘密,李世民会猜到我们全盘的部署,设法反击。
寇仲道:他娘的!纵使知道又如何,顶多大家明刀明枪硬干一场。不过我仍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妃暄不是这种人。陵少是关心则乱,届时我们只要进宝库看看,便会清楚真相。
徐子陵把事实说出来,心中内疚大减。
寇仲哈哈笑道:让我回答你先前的问题,现在我有专人侍候无名,服侍得它妥妥当当。横竖不能带它入关中,所以把它留在军中。嘻!你可知我们多了位可爱小妹子,玄恕还对她相当有意思呢。
徐子陵讶道:小妹子?
寇仲点头道:是个扮男儿的小妹子,此事说来话长,充满奇异的因果关系,容后从详禀上,我已答了你的问题,轮到你告诉我石青璇的事。
徐子陵这才明白他的不怀好意,淡淡道:我和石青璇似乎有点眉目,她答应到静斋拜祭她娘后,会来找我。
寇仲大喜道:恭喜陵少,终于有着落哩!旋又叹道:我有个很苦恼的难题,须你老哥帮忙动动脑筋解决。
徐子陵讶道:你的好心情原来是假装的,看来也跟美人儿有关吧?
寇仲苦笑道:不要想岔,我的难题与众美人儿没丝毫关系,而是我不想当皇帝。
徐子陵一呆道:你不是说笑吧!弄到今时今日的田地,你竟说不想当皇帝,你怎样向宋缺交待?怎样向随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交待?
寇仲毫无愧色的道:所以我要劳烦你灵活的小脑袋,替我想个良策。见过李渊当皇帝的苦况我还能不醒觉?做皇帝等若坐皇帝监,皇宫是开放式的监牢,我若真个做皇帝,休想和陵少蹲在街头大碗酒大块肉说粗话,这样的生活哪是人过的?我的理想和陵少并无二致,就是但求百姓安定,而自己则过痛快的生活,即使我将来娶妻生子,就和陵少你作邻居,否则没有你的日子教我如何渡过?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此事恐怕没有人能帮忙你,因为你没有其他选择。你现在只能舍己为人,一心替天下万民打算,而不应为自己打算。坦白说,在我心中,除李世民外,最遮合做皇帝的人正是你这小子,因为我晓得你会竭尽全力为万民谋求幸福,而外族更因畏你而不敢入侵。
寇仲颓然无语。
徐子陵沉吟道:最大的问题仍在宋缺,你当皇帝,他的女儿成为皇后,那当然一切没有问题。可是若你临阵退缩,没有人可预测到他的反应。
寇仲道:除此外,我们尚有两项事情急需解决。
徐子陵愕然朝他瞧来。
寇仲沉声道:第一道难题是李大哥,无论我们多么不满他不娶素姐另娶他人,他总是我们的兄弟,而他正在长安,如若我们攻打长安,一时错手把他干掉,以后的日子休想良心得安。
徐子陵皱眉道:你是否想到长安后找机会见他呢?
寇仲摊手道:当然有此打算,而最好的办法是面对面的向他痛陈厉害,劝他立刻李家。
徐子陵摇头道:他是不会听的。李靖是怎样的一个人,你我该清楚。
寇仲道:还有一个办法是攻城前把他和红拂女先来个生擒活捉,以保他夫妇性命,这要陵少你帮忙才行,再加上跋小子、侯小子、阴小子三大小子,该不太难办到。
徐子陵苦笑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且稳妥一点,今趟到长安不宜惊动他,免他为难。因为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已成李家死敌,与李世民更是势不两立。另一道难题是甚么?
寇仲露出愉悦神色,凑往他耳旁轻轻道:我们横竖探访美人儿场主,何不为宋二哥向商美人提亲?
徐子陵失声道:你不是说笑吧?
寇仲正容道:我怎会拿这种事说笑。现在时移势异,商美人再不会视我们为洪水猛兽,还乐得与我们亲近。商美人既和宋二哥妾意郎情,我们只要把红线牵一扯,自是水到渠成!哈!还有比这更珠联璧合的婚事吗?既是郎有情妾有意,更是世家对世家,高贵配一对,宋缺肯定不会反对。
徐子陵没好气道:宋二哥和商秀珣只见过两、三趟,何来郎情妾意可言?
寇仲哂道:商美人的心性你该比我更清楚,若对宋二哥没有兴趣,哪会和他一碰面就谈个天昏地暗,地老天荒。唉!你还不明白吗?这是唯一令二哥不用终生独处于娘埋身小谷的好方法,你有别的良策吗?
徐子陵摇头道:可是我仍觉得不宜拔苗助长,否则弄巧反拙会把好事搅垮。
寇仲信心十足的道:山人自有妙计,我们暂不提亲,却要为他们的美好将来铺桥塔路,然后把他们弄到一块儿,那时天打雷劈仍分不开他们。
徐子陵道:你对别人的事总会有办法,为何对自己的事却一筹莫展?
寇仲苦笑道:这叫当局者迷,所以要向你求教,你刚才提到石之轩,你最近见过他吗?
徐子陵把与石之轩先后三度相遇的情况道出,最后道:希望我感觉是错的,石之轩再没有任何破绽。
寇仲不同意道:至少他不曾宰掉你这小子,是很大的破绽。事实上每个人都不能例外,故强如石之轩、宋缺,总有他们的心障。
徐子陵讶道:宋缺有破绽?
寇仲道:我不知算否是宋缺的破绽。但他对妃暄的师尊梵清惠似乎有特别的感情,因怕见她而不敢到静斋翻阅剑典,这算否破绽?
徐子陵没好气道:这和石之轩的破绽根本是两回事。
太阳没入运河西岸远处山峦后,无力地在厚云深处发散少许余晖。
寇仲忽然问道:凭你灵异的感觉,有没有信心助阴小子寻回他的小妹?
徐子陵茫然道:我不是神仙,怎知道?
寇仲笑道:在此事上我的灵觉比你厉害。因为我更明白因果相乘的佛门至埋。以新收的小妹子为例,还记得当年我们陪商美人到襄阳吗?途中小妹子想来抓我的钱袋,我抓着她后不但没怪责她,还送她一锭金子,所以她来向我通风报信,令我避过一劫,这就是因果。你的巧遇阴小子,正是冥冥中的因果循环,既有此因,定有彼果。所以肯定你能从纪美人身上得到答案。
徐子陵点头道:希望如你所言吧!
两人忽有所觉,同时仰首望天。漫空雪花,徐徐降下。
寇仲张开大口,吞掉一朵冰寒的雪花,欢呼道:二个月的决胜期,就由这刻开始。
当冬去春来,天下再不是李家的天下,而是我寇仲的天下。徐军师快给我动脑筋,让我避过被迫做皇帝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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