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的声音并不太高,仔细听来,还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生生的叫那些准备奋力一搏的侍卫们愣了一愣。
黑衣人却并不为之所动,手腕轻轻一抖,就已将两三个冲在前面的小侍卫刺倒在地。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形,已不是第一次遭遇,若不是那次遭人出卖险些全军覆没,自己也不会因为寡不敌众而被生擒,当然,更不会出现在流芳国的王宫之中,只是照如今的事态看来,这事是福是祸尚且难以下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自己不会再重蹈覆辙。
出乎林浣意料,随着话音走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居住在冷香宫的梅妃。
这梅妃复姓纳兰,名鸿,是早些年西域国进献给流芳国王的,素来以妖艳娇媚著称,生得面若桃花,眼似含烟,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气场十足。连林浣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都忍不住在心底赞叹,好一个国色天香的美男子。
“臣妾见过陛下——”梅妃微微一福,算是尽到了一个后妃应尽的礼数。
“爱妃快快免礼!”贺兰天佑忙不迭的将他搀起,眼神瞬时变得柔和起来。
这一切看在林浣眼里,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贺兰天佑曾无意中提起梅妃,大意是说西域国将他献来,并非想要两国同心、永结友邦那么简单,因此,大多时候,她对他的态度都是疏远而礼敬有加的。但自打上次从慰军的途中折返回来之后,贺兰天佑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闲暇时间都窝在冷香宫中不愿出来了。
纳兰鸿体态高挑匀称,站在中等身高的贺兰天佑身边,自然无法做出小鸟依人的姿态,但他的一颦一笑都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柔媚气息。
这一点,连同样身为男儿的黑衣人都有些抵挡不住了——林浣明显感觉到他全身的皮肤都紧绷着,就好像使劲压抑着一股上蹿下跳的戾气一样。
“偌大之中,臣妾与浣儿素来亲密无间,情同手足,今日他落入刺客手中,臣妾不可见死不救,求王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一定要救下她!”纳兰鸿说得情真意切,眼中莹光闪闪,好不令人动容。
对于纳兰鸿的请求,贺兰天佑显然是出乎意料,要知道,君无戏言,哪有自己刚说出去的话,又即刻收回的道理,这样一来,王者的尊严何在?
见她为难,纳兰鸿略一思忖,俯身上去又贴近了言语几句。
贺兰天佑顿了顿,即刻喜笑颜开,袍袖一挥,大声说:“让他走吧!”
众侍卫均面面相窥,不知道梅妃说了些什么,竟哄得王上当众改了主意。
“王上——”这侍卫军统领也是个脑袋不开窍的莽夫,明明大局已定,偏又出来多嘴。
“还不快滚!”贺兰天佑脸色一变,气道。
这边纳兰鸿已然挽起她的胳膊,临出门时,还悄悄的对林浣使了个眼色。
不消片刻功夫,御香间里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静,只是这次,俩人都很有默契的没再开口说话。
黑衣人背起林浣,施展轻功,一跃上了房顶,在那脆滑易碎的琉璃瓦上奔跑起来,居然如履平地一般。只一盏茶的功夫,俩人就出了王宫。黑衣人并没有带着林浣找个客栈安顿下来,而是马不停蹄的背着她钻进一条小巷,在里面左穿右拐的又跑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敲开一户人家的偏门,鬼魅一般闪进去。
接应他们的,是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女。
少女也不多话,径直引着俩人穿过亭台楼阁进了一间收拾得清新整洁的房间。
“我家公子带人断后去了,二位可先用些点心,稍作歇息。”临出门前,少女笑着解释。
桌面上早已备了温好的米酒和五六碟精致的小菜,想来这里的主人必定早有准备,看起来和这黑衣人关系匪浅。
“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手中那枚殒香丹是从梅妃那里得来——”
黑衣人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正欲揭去脸上的黑巾,冷不防,林浣忽然毫无征兆的冒出来一句。
只是黑衣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坦言而做出太大的反应,略为一顿,他依然毫不犹豫的扯掉了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俊朗的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