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朝已经建立百年,即便有前朝的余党出现也不足为惧,是以宣墨并未放在心上,当时只是书信让木河警醒着点。
手中信纸再次打开,宣墨平下繁乱思绪,细细看去,这一次,他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可眼底却几分落寞伤怀,嘴角扯起淡淡苦笑:
“母后,你这又是何苦。”
信纸从手中滑落,在空中打了几个圈落到了下方的桌上,歪歪扭扭的笔迹乍一看确实教人无限揣测,可若细心一点看去就会发现,歪扭的样子竟然十分一致,协调,像是刻意而成 ……
宣墨不在看信纸,反身走向书房,从剑架子上抽出一把剑,寒光冷冽照出他阴沉如墨的脸。
莫尊景,我们是该好好算一笔账了。
南蛮边缘一处茂密的草原上,精美华贵的帐篷里,砰的响起一声长鞭挥空的厉响。
“姐姐……”千叶害怕的瑟缩在沁玉怀里,惊恐的看着一脸愤怒的水千代。
沁玉轻拍了拍千叶的后背,以作安抚,眼睛却看着中间半跪着的人,他的目光里是冷冷的鄙夷。
一个将亲生母亲利用殆尽,就连死后也不放过的人不仅是沁玉鄙夷,整个南蛮在知道德太妃是独孤子诺母亲事情后,众人无比冷嘲热讽。
“我南蛮虽未没有像大宣朝将礼义忠孝遍及到每个人身上,但这孝是打娘胎里就开始知道的。独孤子诺,你今天丢尽了我的脸。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水千代怒骂道,握着长鞭的手甚而都能听到清晰的骨节咯吱声响。
独孤子诺只是静静听着,脸上未有半分愧疚神色,待水千代骂完了,他才抬头,嘴角挂着平日招牌似的笑容:
“丢脸?几万好郎儿的性命和首领您的脸面比,谁更重要?”
水千代噎住,一张绝色容颜一青一白一红……
“世人都说我独孤子诺能够稳住扶余国,靠的都是女人,一个是白静,一个是她。水千代可有想过,欲成大事者,必须绝情断爱,方能一展心中宏图伟业。”
“而你,当初对宣墨拒绝你的爱意怀恨在心才发动战争,事后想起你那失踪多年的父亲和宣朝定下的和平盟约又想打退堂鼓。而白静,只是许了你一个心中最渴望贪婪的欲望,你就又轻易挥动几十万大军来与宣墨对抗。水千代,你一举一动一思一想,尽被这个叫宣墨的人控制。你,不及水鹰万分之一。”
独孤子诺从地上优雅的起身,掸了掸膝盖上白衣沾染的灰土,笑的那般云淡风轻,又那般目空一切。
他这张笑脸曾迷倒了万千少女,而得益最大的就是得到了白静。
但如今也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还不知被宣墨他们扔到了哪做荒山野林里喂了野狗。
这宏图霸业,最后还得他一个人来完成。不过,他很快要得到了宝藏,也不再需要任何人了……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办事方法想着宣墨的做法,殊不知,白静正冰冷的躺在宣朝军营的停尸房里等他来带她离开……
“独孤子诺你……”被戳中心事的水千代恼怒成羞,尤其是提到了她心底的痛,她的父亲已经很多年没见到了。
长鞭挥起,带着狠辣嗜血的姿势劈向独孤子诺,却在接近他身体的时候,被他单手轻松接住。
“你武功竟然这么高。”水千代骇然,平日里独孤子诺总是表现出一副弱质纤纤武功浅显的样子,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看清独孤子诺的面目。
沁玉将千叶推到屏风后,身子已然挡在了水千代身前,一脸戒备的看着独孤子诺。
“我话还没说完,你这么急着要杀我干什么。”独孤子诺讽笑道,目光从沁玉脸上移开:
“你这场战争莫说赢不了,就算赢了,也得不到宣墨的心。他一代帝皇,难道还要忍辱偷生被一个蛮横没脑的女人强上了不成?所以,水千代,这场仗,你怎么打都是输。”
“你胡说。独孤子诺你是不想合作了是吧,竟敢咒我输。”水千代怒道,握着鞭子的手却在隐隐发抖。
“独孤子诺,你要再口出污语,小心我对你不客气。”沁玉冷声喝道。
“哦,我差点忘了你了。你放着好好的圣使不当,做一个在水千代身边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的人,对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莫不是说就陪在她身边就满足了?殊不知这种爱情最为愚蠢。”
独孤子诺今日话有些多,平日多旁人漠不关心的他却都戳中了二人心中的痛。
“那是我的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再对蛮儿不敬,我看你南蛮也不必待了。”
沁玉冷声道,对于独孤子诺的话不为所动,不是没动摇过,只是不舍得离开……
“哼,今日话说开了,我自然不会再待在这里。”独孤子诺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看的人毛骨悚然:
“他日再见,必然教你们大吃一惊。”
白衣翻飞,未等水千代和沁玉反应过来追出去,那身影已经飘飞了出去消失在前往南方的方向。
他好像是去飞龙山的方向……沁玉看到那消失的背影,眼底满含担忧,双手不觉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