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亮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晃一下就收起来,低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在新街上认识的人少,几乎就是一个外地人,但不表示他的父亲也不认识这里的人。
罗老头在来龙乡,嫉恶如仇,力量天成,个性梗直,敢作敢为,建设新街征用的全是水竹村的地,里面有很多的猫腻,敢跳出来闹事的,罗老头是绝对的中坚力量,就连来龙乡的乡长管文都提起他虚火,后来,县上国土局的大腹便便的官员下乡来,看见老罗就绕着走。不管新街老街,除了长期在外面的新一代年轻人外,留守家乡阵地的没有人不认识罗老头的。所以罗亮设计的这事一定要秘密。
算命先生眼光一瞄那红通通的大钞,心里欢喜,表面不动声色,他淡然的点点头,也低声说:“你走前面,我随后就来!”
罗亮一听,心里有了几分安定,这算命先生很会来事,他不过稍微一提,对方立刻就心领神会,看来他这次是找对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街,走上了一条可两车对行的土公路,土公路的两边都是庄稼地,一人高的包谷梗都变黄了,上面结的包谷棒子有的已经低垂,正是包谷成熟的时节。
罗亮穿过一片包谷地,包谷地旁边有一条形如刀背的小土路,那是两边的农民都在尽量的修掉小路的边,时间长了,就越修越窄,形如刀背,勉强可以让人通行。小土路的旁边,有一棵几十年的大黄角树,枝繁叶茂,树下yin凉无比,自然凉风悠悠。罗亮从小就在这棵树下玩耍,黄角树往里面第三块地,就是罗亮家的老自留地。自留地的下边,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名叫毛竹院子,据说以前盛产毛竹而得名,现在的竹子也有,也很茂盛,但已经不成气候。
跟毛竹院子隔着几片地和一条土公路的小院子,只有七户人家,就是罗亮家在的水竹院子,以前以盛产钓鱼用的水竹而出名,现在连一根水竹的影子都没有了。罗亮懂事起,就没有见过真正的水竹,早被全部砍得干净。现在大家的房前屋后,不过种着数量不多的普通竹子。
罗亮蹲在高高的黄角树的下面,立刻感觉精神一爽,他伸手摸摸黄角树粗糙的树皮,一股久违的亲切感觉瞬间包围了他,他仿佛看见自己七、八岁的过去,跟一个叫王小丫的女孩子在树下跳来跳去玩耍。那时候,树下还有一大圈的空地,现在却都已经种上了包谷,不过因为树荫的原因,包谷梗比周围其他的同类明显矮小,包谷棒子也小很多。
算命先生看样子也比较熟悉这里,他麻利的在包谷地里穿行,来到树下,说道:“好凉快,比空调还要凉快!”
“看样子你很熟悉这里!”罗亮摸着黄角树皮,回忆起小时候,心情大好。
“我经常在这里跟人算命,你知道的,有些人不喜欢让人知道他在找人算命。尤其是赶集,更多的人愿意在这树下来,不愿意在街上。”老师傅从怀里掏出一本古旧的破书,垫在地上,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这倒是个奇怪的心理状态!就好象搞地下工作。罗亮还是第一次了解到人们的这种心理状态。难怪他朝这个方向走,算命先生露出‘了解’的表情,敢情以为他罗亮也是知道这里是算命的‘风水宝地’。
罗亮不兜圈子,说道:“老师傅,先给你一百,事成后再给你两百。诺,钱在这里!”罗亮把三张‘老人头’在手里一抖,把两张收起来,把一张‘老人头’递过去。
算命先生心里发氧,还没有开始‘工作’先得一百元,相当于平时给二十个人算命赚来的钱的总数。他的喉咙里已经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想把那一百元抄在手里。不过他很克制,轻描淡写的说道:“我的规矩,是先收费后算命!”
“我的规矩,是先付一百,事成付清!”罗亮站了起来,假装不耐烦的说,好象要走的样子。
算命先生早看出罗亮的虚张声势,不过一百元握在别人的手里,没有握在自己的手里稳当,他伸手接过一百元钱,小心的放进腰间的一个小青布包里,淡然说:“小老弟有什么事情要问,请讲,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是天机,也说不得只好先泄露泄露了!”
罗亮看算命先生收了钱,就重新蹲下来,说道:“老师傅,我希望你去帮我骗一个人。”
“骗人,我永远都不会做!你要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