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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叶篇,狐狸少女的雨中曲,下(1 / 2)

 “人会因为在危险中的庇护感到安心。</p>

无尽太空中薄弱的一层铝板,</p>

暴风骤雨里一指宽的那层玻璃,</p>

就算是脆弱到在这种危险中显得不堪一击的庇护——</p>

只要被庇护着,就感觉,危险,也像是</p>

夜灯下的琉璃。”</p>

这句对少女而言有些难以理解的话,写在漫画书尾页最后的空白处,好像是这本书原来的主人记下来的。</p>

好像......的确如此呢。少女不经意间把所想说了出来,却没有预料到不远处伏案工作的男人因为这句话抬起了头</p>

怎么了吗?</p>

啊,不是,只是......这本书尾页上写了一句话。少女的表情好像有些尴尬。打扰到您工作了吗?</p>

没有,工作正好也做完了。男人用很是不怎么文雅的姿势伸了个懒腰。看看少女手上拿着的书。啊,是这本啊。男人发出了恍然的声音。我有看过的,那本。很有意思对吧?</p>

这是一个讲述在无尽海洋里驾驶着一张船不停航行的故事——这个世界的所有陆地都沉没了,而孤独的男人驾驶着被叫做“巨龟”的船不断经历冒险——因为他答应过死去的妻子要把妻子的骨灰留在一片不会漂泊的土地上。</p>

但是故事却在主人公一场梦境清醒的时候画下了句点——十分突然地,明明没有找到陆地,主角也没有死去,但是故事却停留在了那一张图画上:一个男人坐在船头一片玻璃板的下边,狂乱雨点打在整片海面上,而他望着远处不知道是正在升起还是正在消失的太阳。</p>

这个故事有后续吗?少女转头向男人问道。</p>

谁知道呢......男人露出疲惫的微笑,写这个故事的人很过分的,就是那种只管自己写,但是随意就停下来的作家。不管读者怎么想,他却架子很大地说:这个故事结束了,所以再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写了。——明明他没有什么人气。</p>

少女略有遗憾地点点头。那这个故事算是结束了吗?</p>

男人思考了一下。在作者看来,恐怕是的吧。</p>

说完他又笑起来:不过话说回来,真是亏了他能给船起出“巨龟”这么一个好名字呢。其实有些时候,我会觉得就连罗德岛也是只很大的乌龟,一直在驮着我们。</p>

女孩想起这个巨物的外观。是因为长得像吗?</p>

男人愣了一下,笑道:虽然也有那个原因。说完他挠一挠脸上不怎么明显的伤疤。</p>

知道吗,乌龟是无法回头的,恐惧或死亡,悲伤或绝望,都只向光前进。</p>

大雨一直下,巨龟背负着灭世的怪物和救世主,为了某些什么,不停地向前。</p>

“Wheand my enemy well enough to defeat him,then in that,moment,I also love him.”</p>

FromA.E.Wiggin</p>

当我对敌人了解到足以让我打败他,那个时候我也爱他。——安德鲁.安德.维京</p>

D</p>

终于还是把今天的工作给做完了。我很担忧的想到。接下来终于是逃不过要正面应对的尴尬了吗......</p>

但是好像霜叶在读书的时候意外地很投入,所以没准一起看会书时间就会过去了?不过如果做得到,还是能好好聊天最好呢。</p>

我抬着水杯走到书架前,找出了上次没有看完的一本小说,接着来到另一个沙发的位置,准备在这个难得的工作少的日子,顶着良心的谴责和不太和对面的人说话的尴尬,悄悄享受一下摸鱼的时光。</p>

我刚坐下,准备沿着书签打开这本读到一半的小说,却突然发现面前的少女直勾勾地顶着我看。</p>

......等等,准确来说是盯着我一旁后面的窗户看。</p>

“......雨还在下呢。”我说道,可恶,所以还是要从天气这种老套的话题开始说话吗?你都多大的人了,和小姑娘说话还要从天气开始讲起吗?正这么想着我突然一愣,好像我也确实不知道我自己多大。</p>

