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看了看楚念君的尸体,道:“她已问过了。”
沈退微微一笑,道:“现在是我在问。”
黑衣人冷笑道:“你可以去问她。”
沈退道:“可她已死了,我只能问你。”
黑衣人道:“无妨,你若要问她,我可送你一程。”
沈退后退半步,压刀横掌,道:“却不知阁下回得来、回不来?”
黑衣人拔剑道:“不妨一试。”
眼见二人就要动手,无言心想,沈退身上也有伤,无谓的争斗还是少些为妙。于是喊道:“二位且慢!”
二人闻言果然收手。沈退道:“谢兄,此人来路不明,如何不将其拿下?”
无言笑道:“我知他此来并无敌意。”
“莫非谢兄认得此人?”沈退一惊。
无言向那黑衣人一抱拳,道:“左先生,别来无恙!”
黑衣人冷笑道:“谢大侠竟还能认出在下,佩服。”
原来此人便是在恩义庄中与无言交手的那个左先生。无言礼貌地笑着,心内却也不知他来此到底有何目的。沈退则一脸茫然,他自不明所以。而南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向后退了一步,无言刚好看不到他的表情。
无言道:“却不知左先生此番所为何来?”
左先生道:“谢大侠与江姑娘不辞而别,庄主十分挂念,特命我前来问候。”
无言笑道:“有劳胡庄主费心,只是事有急切,未及请辞,还请左先生代为致歉。”
他俩这假话说的都并不高明,甚至低劣之极,没有人会相信;但只要确信不会被当面戳破,便是成功的假话了。他们自然不会傻到去戳破对方。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把真话说出来,那戳破它又有何意义?不如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便皆大欢喜了。
“好说。”左先生抱剑道,“既如此,告辞。”他看了一眼南月和沈退,没有施展轻功,而是转身缓缓走出了山门。
见他走远,沈退向无言道:“谢兄,你的伤如何?”
无言笑道:“皮外伤,不妨事,方才多谢沈兄相救。”
又寒暄了几句,几人才归。无言脑中却一直回荡着楚念君的那句话:“你与江弱水是什么关系?”“你与江弱水是什么关系?”“你与江弱水是什么关系?”……
南月与“月影幽莲”江弱水莫非真有关系?她们都姓江,难道是姐妹?不可能,她们年龄相差太大。是母女?那南月应该随父姓黄才对。莫非是姑侄?越想越乱,所幸不去想了。却也不便问——谁还没个私事,反正无伤大局,人家不说,又何必多事一问呢?
话说无言在神刀门停了一月,伤势渐好,不等痊愈,便别了沈退,出了江宁城。南月知他是为了自己与付大虎见面时总难免尴尬,才匆匆离去的,心内不由有三分歉意,另有七分感动。一路上无言且行且养,又有南月照顾得无微不至,伤势倒也恢复得快。这二人走走停停,直奔杭州而去。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杭州较五年前更显繁华了。游人商旅,文士墨客,煮酒蒸鱼,影壁题诗,好不乐乎!
“东篱客栈”,无言率先走了进去,原因很简单,他喜欢这个名字。
这是一间较大的客栈,装修略显古朴,墙上挂的是顾恺之的名画,虽说是赝品,却也看的出老板是个风雅之人。
二人刚一落座,却听得前面不远处一个衣着华丽的胖子用极其令人生厌的语调向楼上喊道:“美人儿,下来看看——”
无言与南月向楼上一看,一个红衣少女正向里去,看来是刚刚定了客房,却被这胖子叫住。不想那少女头也不回,将左手一提,道了声“滚远点!”——她手上竟握着一把绣剑!那剑比普通的短些,正合女儿家使用。剑鞘上满是粉绣文饰,拿在少女手中,更显妩媚。
那胖子非但不怕,反而笑得更甚了:“有意思,在这杭州城里胆敢骂我包三爷的你是第一个!大爷我更喜欢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