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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5)(2 / 2)

吴宇跑到二楼的走廊上时,却意外看到林立康从楼下爬了上来,并且直奔楼上而去,手里好像还拿了什么东西。吴宇旋即追了过去,在楼梯的转角迎面碰到了刚从下面上来的王子。

王子见吴宇满脸焦急,赶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时间解释了,快跟我来!”吴宇一面心急火燎地说着,一面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蹿。而王子听后也极为配合,动作迅速地跟在吴宇身后。

当两人飞快地爬上三楼时,吴宇看见林立康正朝走廊的一端走去,他右手上拿着的东西分明是一大块砖头。而他的整个背影仿佛也因燃烧的怒火而略微变得有些颤抖,让人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可怕。

吴宇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要不顾一切地追过去,尽管此时他脑中一片空白,尽管他不知道追过去了以后还能干什么。

当吴宇近乎疯狂地冲进那个寝室的时候,林立康正高举砖头,而下一秒,如果砖头狠狠地砸了下去,那个刚转过身、没有任何防备的家伙将会成为这场本可避免的悲剧的其中一个牺牲品,而另一个牺牲品则是由原本的受害者变为现在的行凶者的林立康。时间、画面仿佛都定格在了悲剧发生的前一秒,而所有的一切皆因“冲动”二字而起。一时的气盛不仅冲昏了头脑,淹没了理智,还遮蔽了那双将会看到自己造成的恶果的眼睛。

时间在人们看清这一幕后,又毫不留情地开始转动了。

刻不容缓,吴宇奋力扑了过去,想一把夺过林立康手里的砖头,可显然没有林立康砸下去的动作快。吴宇下意识地伸手一挡,砖头实实地砸在了吴宇的右手掌上。吴宇顺势抓住砖头,一把从林立康手中夺了过来,而王子见状也赶忙冲上来一把抱住林立康,把他连拖带拽地拉到了门口,生怕他再干出什么傻事来。

直到此时,吴宇才感到手心一阵钻心的刺痛。由于刚才离砖头的发力点较近,砸下来的力量还不足以对吴宇的手造成骨折的伤害,可大半块砖头上因破碎而变得无比锋利的棱角却像一把刀刃般,在吴宇的手掌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伤口虽然不深,但创面却比一般的刀口大。鲜红的血液已从伤口里慢慢渗了出来,而且越渗越多、越渗越快。砖头的一面已经被染红,鲜血便顺着被自己铺平了的道路,毫不留情地一滴一滴往下落。

吴宇不由地松开了手,“咚”的一声闷响,血红的砖头掉落在了地板上。直到看见这一幕时,怒不可遏的林立康才猛然清醒过来,可悔之晚矣,这一幕恰巧也被正在值勤的值班老师目睹了。

在学校医务室止住血后,校医替吴宇清洗、消毒了伤口,然后开始准备给吴宇缝针。而本来还强装镇定的吴宇一听说要缝针,吓得脸色唰地一下就变白了,而在一旁陪同的金海兰似乎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同样的一脸紧张。

此时,本来就坐立不安的吴宇在看到班主任比他自己还紧张后,不禁又变得更加紧张了。原本一个小规模的外科手术在两人神色严峻地演绎下,活脱脱像是要开膛破肚。

在打完麻药后,校医便开始细致地帮吴宇缝合伤口。在缝了好几针后,吴宇却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针和线穿过表皮时的刺痛,这让他在强忍疼痛之余,不得不怀疑起麻药的质量来。

在艰难挺过这个对吴宇来说是开膛破肚的手术之后,吴宇的伤口开始变得没有知觉了,不知道是麻药起作用了,还是已经痛得麻木了。反正已经晚了。

包扎完伤口,吴宇开始挂消炎水,于是金海兰便借这个空闲时间向吴宇了解起整件事的情况来。不知道吴宇在讲述的过程中会不会后悔做出如此的“壮举”,不过如果疼的不是他,那另一个人可能就不止缝针这么简单了。

学校德育处对于处理打架这类事件历来是绝不手软,不仅请来了五位当事人的家长,差点不分青红皂白地连吴宇和王子的家长都要请来了。幸亏在金海兰、吴宇和王子的联合讲解下,德育处主任才终于听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件事德育处主任只觉得颇具戏剧性,在以往处理过的打架事件中,也没见着谁有如此气概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这次倒真像是在拍电影,实乃难得一见。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这么想想,表面上还是要以一副义正言辞的面孔教育人的。

整个下午,吴宇都在德育处配合调查。由于请来的几位家长到校的时间并不统一,所以每来一位,德育主任就要和他寒暄半天,然后再进入正题,通过自己的描述以及各位当事人的点头配合向家长道清整件事的原委。来了几位家长,办公室的一群人就重复了有几遍,浪费了不少时间。这就跟某些官员到地方机构办事是一样的,不管是开会或是考察工作都先撂在一边不谈,等酒足饭饱、搓完麻将后,再慢慢谈正事。这就是为什么本来三个工作日就可完成的任务批下来时就延长到了五个工作日,恐怕这不单单是官员的作风问题,而是已经成习惯问题了。

林立康的父亲是最后一位到的,他衣着简朴,甚至可以说算不上体面,和其他几位西装革履或是打扮时髦的家长相比,不禁显得有些寒酸。而通过他脸上的皱纹、消瘦的身形和粗糙的双手可以猜测出他平时的工作要比其他油光满面的家长辛苦得多。吴宇这才明白,原来林立康的家境并不优越,不客气地说,跟自己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不知道林立康的父亲要省吃俭用多久才能攒够供儿子上贵族学校的费用,不过他确实坚持下来了。

在得知整件事的原委后,原本一脸平静的他火气腾地一下就蹿上来了,张嘴就开始骂林立康不安分,只知道惹祸,要不是当着各位家长和老师的面,估计就要直接冲上去揍林立康一顿了。

林立康心里自然是一阵委屈,他用充满怨恨的眼光扫了扫身旁打他的几个人后,又带着歉意看了看吴宇。吴宇虽然对缝针的疼痛还心有余悸,但不会就此改变为林立康鸣不平的立场,毕竟整件事因杨刚而起,把过错都推到林立康的身上实在有些不合情理。但两人也都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林立康没有发言权,而吴宇的发言权则早已被德育主任当之有愧地抢走了。

第二天学校德育处就把处分通告贴到了公告栏上,并同时印发了多份下发到高中年级的各个班,要求班主任当堂宣读,以起警示作用。这还不算完,林立康等人的两千字检查不仅要当着老师、学生和家长的面宣读,还要跑到广播站里念给全校人听,可谓丢人丢大了。

林立康这次的教训可不小,记大过一次,而其他四个人则记过一次,处分比林立康低一个等级,不过这也算对得起他挨的那几拳了。至于吴宇的医药费,林立康的父亲出了一大部分,而另外一小部分则由学校承担。整件事到此也算是画上句号了,只不过这个句号画得并不圆满,因为吴宇那只缠着绷带的手还未痊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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