“嗯。”霜叶还在盯着窗户外面,只是稍微点了点头。</p>

“那个......还有些大呢,这个雨。”她没有特殊反应,又找不到新话题,不争气的我只好再次说一说关于天气的感想。</p>

这次不只是没有“嗯”,连点头都没有了。</p>

我在心里叹一口气,打开小说,用把脸埋进书里的架势低下头去。真是失败的搭讪。</p>

“......我来到罗德岛的那天,雨下得比这个更大一些。”油墨味很重的新书后边传来很年轻的声音。</p>

我把书放下来,看着这个白发赤瞳的年轻狐狸少女。</p>

她的眼神却很沧桑。</p>

F</p>

我出发去罗德岛的那天没有人来为我送行。毕竟我在哥伦比亚从属的佣兵覆灭解散后也就只是个流浪佣兵了,没有熟悉的人,也没有关心我出路的人——加入罗德岛也是我自己为了生活做出的决定,懂行的同行是不会来的,免得被以为是来“抢活干”的。</p>

所以我就自己出发前往罗德岛,期间辗转了不少地方,最后终于到了汇合点。</p>

但是我到达罗德岛的时候,却有人来接我了。</p>

那个人是凯尔希医生。她在我刚刚下榻的小型旅店找到我,叫我马上带上行李退掉房间,然后撑着一把大黑伞带我来到停车场,最后用差不多接近是超速的马力把我拉到了码头,并且带上了罗德岛。</p>

明明雨很大,但是我好想没有淋到雨。</p>

我本来以为那么紧急地找到我,是有任务上的需求或者是要进行转移,但最后我被带上船以后给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却是检查身体。凯尔希医生和华法琳小姐一边给我检查身体,一边抱怨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情况,然后在检查快要完成的时候,合同书才送过来。</p>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在填完合同之后做吗?我当时很疑惑,马上就变成特别担心——难道是要我欠下高额的检查费用然后以此逼迫我签下合同吗?然后我忐忑地看完合同,发现给出的条件比原本承诺的还要好上不少。</p>

最后我小心地把合同签好。凯尔希医生很认真地一张一张看完我的检查报告,又看完我的签字。“那么今天开始你就是罗德岛的正式干员了,好好执行命令。”然后她盯着我说道:“现在我要给你布置你的第一个任务。”</p>

我本来以为会是一个战斗任务,但是她对我说的却是:“你的第一个任务,远离战场,在没有我和医疗组的同意之前不可以上前线。”</p>

“什么?”我十分疑惑,因为罗德岛是看中了我的战斗能力才招聘我的,但是现在却让我远离战场,这根本说不通。</p>

“你的第一个任务是把自己的病症控制好,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你现在不能战斗,必须遵守我们给你定下来的治疗方案。”凯尔希医生把检查报告收进了一个写着我的名字的档案袋里,然后把它收在了保险柜里,我看见那个保险柜里还有不少一个样式的档案袋。</p>

“对了,明天开始,你吃完晚饭以后过来找我。”凯尔希医生又回头看着我说。“我会给你上一些你可能会需要的课。”</p>

“那个......我没有钱治病和上课的。”我还是很担心自己的钱包和未来的工资,要是没有钱最后把自己饿死,我来罗德岛找工作就是本末倒置了。</p>

“不要钱的,你就当是员工福利好了。”凯尔希医生满不在乎地说。</p>

“那,检查呢?”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做检查时我也还没有签合同,要是收费我也没办法反驳。</p>

