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从小倾慕洛翩翩,像根小尾巴似的跟她在身后干这干那,无非是想讨得她的欢喜,这么多年来,任谁都看得一清二楚,偏偏这当事人却是个缺心眼儿的,不仅一点没有察觉到,还口口声声“四弟、四弟”的叫得欢畅,跟个没事人似的。
“四弟——”三当家早就提醒过他要及早表明心迹,但他却犹犹豫豫凭空耽误了许多年头,这会子叫这一声,多半儿是带着鼓励的意思。
偏偏那小四却垂了头,只是死死的盯着洛翩翩腰上的一个长方形的白色荷包发呆,那是十岁的那年,他亲自为她缝制的,虽是做工粗陋,却是自己以扎破四个手指头的代价换来的,荷包上星星点点的红色便是自己留下的鲜血,可眼下看来,她却从来没对缝在荷包里的东西有过丝毫的好奇,不然的话,时至今日,她怎么可以还将四弟俩字儿喊得这么清脆刺耳。
“四弟今年也有十六了吧?”洛翩翩溺爱的伸手去揉他那头栗色的短发,那种柔软顺滑的手感总是令她有些爱不释手:“等明儿个,姐姐们也给你寻摸一个……”
“讨厌——”没承想,不等她把话说完,一向温顺的小四竟然火大的一把扒拉掉她的手,扭头向门外跑去。
小黑子刚来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一声怒吼,紧接着,四当家两眼通红的从屋里冲出来,要不是他躲得及时,八成俩人都要摔得不轻。
“这是怎么了?”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二当家、三当家自然都缄口不言,甚至讳忌莫深的摇了摇头。
唯有洛翩翩不当回事,笑道:“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大了,八成是长大了,开始思春了……”
三人闻言,都不由得满脑黑线。
“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几位都比我年长,帮我瞧瞧都需要备些什么,顺道瞅瞅,最近有什么黄道吉日……”一说起这些,洛翩翩就免不了要求教于众人了。
“恕小黑子之言,寨主不可娶林公子!”尽管没有听到前面的对话,小黑子还是猜出了她意思。
“为何不可?”洛翩翩讶异道。
两位当家的心中暗道,刚走了一个爱你在心口难开的四弟,这又来了一个直接否定的小黑子,没想到大当家在众姐妹心目中除了武力高强之外,魅力值亦是如此之高……心中正忧喜参半的同时,却听他说道。
“那林公子是纳兰楼主的人,咱们不值当为这个和万鹤楼结怨……”
“你说什么?”
不光是洛翩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久闻纳兰楼主美色、琴棋书画乃至武艺都脱俗超群,谁曾想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是断袖之癖?
对于三人的质疑,小黑子亦不觉惊奇,只是事关洛翩翩乃至整个山寨的名誉,若是传将出去,他们的大当家居然娶了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与万鹤楼结怨事小,这百十号人丢份儿事大啊!
当然,要让一个深陷情潭的人儿迷途知返更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呃,那个林公子,他和纳兰楼主之间关系匪浅……情同手足……不对,是形影不离……”小黑子本来是个粗人,只是成日里听洛翩翩嚷嚷着要做一个有修养的山贼之类的话多了,脑子里积攒了一些零零散散的词句,此刻用起来,却找不到一个恰当可用的。
“你是说,这位林公子和纳兰楼主俩人是断袖之癖?”还是二当家的善解人意,接过话头道。
小黑子没敢使劲点头,他担心兴冲冲的洛翩翩受不了这么强烈的打击。
然而,洛翩翩却只是呆立了片刻,便放声大笑起来,不仅笑得三个人毛骨悚然,更是笑得自己眼里都有了泪花。
三人一看,这下坏了,敢情是这大当家的震惊之余,气血淤积而引发出癫狂状态了。
二当家首先反应过来,给俩人丢一个眼色,便拔腿要走——画江城里有一个西域来的神医,传说是无论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药到病除,在此地行医两三年来,没有被任何病症难倒过,虽是为人古怪了一些,却还对奇珍异宝有些变态的嗜好。
而领悟过来的俩人也丝毫没有迟疑,一纵身扑上去,用力捉住了洛翩翩的两只胳膊。
“住手!”意识到眼前的情形,洛翩翩突然止住那比哭还难听的笑声,大吼道:“亏你们还随我在虎跳岭上混迹多年,连这种无凭无据的传言都相信!”说罢把脚一跺,气道:“除非他亲口对我说,不然你们谁也别跟着那些捕风捉影的人胡乱猜测,他若是对我没有意思,怎会轻易跟我上山?”
见三人一时语塞,她又转而沉声道:“万鹤楼内宾客不乏有权有势的男子,难倒他就都没有嫁人么?就算他林公子真如你们所说,我就不信凭我洛翩翩这么美貌与智慧并重的绿林英雄形象,不能捕获他的心!”
洛翩翩此言一出,艳惊四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