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能来,我太高兴了。”
余波上前几步,轻轻揽住孟占山,把脸凑近孟占山的耳朵小声道:“哥,你故意让手下人放水,好成全我,是也不是?”
孟占山笑了:“哪里,哪里……死二虎见不得大场面,最后一枪连手都抖了。”
余波端详着孟占山,声音就有些哽咽:“哥!你拿着书暗示手下要输给我,难道我不知道么?……唉,你怕妹子受责罚,连总指挥都不要了,我……我……”
说罢,连眼圈都红了……
“嗨!妹子,大喜的日子,做哥哥的我只上了十块大洋,真是无地自容,让手下人做个顺水人情,那又算的了什么?……
嘿嘿,我看郭司令一表人才,就让他来个喜上加喜,那又何妨?……只要他真心抗日,我老孟愿意跟他合作!”
……
此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为数众多的军官,他们齐刷刷地向郭仲达抱拳道贺。
院里院外燃放起爆竹。
火树银花之中,一团喜气。
一阵“噼噼啪啪”之后,郭仲达摆手示意停放。
爆竹声很快停下。
郭仲达笑靥甫展,正要训话……
忽然——
院外又是一阵“噼噼啪啪”声。
郭仲达有些不悦,冲参谋长挥了挥手:“怎么回事?叫他们不要再放了!”
参谋长陆震海面露诧异之色,继而两眼发直:
“司令!好像不是爆竹声,是……是枪声!”
人群一下子就炸了窝,院子里顿时大乱。
郭仲达侧耳倾听,脸上顿时变色:
"快!……集合队伍!准备战斗!”
……
祠堂外。
乌云翻滚,狂风劲吹。
一队国军士兵拥簇着一人一骑顶风而来,马上之人头发蓬乱,手提一支驳壳枪,全身上下血肉模糊,未到祠堂门口,已然滚落下马。
郭仲达连忙抢上,扶起此人,脸色顿时大变。
此人乃警卫连连长武长江,武长胜的弟弟,绰号“疯上尉”,以骁勇善战著称,今天率一个排去接郭仲达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眼见此人多处中弹,已经奄奄一息了。
“武连长!你接的人呢?你的警卫排呢?”郭仲达大急,连连摇晃武长江。
武长江脸如白纸,神情委顿之极,嘴唇蠕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快抢救,快抢救!”郭仲达大声呼叫。
“是!”军医官急忙抢了上来,就地打开医药箱。
旁边的国军士兵立正敬礼:“报告司令,我们在第一道哨卡处发现了武连长,当时有几十个八路正在追赶,被我们乱枪击退!”
“什么?八路!”郭仲达倒抽了一口凉气。
武长胜在一旁已哭成了泪人,哽咽道:“娘的!一定是常大山干的,除了他,附近哪还有八路?……兄弟!你一定要挺住!哥哥我这就给你报仇!……司令,给我一团人马,我一定踏平孙家坪,活捉常大山!不然我提头来见!……”
“慢着!……”参谋长陆震海大吼:“司令,且慢派兵,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武长胜急了:“还弄什么弄?司令!不要再犹豫了!”
郭仲达脸色铁青,盯了军医官一眼:“杜军医,人怎么样了?”
“恐怕不行了,肠子都打烂了,刚打了一针吗啡,司令,有什么话就快问吧。”
武长胜悲痛到了极点,抱着武长江嚎啕大哭。
余波蹲下身来,贴近武长江唤道:“武连长,武连长……你醒醒!我的父母呢,他们怎么样了?”
武长江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们……在五道梁……遇袭……对方……身穿八路军服……可是……打头的……我认识……是阎王寨的杜大膀子……警卫排……连同老太爷和老夫人……全……没了……”
余波呆了。
良久——
她缓缓直起身来。
突然,她觉得嗓子里发堵,一股灼热的液体涌了上来。
“噗!”
一口鲜血喷在半空。
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颓然栽倒。
……
雷电交加,暴雨如注。
只一会儿,大王镇便浸没在狂风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