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一并跟来了，随着一个个大黑袋子被抬出去，担心外面情况控制不住。</p>
警员不停嘱咐几个围观群众，不要拍照发朋友圈。</p>
围观的居民面面相觑，有人问：“是不是死人了？”</p>
铁一般的事实在眼前，警员不好直接否认，转移话题：“麻烦收起手机，不要拍照。”</p>
这人直接展示手机：“没拍，我看了没胃口，刚在取消外卖订单。”随后又对后面围上来的人摆摆手：“都散了吧，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别影响人同志办案！”</p>
后面人心有余悸：“不是枪打死的吧？”</p>
柳凡持枪的阴影还没散去。</p>
警员明确表示不是后，人还真就散了。</p>
没想到这么配合，他看得也有惊讶。</p>
这位是新调来的不了解情况，旁边的老警员解释：“这小区是真邪乎，三天两头就出事，自杀，偏执狂……啥情况都有，估计他们早习惯了。”</p>
“这样还有人愿意住？”</p>
“房价便宜呗，总比睡公园好。”</p>
作为报案人，林云起和白辞自然不能立刻离开，先去配合做了个笔录。前后差不多半个小时，留下联系方式后，两人一前一后出门。</p>
嗡——</p>
很有特色的鸣笛声响了一下。</p>
林云起寻声走过去，瞧见了罗盘七，至于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之前去医院看望柳老板时，他见到过一次，好像叫聂言。</p>
白辞停在后面某个路灯柱下，没有跟过去。</p>
骸骨狗：“快，放我出去！让我看一眼聂言的臭脸。”</p>
白辞：“出来就老实点。”</p>
话还没说完，肩膀上已经蹲了一只满是骨头，半个巴掌大小的狗。</p>
“聂言肯定气死了！旁边那个是他下属吧，看样子来之前被狠狠骂了一顿。”</p>
如骸骨狗的判断，罗盘七被附带教训了，同今天的教官和预备成员一起，有幸见识到了聂言的怒火。</p>
“出租屋内还有一具尸体没被发现，这样的低级错误竟然会出现在一群人身上！”</p>
当时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p>
罗盘七倒霉就倒霉在，林云起曾经在电话里描述过出租屋的状况。但当时他首先是往有异物在出租屋的方向考虑，至于藏尸，确实没考虑到。</p>
聂言的怒火不会迁怒无辜人，林云起走过来时，他点了点头，甚至罕见地笑了一下：“多亏你机敏。”</p>
态度这么好？</p>
上次在医院，聂言从头到尾都是活脱脱的冰山表现。</p>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部门工作？正式工待遇。”</p>
如果让预备成员，尤其是康郁听到一来就有正式员工的待遇，非嫉妒到眼红。</p>
罗盘七：“头儿，这不太合适吧。”</p>
林云起可是个货真价实的无神论者，万一在这个过程中世界观动摇怎么办？</p>
“有适合他的部门。”</p>
特殊小组并非全部都要对付异物，更重要的是要从各地离奇新闻中找到线索，如果确定是人为作案，特殊小组就不会再浪费时间赶过去。</p>
林云起：“朝九晚五吗？”</p>
聂言：“一般是，偶尔需要加班。”</p>
林云起：“能不能问一下，工资是多少？”</p>
“不算各项福利，两万五打底。”</p>
林云起退后一步站直身体，眼中感兴趣的光芒弱去，面带歉意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做兼职。”</p>
聂言：“我能给你的这份工作，薪酬待遇是根据能力来，以你的观察能力会升得很快。”</p>
罗盘七实在听不下去了，第一次打断上司的话：“他光是做手头的家教，一个月就有六位数。”</p>
“……”</p>
单听这个熟悉的骗子开头，如果林云起现在是在外面搞地摊算命，聂言都有一种要叫城管来的冲动。</p>
“大师说的可准了，我是打渔的，好久才回来一次，”大叔深吸一口气，“大师说我有溺亡之兆！”</p>
这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贵人！</p>
聂言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一件事，哪怕林云起算命听上去是何等荒唐至极。</p>
“你这份算命钱，我掏了，”聂言望着林云起，“插个队，你也帮我算一卦。”</p>
林云起仔细盯着他打量一番：“目前看来，你无病无灾。”</p>
聂言不再说话，退到一边等林云起结束手上这单。</p>
大叔确定只能尽量远离水源后，半是纠结半是无奈地离开。</p>
短短一会儿功夫，聂言已经有了初步判断，林云起似乎只能断生死。生死簿的子簿目前正由对方保管，两件事不可避免地被他联系在一起思考。</p>
总部对生死簿研究许久，可以确定的是，哪怕是传统意义上的通灵者，也没有办法仅仅利用一本子簿，就能看到所有人的生死。</p>
聂言：“你觉得自己算得准吗？”</p>
林云起：“不如你来告诉我。”</p>
知道今天的生意没办法继续做下去，他起身收摊。聂言对算命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探究态度，大约是知道什么隐情。</p>
此刻比起生死簿，聂言更担心林云起的状态，试问哪个无神论者意外得到这种预判生死的能力，还能维持原来的世界观？</p>
转念一想，他忽然发现一个矛盾点：“你是什么时候决定摆摊的？”</p>
“上午从医院回家，”林云起如实回答，“正好我最近在找兼职。”</p>
聂言用狐疑的眼神望着他。</p>
倘若真如此，林云起早就该被门口的饿死鬼当口粮，连根头发丝都不剩。</p>
林云起任由他打量，耸耸肩问：“我脸上有花？”</p>
聂言沉默了一下：“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p>
“当然不。”</p>
聂言：“可你却在这里给人断生死。”</p>
林云起笑了：“人类有听觉、视觉、嗅觉、触觉、味觉，我利用这些赚过摄影钱，录音钱，做过酒店试睡员，试吃员，现在突然生出的超感官知觉，也就是五感之外的第六感，用它来算命有什么不对？”</p>
聂言蹙眉：“原因呢？就没有考虑过？”</p>
林云起：“辐射导致的基因变异，误食激发了大脑区域的开拓……”</p>
边说着他把门口的牌子搬进来，‘逆转你人生’几个大字在不亮堂的夜晚，带给聂言一种刺目感。</p>
“谁知道呢？不过我现在这双眼睛，只是偶尔能瞧见更深层次的东西，还不保真，”林云起背上双肩包离开店，微笑看他：“你却问我信不信世界上有鬼，是在偷换概念还是转移话题？”</p>
质问来得猝不及防。</p>
聂言有感他的眼神和语气似曾相识，再一想，白天白辞来特殊小组，探讨所谓的命运时，也是同样的语言神态。</p>
他们的眼睛就像是一面镜子，在诉说着——</p>
哦，快来看看这个愚蠢的大傻瓜。</p>
林云起礼貌问话：“你怎么回？”</p>
聂言：“坐公交或者出租，车同事已经开走了。”</p>
林云起客套问：“需要我载你回去吗？”</p>
聂言不作考虑：“麻烦了。”</p>
“……”</p>
上车后，聂言系好安全带，注意到林云起一言难尽的表情，意识到什么：“你刚只是跟我客气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