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七日,最近本就沸沸扬扬的京城忽然一夜之间好像钱塘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大潮般再度掀起一番滔天**。WeNXuE
京城里的百姓们发现他们最近的日子真是丰富多彩的很,想稍稍停歇一下都不能。
满朝文武的口水争论已达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而随着一份八百里急报的入京,人们关于皇帝具有未卜先知能力的猜测和议论的热情瞬间盖过了文武百官们的风头。
广西西江县,水灾了!
皇帝预言,成真了!
这两句话就好像是后世**当年在北京**上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那一句伟大宣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家家户户,几乎只是眨眼间便成了人们张口闭口必定提到的口头禅,就连城外的乞丐,也争相传诵着。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无比惊奇的震惊之色,那神情就好像光天化日之下见了鬼一般。
“不是吧?皇帝真这么神?”昇平桥上,一名浑身透着几分流氓之气却又一副儒生打扮的书生目瞪口呆的自言自语。
“何止神啊,简直就是太神了。”书生身旁站着的一名大汉扯着嗓子惊叹道。
“三兔子,过来。”书生朝大汉招招手。
“干什么?”大汉疑惑的把脑袋凑过来。
“啪!”
“啊!”
“大哥,你打我干什么?”大汉一手抚着脸颊,哭丧着脸的哀嚎道。
“痛不?”书生眨巴眨巴着眼睛望着脸颊上多了一个鲜红巴掌印的大汉,不答反问道。
“痛……痛死咱了。”大汉一脸委屈的揉着脸,可怜兮兮的瞅着书生。
“哦,真痛啊?那看来不是做梦了。”书生犹自不信的反问了一句,见大汉点头,心中猛然一喜,眼放精光,急忙上下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然后昂着头挺着胸,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大手一挥,高喝一声道,“走,哥带你赚钱去。”
两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松风茶楼’,瞪眼一瞧,茶楼里早已人满为患,所有人都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那些人看到书生和大汉走进茶楼,有眼尖认识他们二人的,急忙大呼一声‘说书先生来了’,在场数十人立刻齐刷刷的将目光转到了书生和大汉身上。
书生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自己一人身上,虚荣心顿时咻咻的如坐了火箭般往上窜,那自豪,那得意劲,真是爽的四肢百骸好像轻飘飘似得飞上了天。
“各位好,各位好。”书生轻咳几声,强压着心底的兴奋和激动,板着脸朝众人拱手问好,瞧那架子十足的模样,让在场众人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当书生与大汉二人在茶楼里享受着众人瞩目的目光时,代表着大明王朝最神秘的皇城和宫城里,也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气氛当中。
在皇城洪武门内千步廊的两侧,是中央一级官署所在地,从南向北来看,千步廊东侧为工部、兵部、礼部、户部、吏部、宗人府(刑部不设置在这里),千步廊西侧为太常寺、后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中军都督府,基本是按照文左武右的格局。
历来官员们通常都是各自在自己的官署内办公,今天却显得极为特别,千步廊的东侧与西侧都聚集了两批人,站在东侧边上的赫然是五部的兵部尚书茹瑺、吏部尚书张紞、礼部尚书陈迪、户部尚书王钝和工部尚书严震直,还有平常很少出现在这里的刑部尚书暴昭。千步廊西侧聚集的则是五军都督府的诸位左右都督和同知们。
这两群分别代表着明朝中央最高行政机关和最高军事指挥部门的朝廷重臣们,此时皆一副神情肃穆的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广西西江县水灾了啊。”工部尚书严震直扫了众人一眼,开口打破了沉默。
“湖南洞庭湖县县令刚刚传来了这几日一直持续暴雨的奏本。”户部尚书王钝迟疑了一下,说道。
“一直以为江西鄱阳湖的水灾只是皇上凑巧蒙中了而已,没想到啊没想到。”兵部尚书茹瑺抬头望着天,唏嘘的叹了口气,脸上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
茹瑺的想法又何尝不是大家的想法,这些日子以来在场众人虽然都感觉到了皇帝带给他们一个又一个的惊奇和震惊,但这一次,皇帝带给他们的震惊无疑太大了,大的让他们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接受。
古往今来,每一个皇帝都自诩为天子,乃承天受命。但是,纵观历史,却从来没有一个皇帝能如同当今天子这般拥有神奇的未卜先知的预测能力,哪怕是新皇的学识,也鲜少有人可以相比拟。
雄才伟略的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一直为满朝文武百官们所敬畏,但也仅仅只是敬畏而已,甚至而言,畏要甚于敬许多。
可是新皇给他们的感觉呢?他们说不出来,也说不清楚,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他们犹自记得在太祖高皇帝驾崩之后新皇匆匆即位时那忐忑怯懦的模样,连当时朝廷的所有政事,新皇也要事无巨细的一一询问一下自己这一群文臣们的意见。
在新皇即位的将近一个月时间里,所有人对新皇的印象就是:孝顺、正直、聪慧;但却也怯懦、柔弱、做事犹豫不决、更无执政经验,就好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孩般,虽然能走路了,却跌跌撞撞的总是站不稳。
可是,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皇帝忽然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变脸,完全颠覆了之前所有人对他的印象:行事变得沉稳果断,学识通今博古,心机更是高深莫测,他人根本难以揣测其心中所思所想,帝王之威可谓一日盛一日。满朝文武面对皇帝时,均能清晰的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好似皇帝的一个眼神便可轻易的看透他们的心中的任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