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伸援手
人杰手指在石板上划过,只见石屑纷飞,笔画入石半寸,铁画银钩般二十四字,一挥而就。佳眉忍不住大声叫好。昆仑老道笑着点头。人杰放下石门,与同伴们直回住所。
两日后清晨,三人离开了五毒禁区。人杰提着大木箱,佳眉穿了件人杰的长衫,扮成男子。沿路直趋五毒圣殿,路上不见一个哨兵,哨所里也空不见人。从关押人杰的山洞经过时,只听门上小洞口,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呼救:“救命啦!救命啦!”三人扭头看去,见是巫天化。佳眉走过去,问:“巫天化,你怎么被关起来了?”巫天化见是年轻男子,自己却不认识,稍远处天魔和老道,他倒是认得。于是,不理佳眉,直接向人杰二人求救:“天魔大侠!老神仙!救命啦!”人杰到洞口前问:“怎么回事?”巫天化道:“大侠,教主说我通敌,放走了厨师老婆子和你母子俩,毒打我一顿后,便将我关在这里面。初时还一日两餐,有点剩饭吃,自从他三天前,带领大队人马,去攻打苗王后,就没人给我送饭,我已饿了三天了。求大侠救我!”人杰惊道:“辛雄带人去攻打苗王?全教的人都走了吗?”巫天化道:“除了几十个老弱守山,其余的两千多人全去了。”人杰问:“辛雄为什么要攻打苗王呢?”巫天化道:“辛雄和苗王间的事,说来话长,求大侠救我出来再说,好吗?”人杰曲指一弹,一缕指风击断了门上铁锁,巫天化出洞,倒身便拜,嘴里道:“谢大侠救命之恩,小的还有一事相求。”人杰道:“什么事?”巫天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口中道:“辛雄回来,小人还是得死,求大侠带小人离开此地。”人杰道:“我已放你出来,你不能自己逃命吗?”巫天化道:“小人原籍江西,是个走乡串户的货郎。十多年前,来苗疆做生意。被五毒教掳上黑风山,强迫入了伙。回中原的路上,辛雄沿途都安有暗卡,我以前逃走几次,全被抓回来,打得半死。一个人是逃不出去的。”人杰道:“那你就跟着我吧,不过我得先告诉你,此次我去而复返,就是来毁灭五毒教,杀掉辛雄的。接下来的几天,免不了都是血战,说不准你还有危险。如果害怕,你最好另寻生路。”巫天化道:“大侠武功盖世,一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小人愿追随左右,替大侠牵马垂镫,万死不辞。”人杰笑道:“巫天化,你留在这儿死一次都怕,跟着我就万死不辞,也太夸张了吧!”巫天化脸红,道:“小人的意思……”“别不好意思啦,我是和你开玩笑。你既然三天没吃饭,就先去吃饱了来吧,我们在五毒圣殿等你。”人杰说着,对巫天化挥了挥手。巫天化回头便跑。佳眉道:“慢着!我且问你,那厨师老太有个包袱,掉在她住的房里了,还在不?”巫天化道:“那老婆子,扔下的包袱里,全是些花花绿绿衣物,五毒教只准穿黑,谁都不要她那些东西,现在那包袱仍在屋里。”佳眉道:“好极了,我随你去取。”说完,和巫天化一道而去。
人杰和昆仑老道再往前行,至五毒圣殿外,见大门关着。人杰发现圣殿石头屋顶,高逾八丈,石墙光溜溜的,无所落足,难以攀登。心里大喜,放下手里木箱,道:“这东西真是个鸡肋,拿着碍手,扔了可惜。马上就有一场战斗,我想找地方把它搁起来。”昆仑老道指指大殿:“你要放在那顶上?”人杰点头。昆仑老道看了看高度,道:“据我所知,能凭轻功一跃八丈高的,武林中最多不超过三人。木箱放在上面万无一失。”人杰道声:“好。”手提木箱腾空而起,飞身屋顶,将箱子藏于屋顶石板下。放眼向山下远眺,见山脚,山腰两个院子,渺无人影,不由心里担忧道:“人都走光了,连巫天化都没人送饭,盼雨和闻佳来他们呢?莫非也被辛雄使用诡计,骗去打苗王了?我得马上找巫天化问清楚。”转身看去,见佳眉提着个包袱,和巫天化已远远跑来。
