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运河入长江,顺江而下直达江阴,弃舟登岸后,雇一辆马车,一路赏景看花,到了无锡城。
户户织布,家家读书,好一个江南鱼米之乡。
李修找了一家米铺,采买了米面粮油鸡鸭鱼肉,让店家装好车送到杨家去。
店主人一听是来拜访谈女医的,分外热情,多多装上货,带着李修主仆去了女医的婆家杨家渚。
茜雪此时方知谈大家今年已有六旬了。
李修很奇怪:“那你以为她有多大?”
茜雪怪不好意思的:“我还以为是位大小姐呢。”
“你这么说也没错。五十年前,人家还真是位大小姐,她祖父曾在金陵刑部为医官,祖母也是位女方家,医药世家的小姐。”
赶着车的店伙计对谈老太很是尊敬,得知李修是来专门拜访老太的,很是说了老太好多的好话。
李修一直是一身官服,出门办事方便的太多,这身衣服的便利性可被他用到了极致。
穿过一大片的水稻田后,伙计一指不远处的村镇:“那就是谈老太的夫家了。她丈夫儿子都走了,现在跟着儿媳和一双孙子过活呢。”
几桩篱笆围着三间瓦房,小院里一个不到四旬左右的妇人正在织布,听见门口有动静,抬起头来看向李修一行。
“杨夫人!这位大人是来拜访谈老太的。”
伙计喊了一声,就去卸货。
杨夫人赶紧过来开了院门,一个后生闻讯也从一间屋里出来看看,还把一个另一个推回了屋里。
“杨门妇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名讳,我也好去告诉我那婆婆一声。”
李修也没想到人家就剩这么一家子人了,看看光景,日子确实过得了窘迫一些。也好,自己带来的东西正是人家需要的,幸亏没听茜雪的买什么糕点,瞧瞧我买的多实惠。
“扬州市舶司李修,见过杨夫人。”
“原来是李大人,不嫌弃寒舍简陋,就请进院子喝杯茶吧。”
李修客客气气的进了小院,小后生拎着壶后面跟着他弟弟捧杯,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沏了两杯茶。
杨夫人说声稍等,就进了屋,过了一会儿,出来说声请,李修放下茶杯进了正屋。
一把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满头银丝面容和蔼的老太太,看着他笑,一错眼又看见了茜雪,打量一下笑眯眯的问他俩:“大人倒是年纪不大,不过难得的洁身自好。身边守着这样一个美婢却不动心。是有难言之隐吗?”
额
茜雪脸一红低下了头,剩下李修尴尬了。老太太你这是逗我是不是。你是看妇科的好不好,什么时候又精通男科了?
“谈大家说笑了,我朝起蓬勃的小伙子,哪来的难言啊。”
老太太嘿嘿就笑:“有趣的小伙子。找老身是来求医的?可我年岁太大了,不良于行。怕是让你失望而归。”
李修示意茜雪过去,把一双手背露给老太太去看:“我是来踢馆的。您要是猜到她这是怎么了,我奉上白银千两。”
杨夫人吓一跳,这官是来找事的啊,这可怎么办。
谈老太仔细的看了看茜雪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问李修一句:“要是看不出来呢,你打算拿老身如何啊?”
李修到老太太身前蹲下身子很认真的说道:“那您就跟我走,帮我教学生去。一家子都去,我给您养老送终。”
谈老太眼不花耳不聋,还给李修噘噘嘴:“男人家的话,最不能当真。女人信了就被骗。”
噎的李修直咳嗽。
谈老太儿媳杨夫人赶紧过来说:“大人勿怪,我婆婆素来好诙谐的。”
“就是如此吗。我儿子骗你说跟你一生一世,结果呢,他先走了吧;你公公也是这样,骗了我给他生儿育女的,转眼就不要了我们,埋在土里自己种桑树去了。”
茜雪眼泪啪嗒就掉在了手背上,她被谈老太一席话勾起了过往,宝玉当初也是这么说过,好姐姐,你要陪着我一起
“呀,姑娘伤心了啊。”谈老太瞪了李修一眼:“就是你不好,伤了人家的心。”
李修无奈的低下头,茜雪还恰到好处的说了句:“不怪大人,是我自己不好。”
李修蹭的一下抬起头盯着茜雪,满脸的不可思议,你这是坑我啊大姐,不知道有的话不能乱说吗,误会能害死人的!
果然,杨夫人还有那小哥俩,都神色不善的看着他,充满了鄙视两个字。
“我冤枉啊!”
谈老太哈哈笑起来:“还头一次见到官儿喊冤枉的。我知道了,这是空心的针扎的,放血?不像啊。难道是”
老太太仔细的想着什么,嘴里是喃喃自语:“能进去吗?不是会喷出来吗?”
“您试过?”
“对啊,我想换血,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