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清晨。</p>
“嘶……呼。”</p>
病房里传出的是一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p>
“嗯……”</p>
女孩甜美的声音,就算是略有苦恼,听起来也令人身心愉悦。</p>
“呵啊……”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愈发沉重。“江偊,你流了好多汗啊……”女孩撒娇一样说到,“你轻点儿……”</p>
“我说,大小姐,”江偊赤身裸体地俯在地上,满头大汗。他向坐在病床一旁的盖德妮无可奈何道,“你知道从刚才开始,如果有人在门外只听声音,某些事情会变得非常复杂,你知道吗?”</p>
“某些事情是什么?”看着盖德妮满脸纯真无辜的表情,江偊无言地别过头去:他很清楚,这一切不过都是这个小恶魔的演技罢了。瞧着江偊尴尬的表情,小菲林咯咯咯地笑了好一阵子,直到江偊有些恼火地看着她的眼睛,盖德妮才改口说到:</p>
“不过我说让你动作轻一点是真的——你是个病人,伤口还没长好呢。要是动作太大把伤口扯开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重新长好。”</p>
“……我自有分寸。”江偊撇撇嘴。正打算继续锻炼时,小女孩闹别扭的声音传了过来:“今天已经锻炼够了吧?要是你再继续地话,我就去和爸爸说你这个月完全没有静养,让你再住院观察一个月哦!”</p>
“哎,知道了,小姑奶奶。”听盖德妮这么说,江偊被迫停止了运动。没办法,谁叫这丫头的爹就是自己的主治医师呢?江偊起身拿过床头消过毒的毛巾,避开那些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把汗擦干。拿过饮水机旁边盖德妮倒好的水杯,看着挂在墙上的电子时钟,慢慢将水喝完。</p>
他苏醒过来之后,已经在这家医院住院治疗了一个月。虽说受了那么重的伤住院久一些也是应该的,但对于江偊来说这种伤口残留在身上的感觉早已陌生了,全依仗阿基曼身体上带有的那种超常规的恢复力:被打掉的牙齿隔夜就能长好,自己在战场上受的那些重伤也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超过三天,印子都没留下。可是这一次,那种恢复力却全然消失不在:已经长好的伤疤痕迹依然残留在身上,最严重的那一记腹部的贯穿伤留下的异样感依然没有消失。</p>
不止如此,阿基曼身体里那种无穷无尽的力量也同时消失了。江偊苏醒之后不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速度,视力,都回到了他这个体型的常人应该具有的水平,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连医院的复建训练都有些吃力。积年累月锻炼出来的东西就这么消失江偊自然不能接受,私下给自己加训,却不料被到处闲逛的盖德妮闯进房间撞破了这一违反医院规定的小动作。</p>
最终,盖德妮同意帮江偊的训练打掩护,但不是没有条件——江偊要陪她玩,并指导她的数学作业。</p>
盖德妮摇晃着双脚,满脸理所应当地把自家父亲给自己布置的作业递向江偊。江偊无奈翻了个白眼,披上丢在一旁的病号服接过作业,在盖德妮的身边坐了下来。“我看看……”江偊正要翻开作业本是,开门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盖德妮迅速掀起床上的被子,江偊把作业丢到被子下边,起身朝来者笑道,“早上好,约翰医生。”</p>
“早上好。”推开门的是一个身披白大褂戴着眼镜的中年菲林,眉眼之间于盖德妮有三分相似。看着江偊一旁乖巧的小女孩,他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女儿给你添麻烦了。我工作走不开的时候她总喜欢往你这边跑,谢谢你愿意陪着她。”</p>
“小事而已。”这个名叫约翰的医生就是盖德妮的父亲,从江偊住院开始就担任他的主治医生,一个月相处下来江偊发现这个医生在性格上完全不像他那会变脸的女儿,是个实打实的老好人。“那么,请问今天的检查是?”医生闻言,微笑着摇了摇头:</p>
“今天没有检查了。恭喜你,江偊先生,您的身体状况已经基本恢复到正常水平,随时可以出院了。”</p>
“欸?”江偊还没有开口,盖德妮就先一步叫了出来。“江偊要出院了吗?”约翰走过来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是啊,你可不能胡闹哦——他能那么快恢复健康是一件好事。”安慰完女儿,约翰转过头来向江偊说到,“虽说是随时可以出院,但沃尔顿先生预先留下的治疗费用似乎也刚好用完了。如果你愿意继续治疗一段时间我们也很乐意,不过治疗费用方面可能就需要再和黑钢方面商议一下,或者由你自理了。”</p>
江偊沉默了一阵,微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的照顾,约翰医生。如果可以地话,安排我今天出院吧。”“是么,我明白了。那么,如果你收拾好东西,从正门离开可以办理出院手续。还有其他病人在等我,我就先失礼了。”说罢,约翰离开了病房——盖德妮跟在父亲身后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病房。</p>
房间重归平静,江偊左右环顾着这个自己住了一个月的空间,思索了一会,随后,掀起了被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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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偊收拾好自己的简单的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单纯地把病号服换成快递送来的新工作服。一路来到医院前台,办理完出院手续,他把一个袋子递给那个已经混得脸熟的前台护士并嘱咐了两句。正要从正门离开医院,却在门口见到了在这里等待着的约翰父女。盖德妮丧着一张小脸站在父亲身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p>
江偊走到盖德妮面前,蹲下身来,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怎么了,哪里摔疼了吗?”盖德妮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恭喜你出院。”小女孩递过来的是一张手绘的出院贺卡,上边写着“恭喜出院”和“致江偊,盖德妮赠”的字,不过江偊的名字拼错了;画满了略显简单粗糙的花朵和笑脸,其中一些墨水似乎还没有干掉。“对不起,我本来想画得更好看一些的。”盖德妮直视着江偊的眼睛,这次她眼神里没有江偊熟悉的小心思。“还有……”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谢谢你陪我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