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道:“陆伯伯有所不知,此乃先师遗命,叫无言早些出发,多在江湖行走,好生磨练一番。”
“哦?”陆羽道,“以贤侄现在之武功,已入一流高手之列,何必多受这份苦呢?”
无言道:“无言一身本领,皆是先师所授,无一招一式始于自己。先师曾告吾曰,‘师一而偏,师众而博,师天下而得无上道’。无言此番出门,正是要以世间万物为师,悉心研悟,以求有所精进。”
陆羽大笑道:“贤侄年纪轻轻,有如此胸怀,令人敬佩。日后若是有事需要老夫帮忙,贤侄莫要见外,纵然千里万里,仅凭我这一双腿上功夫,定当赶去。”
“多谢陆伯伯,无言这就告辞了……”一番言谈下来,无言却有些心不在焉,一对眸子总四下寻觅:凝香却怎的不来送送我?
陆羽看出他在找自己女儿,便道:“凝香身体不适,在房中休息,恐怕不能来相送了。”
无言知凝香并未染病,只是不忍惜别之苦,方才称病不出。便抱拳道:“陆伯伯保重,无言告辞了。”
早春时节,万物皆苏。
无言立马郊外,望着山川草野,茂树长流,不知往哪里去。又转念一想:我既无固定去处,往哪里不是一样?
想到此处,无言不禁豁然开朗,壮笑三声,高声道:“马儿行也,便是某所走之路!马儿停时,便是某要去之处!”当下跃马疾驰,向西而去。
无言从昨晚到现在都未曾吃东西,又一夜未睡,一路行来,肠胃早已叫屈了。远远望见前方有一牌坊,上书“马集镇”三个大字。心头一喜,催马赶到。眼见一家“五福客栈”,暗道:“就是这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小二见有客来,急忙接过马匹,笑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未及他问,无言便道:“一屉包子,随便两个小菜,要快!”
小二长应一声离去。无言就近于靠门的位置坐下,解下包袱与怜云剑,一并放在桌上。那怜云剑用黑布包着,自是无言怕人认出,多生事端。他将包袱解开,里面尽是衣物及银两,乃是他与师父全部积蓄,有现银一百余两,银票六百两。他取出些散碎银子揣在了身上,便将包袱系好。
这时,小二已端着托盘过来,将菜摆好,道了声“客官慢用”便忙去了。
无言暗道:“这菜上的倒快,却不知味道如何。”他虽饥饿,却仍不失风度,慢慢吃着。
忽然自门外冲进来一蓬头敞怀的大汉,一掌拍在无言桌上,吼道:“你这淫贼,调戏我家娘子,今日总算让我找到了!”
无言听得这话,一口包子差点吐出来,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冷冷地道:“足下可是和我说话?”
大汉道:“少装糊涂,不是你是谁!”
无言冷笑道:“我与你素昧平生,更不认识你家娘子,几时调戏过她?”
大汉“哼”了一声道:“就是昨夜!你潜入我娘子房中,欲图谋不轨,被我发现,可惜让你逃了。现在,你休想再逃!”
无言料想是他夜里没有看清,认错了人,自以为有理,便不理他,轻轻夹了片青菜放入口中,随口道:“我不逃。你想怎样?”
“哼哼,你终于肯承认了?”大汉怒目道。
无言表情却无丝毫变化,平静地道:“我只说我不走,问心无愧,干嘛要走?况且我若真想走,你也拦不住。”
大汉冷笑一声道:“好狂的口气!有本事吹牛,怎么没本事承认!”
无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哪只眼见是我了?”
大汉道:“两只眼都见了!就算我认错,难道我娘子也会认错不成?她就在门外,你若不承认,可敢随我前去对质?”
这大汉一闹已吸引了周围很多目光,似真把他当做那下流之人。无言暗道:还是尽早了结此事,才吃得舒服。当即便道:“我正有此意。”
无言随大汉出门,问道:“你娘子在何处?”
“就在那儿!”大汉一指前方不远处一个路口,确有一女子坐在道边,掩面而泣。
无言不悦道:“不是说在门口吗?”
大汉道:“莫非你不敢过去当面对质?”
无言不再说话,大步来到女子跟前,叫了声:“大嫂。”
大汉道:“娘子,你且好好看看,可是此人?”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看见无言,边向后挪着身子边叫道:“是你,果然是你!”<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