人杰飘身而下,截住巫天化,道:“我且问你,被辛雄关入牢房的二十多名高手,怎么样了?”巫天化道:“所有的人都因中蛊,丧失了武功,辛雄以恢复武功为条件,要高手们替他效力,消灭苗王。除四派掌门,和另外六人,都宁死不从。现在仍关在山洞里,其余十多位,都随辛雄作战去了。”人杰急不可耐,道:“他们被关在哪里?快带我去!”巫天化道:“这些消息都是辛雄临走前,替我送饭的小教徒,告诉我的。具体关在何处,小教徒没说。我只得带着大侠,挨着关人的地方去找,但山洞可有七十多个,心急不得。”佳眉穴嘴斥责巫天化,道:“哪有你这么笨的人!我不信辛雄会把那十个人饿死!你只须到厨房,找到送饭的人一问,不就清楚了?”正说着,人杰一眼发现,十多丈外一幢房子的屋角,有个黑衣教徒正探头窥视,遂轻声对佳眉和巫天化道:“站着别动,我去去就来。”言罢,纵身而起。巫天化只觉眼前一花,天魔大侠顿失所在,心里正自惊疑,人杰已去而复返,手中如拎小鸡,提着个十四五岁的黑衣教徒,放在他面前。
巫天化一看,正是自己部下,不由抬手便是一耳光,口里骂道:“阿猪!你个小混蛋,几天都不给老子送饭,我都快饿死啦,你知道不?”阿猪摸着被打疼了的脸,道:“老大,天理良心,我不是存心要你饿肚子。教主把你关起,我却差点就被他打死,在屋里躺了三天,今天才能开步,就来看你。你若不信,看我这一身。”阿猪说着脱去衣服,挽起裤子,果然遍体伤痕,血迹斑斑。巫天化边替阿猪穿衣,口里边骂道:“辛雄那狗杂种,下次若叫我碰见,老子先给他一刀。”阿猪害怕,道:“老大,你敢骂教主,要造反啦!”巫天化大声道:“说对啦!从今天起,我巫天化反出五毒教,回老家做生意去。”阿猪畏缩道:“教主找上门来,怎么办?”巫天化道:“天魔大侠马上会要辛雄的狗命,到时他早见阎王了,哪还有教主!”阿猪笑道:“老大,那你可得带上我。”巫天化叹口气,道:“好吧,谁叫你是孤儿呢。不过现在你得先告诉我,辛雄将那二十多名武林高手,关在哪里?”阿猪道:“甚么二十多名?一共十二名,全关在蝎子洞里。”巫天化背上阿猪,招呼人杰道:“大侠,请随我来吧。”
蝎子洞在五毒圣殿左则不远处,依崖而建,洞口在间小屋内,屋门锁着。人杰随口一吹,喷出口真气,击断铁锁。进入房中,巫天化指着迎面石墙上,一扇上锁的铁门道:“就在这里面了。”昆仑老道虚拍一掌,铁锁应手而碎。人杰道:“我来吧。”拉开铁门,见洞内两边各有十多个房间,门全关着。佳眉一步抢出,直奔洞中,口里高叫道:“哥,你在哪里?我救你来了!”只听左边最后一间有人应道:“是佳眉吗?我在这里。”佳眉直跑过去,救出其兄。人杰和昆仑老道一左一右,飞身而进,见门就开。眨眼间,洞里一片欢呼,二十多个房间尽开,每间都走出个人来,哭的在哭,笑的在笑,闹闹嚷嚷,过道里竟拥挤不通。人杰高喊道:“盼雨!你在哪里?”盼雨挤过人丛,扑进人杰怀中,笑逐颜开道:“大哥,我知道你会来救我!”昆仑老道满脸是笑,高声道:“里面太挤啦!有话出去说罢,大伙都往外走!别挤着了。”退出洞外小屋,众人齐来向人杰和昆仑老道及佳眉致谢。进入苗疆时的六大门派,崆峒掌门百了已死。点苍掌门苏瘤子,贪图万毒真经,变节投敌,追随辛雄去了。现场只余少林大智禅师,武当玄风道长,峨眉无缘师太,华山青松道人四位。闻佳来盼雨而外,另六位被辛雄囚禁的是,船帮帮主鱼得水,淮南鹰爪门门主燕飞,洞庭湖金刀宗方,天云十八寨总寨主李安世,东海仙人岛银枪严独活,鄂东武林世家仇家堡堡主仇无牙。见礼已毕,互感欣慰。
其余十人,穿着阔气,趾高气扬,人杰等武林人士,无人能识。一肥头大耳的老者,走到人杰面前,指指点点,道:“辛雄那混蛋,勒索我十万两银子,老子死也不给!你小子把我放了,够意思!我老人家就把那十万两,赏给你吧。不过,你得把我老人家送回去。”人杰一愣,还没开口,巫天化已跳起来,接连几个耳光,煽在那老者脸上,嘴里大骂,道:“田肥猪,瞎了你的狗眼!这是万人敬仰的天魔大侠,你那臭嘴再敢胡说八道,我砍了你脑袋!”田肥猪吓得一头钻进人丛,再不敢露面。巫天化对人杰道:“小人忘记禀报大侠了,这十个都是城里有钱人,被辛雄捆架回来,收取赎金的,行话统称这些人为‘肥猪’。”人杰道:“既然如此,都给我赶走。”巫天化随之将十条“肥猪”逐走。盼雨凑在人杰耳边,道:“大哥,这几天,我们都是一天吃一顿,饿得不行,最好先找点东西,给大家填饱肚子。”佳眉道:“跟我来吧,五毒教的厨房,什么吃的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