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竟快步来到她面前,边走边道:“妙极妙极,我倒要看看传说中的鬼是何模样!”
那女子似乎没想到无言会如此大胆,竟本能地退了一步。无言笑道:“怎么,鬼会怕我?”待他见了女子容貌,竟倒吸了一口凉气。女子面容已恢复淡定,浅浅笑了,道:“怎么,我长得很吓人么?”
无言摇了摇头道:“我倒宁愿相信姑娘是鬼,人间哪有这样迷人的容颜?”
听到别人称赞自己的美丽,绝大多数女人都会心花怒放。但她显然是例外,至少没有表现出来。她长睫一眨,莲步轻移,又坐回了秋千上,缓缓说道:“先生怎知我不是鬼?”
“世上本没有鬼。”
“还有呢?”女子显然对这个理由十分失望。
“鬼没有影子。”
“还有呢?”
“没有了。”无言背过手去,望着眼前的佳人,说道,“现在该是姑娘向在下解释了。”
女子偏过头,故意不看他,道:“此花的确叫‘血美人’,而我的确在等我的姐妹。‘血美人’就是我的姐妹,天明就会开花了。”
无言道:“但你可不是鬼。”
女子笑道:“我叫曹瑰,是你将‘瑰’听成了‘鬼’,不能怨我。”
“是,在下听错了,自然怨不得姑娘。”无言本可戳穿她,但他居然承认。
曹瑰莞尔一笑,道:“既然知错,就该认罚!”
无言道:“如何认罚?”
曹瑰故作思考状,旋尔笑道:“就罚你在此陪我等到花开!”
月皎如镜。
无言与曹瑰并肩坐在秋千上,在血美人的环绕中说笑着。香气愈来愈浓,弥漫在小院中,让人毫无倦意。看来距离花开真的不远了。
纵然所谓的“鬼”并非属实,但“血美人”的名字还是让无言觉得血腥。这个名字实在和它那娇美的花姿不相称,却不知是谁为它取了这样一个惊悚的名字。
无言并非一板一眼的所谓君子,但也绝非好色之徒。他现在也委实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情,更何况他的凝香此刻也许正梦着他。他乃是觉得这伏龙山庄甚是古怪,便想从眼前这少女的口中套出些话来。
月皎如镜。
江弱水正坐在月下,望着悠悠洛水,黯自神伤。木桌上摆着葡萄美酒,兽鼎边缭绕着沉水香的气息。甘甜的美酒,倾注于玉杯之中,发出灵动的韵律,但很快融入了洛水如泣如诉的声响之中。
斟一杯美酒,品一段闲愁;笑如梦之人生,酹永恒之明月。明明如月,月自明其明。天上有它一如既往的阴晴圆缺,人间有众生不可抗拒的悲欢离合。月之美,月之寒。望月悠悠,眨眼间恍如隔世。杯水映月,似触手可及,相去却何止万水千山!
江弱水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孤独与落寞。当年她和黄妙生本是人人羡慕的一对。怎奈黄妙生痴于武学,甚至终日研习,对她和女儿不闻不问。无数次的争吵过后,她毅然带着女儿离开了他。然而,失去之后,才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早已习惯了有他的生活,付出的爱再也收不回来……当她回到家中之时,黄妙生已不知去向。从此便有了她漫无边际的寻找与等待。她相信,终有一天,妙生会回到她的身边。她要亲口对他说:“我愿意原谅你的一切,你也原谅我,好不好……”
那个人,知不知道她一直在寻找着自己呢?
岸上遥遥走来一个人。
还离得很远,但她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猛然站起,回眸一望:夜色中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知道是个男人。
那人开口道:“堂主,主上传令!”
无限失望写在江弱水的脸上,她愣了一下,回道:“知道了。”
林间一座废弃的木屋是他们的临时聚点。屋内光线很暗,但足以认清容貌。天毁大师、元极真人、慕容南儒早已坐好,显然在等她。
“什么事?”收起来女性的温柔,她冷冰冰地道。
天毁道:“刚接到线报,柳明元在嵩山少林,谢无言在伏龙山庄。”
“线报?不是说‘主上有令’吗?”江弱水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天毁冷冷一笑道:“若不如此说,你会回来?”
“这就是你们费尽心机打探到得消息?”江弱水短叹道,“柳明元大发英雄帖,要讨伐钟离教主,天下人人皆知。这也要线报?”
元极道:“江堂主此言差矣,凡事要小心谨慎才是。所以纵然人尽皆知,也要探查一番才好定论。况且谢无言在伏龙山庄,你也事先知道不成?”
江弱水反驳道:“我们的目标的柳明元,不是谢无言。他在何处知道不知道有何关系?”
“好了,”天毁起身道,“现在我宣布下一步的计划——按兵不动!”<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