“一样的。”凯尔希医生仿佛看穿了我心中所想,“放心吧,从登上船的时候,你就已经是罗德岛的成员了。”</p>

“欢迎来到罗德岛。”</p>

这就是我来到罗德岛的第一天。</p>

D</p>

我静静地听着少女讲述她的回忆,雨天适合回忆和分享一些雨天的故事,而显然她的故事还没有说完。</p>

她把厚重的战术靴脱到一旁,卸下金属护膝,然后把腿摆到沙发上,并膝抱在胸前,短暂的沉默后,她开始继续回忆。</p>

F</p>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见了很多人。</p>

医疗组的各位,负责装备管理的黑角先生,晚上和我一起上凯尔希医生的课的红,还有拉着我到街上去买衣服的梓兰小姐......</p>

当时的我比现在还要冷淡地多,但是罗德岛的各位都很亲切地来和我打招呼,这和我的工作没有关系,他们把我当做同伴,而不是......同伙。</p>

我开始学会打扮,喜欢上听音乐,我发现其实生活并不是只有训练,战斗,吃饭和睡觉那么简单,还有很多复杂的,有趣的事情可以选择。</p>

我还体验了“上学”的感觉......虽然只有一个老师和一个同学,虽然红说话甚至比我说得话还要少,但是和别人一起学习确实是我不曾体验过的。虽然只是上一些很基础的课程......甚至为了照顾到红,我们一开始还得从字母学起。</p>

虽然现在我的知识能力还在有所欠缺,但是比起那个时候来说,已经改善了不少了。</p>

罗德岛上的生活,比起我原来的生活,精彩得多。</p>

当医疗组的干员们说,我的身体状况和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的时候,我就去找到凯尔希医生,申请上战场参与工作。</p>

凯尔希医生看了我好久才开口到:“我不认为现在的你可以上战场......但是你可以尽管到战场上去试一试。”</p>

当时我并不以为然,我的身体状况和病情都稳定下来了,基础训练也做了不少时间,战斗技巧也没有忘记,没有理由表现得会比原来差才对。</p>

......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p>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开始执行我的第一个战斗任务。其实任务十分简单,如果是原来的我,自己一个人也是有能力解决的,但是当我到战场上时,我却没有办法挥动我的武器。</p>

我眼看着敌人向自己冲过来,正要举起武器时,我却开始害怕了——我害怕流血和受伤,却不是害怕自己会流血或受伤,我害怕我的敌人会受伤。</p>

我有多久没有受伤了?我当时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答案却好像久远得像是我不曾经历过。明明在来到罗德岛以前,作为流浪佣兵,受伤简直是家常便饭一样。</p>

我才想起来我也害怕受伤、痛苦和死亡——就像我的敌人一样。</p>

而我的敌人就像我一样。</p>

他可能在战场之外也是一个普通人,可能会和我喜欢同一个乐队的歌,喜欢在快餐店的高脚凳上独自坐上一天,或者他甚至会有家人和朋友,他们会在一起生活,一起笑一起吃饭。</p>

有人在等他吗?我不知道。</p>

但是罗德岛在等我回去,那么他应该也有一个要回去的地方,哪怕像是我独自一个人时候搭起来的帐篷一样的地方。</p>

我知道他的每一个破绽——左边的防守有空档,小腿的位置没有办法完全防御......我知道他的所有弱点,我能打败他。</p>

但是我做不到。</p>

因为我知道他在战场之外,有一个地方在等他。</p>

重装组的干员迅速地挡在了我的前面,后勤把我拉回到撤离的直升机上,而我只是从敌人在视线中离开开始,就一直在哭,一直流泪,直到同事们回来,我们开始撤离。</p>

我哭着想起了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我还是个少年兵,而我第一次攻击的敌人,也是个少年兵。</p>

我想起来我一边流着眼泪和他战斗,一边害怕着受伤和被杀,一边把他逼到了某个废弃堡垒的墙边。</p>

“......对不起......”我哭着说。</p>

最后我哭着把枪插进了他的胸口。</p>

我的眼泪一直在流,他挣扎着想要离开,但是他没有办法离开。他的嘴角扯了一下,像是说了什么,但是我不知道。</p>

炮火的声音淹没了我们,我听不到。</p>

我们飞回罗德岛的途中,在海上下起了大雨。当我踏上甲板时,凯尔希医生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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