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探春和傅秋芳焦急的在等着一行人,贾琏已经去了兰州接人,今日也该到了。
流民群中,几辆大车异常的显眼,混在人群中慢慢的挤过来。史鼐和贾琏骑在马上不时的说着什么,贾探春提着裙角从城楼上跑了下来。
贾母来了。
她缴不起税,或者说贾宝玉缴不起税。她一个过了六十五岁的老人,朝廷是免税的,可贾宝玉就不行了,既没有功名也不会经营,依照他们家田亩的数量,他需要每年给朝廷缴纳三千两银子。
以贾宝玉对土地的认知,是种不出银子来的,还有一大家子需要养活,光是雇人干农活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纵然是贾政时常不常的送回些银子去,也只够日常的开销。猛地一下子要限期拿出三千两,那是绝对不可能。
缴不起税怎么办?
服徭役抵税。
贾母果断选择了卖地出逃。
这不是贾宝玉一个人的问题,这是类似贾家这样的人家,在新政面前的全面垮塌。流民之中不乏她们家这样的前勋贵和前地主。
土地纳税在永正的自以为是中,变成了一场土地所有权的一次新的洗牌。新的权贵们用凑人头的法子,缴了低税,从而拿到了更多的土地。
简单来说就是后世离婚买房付首付的加强版。
凡是不会钻新政空子的,都成了贾母这样的流民。
投奔贾政,是她唯一的选择,哪怕她很不愿意踏上西域这块土地,可面对现实的时候,也只能选择如此。
史鼐和贾琏在聊李修对贾母来这件事的反应。
贾琏很奇怪:“他根本就不耐烦听,只说我们家的事,干嘛要问他。”
史鼐想了一下,嘱咐贾琏:“送到碎叶城去,万万不可送去探春的领地。否则后患无穷。”
贾琏啊了一声:“探春也是她孙女,怎么就不能去那里。”
“你糊涂啊,老太太去了,李修还会去吗?”
贾琏恍然大悟,李修不去的话,探春就没办法凭子居城,贾家重新站立起来的目标也就无法达成。
“表舅,我是看不懂了。算是进家门不算?”
随着老太太的关系叫过去,史家就是他表舅家。
史鼐摆摆手:“不算,算他入赘。”
“啊?!”贾琏一直以为李修是养外室呢。
史湘云听不下去了,掀开车帘给他叔叔讲道:“走婚啊二叔!那是女儿国,林促狭就让李修走婚去。开门他就进,不开门他就走,全凭着孩子定生父。那个大醋坛子,就是不肯让她们进门。”
史鼐哟呵了一声,问湘云:“要是你,你愿意?”
史湘云不假思索:“都纳成妾不就好了。”
贾琏嘿嘿嘿的笑,湘云还是这么天真,妾是那么好当的?规矩不用多,一条就能要了探春的命,妾无私财。
贾母瞪了史湘云一眼,这姑娘的脑回路也不知道随了谁,怎么这么清奇,谁家姑娘愿意做妾?要不是家人逼着,哪个不想做正头夫妻去。
“祖母!妈!”贾探春其实等的是自己的妈,赵姨娘。
贾环做主把自己娘送了过来,这样他能心无旁骛的做好间谍这份工作。其实不少人都知道他是碎叶留在京城的探子,只是皇上不知道罢了。
他的代号是峨眉峰,他姐姐以前用过的,上级是不知道是谁的西方一号。
贾探春对贾母来的事,有种本能的排斥,可又不能说不让来,正好自己妈也来了,有人能给自己做主对付老太太,她放心很多。
赵姨娘跳下车跑过去抱着女儿就哭:“你弟弟不着个家,你我也见不到。想死娘了啊!”
她故意的,看吧,就我最后好,儿女双全。
傅秋芳过来喊她一声姨娘,赵姨娘知道人家已经是续弦,客气的回了一句夫人,只要不是王夫人,她不在乎别人。
要说没心思也不是没有,只是差距比较大,傅秋芳是良妾,李修当初专门膈应王夫人的棋子。
出身又一次成为了不可逾越的鸿沟,赵姨娘在知道探春的男人极有可能是条支都督李修后,觉得人生圆满了,据说女儿都有一座城了?我的天老爷啊,合着该我享福。
抱着女儿是怎么也看不够,瞧瞧我闺女,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我这个当娘的再教女儿几手,准保能让李都督乐不思蜀,当初我就是这么把老爷留在我屋里的。
傅秋芳去见了贾母,喊了声老夫人,贾母想发火又忍住了,以后就是靠着这个儿媳吃饭,慢慢调教吧。
宝玉从车里下来,他喊不出夫人两个字,期期艾艾的不知道叫什么,史湘云跟着出来锤他一下:“笨!喊傅夫人。西域流行冠着娘家姓的。”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
林黛玉从林娘子成了林夫人后,没人去喊她什么李夫人,顶多就是叫声林诰命,隐晦的宣布她是属于都督的。更多的时候,都是喊她林会长。
傅秋芳笑一笑:“道旁不是说话之地,先上车,我们还有路要赶呢。”
贾母左右看看,怎么不见迎春、惜春还有黛玉?
“如今她们也是拿大了,都不来见见我这个老婆子。”
探春过来解释:“祖母,都忙着差事呢,要不是我和湘云在这里公干,也是接不到您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