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听得热血沸腾,双眼射出一道狂热的光芒,灼灼的凝视着上首的玄武帝,五指紧扣木椅的扶手,呼吸略显急促,明显是被玄武帝所勾绘出的蓝图给吸引了,面露憧憬,若当真如父皇所说,他们可以统一四国,那么这片天下,将独属于玄武!独属于玄武皇族一家独大!
哪个男儿没有过年少轻狂的岁月?他也不例外。
十二低垂下头,一袭黑衣敛华,默不作声,倒是她对面的云若寒犹自一笑,笑如春风,似清风吹拂面颊,忽地一过,暖暖的,甚是柔和:“陛下,四国鼎力的局势已有数十年,若此番打破,恐怕几十年内,难以平定,也无法给天下黎民一个安稳的日子,他们只能受尽战乱之苦,只能日日提心吊胆,陛下莫不是忘了,昔日白虎铁骑攻克玄武城池时,您是何感想了吗?”
“你放肆!”玄武帝还未开口,睿王直接拍桌起身,怒视云若寒,他的话按大了说,是藐视皇室,足以诛九族的重罪!看若是按小了说,以他的身份,还真没把皇帝放在眼中,只不过是说出了心头所想,而他所说的话,就像是一根刺,直直的插在玄武帝的心窝上。
当日,白虎忽然南下猛攻玄武,他日夜辗转反彻,只希望能够早日平息战乱,让玄武重新恢复以往的生机。
可是现在,当人所追求的东西不同时,他看见的路自然也是不同的。
玄武帝微微一笑,抬手阻止了睿王,“皇儿莫要动怒,云公子所说也并非毫无道理啊。”
“父皇!”睿王总觉得玄武帝太过放纵云若寒,居然任由他在此处大放厥词,还不肯深究。
“云公子,你可知白虎攻陷我玄武八座城池,总共残杀了多少百姓?”玄武帝眸光晦涩,似一潭古井,从龙案上找出月前边关送来的奏折,随手一抛,云若寒径直在空中接下,打开一看,奏折上是边关城主在国破家亡之际,写下的血书,八座城池,共惨死百姓十一万一千五百余人,还不加上玄武的边关士兵,血书字字饮恨,甚至云若寒可以想象到,当时,这位城主必然是绝望到了极致,怀着对玄武的信任,怀着对白虎的滔天恨意,迎接了死亡。
将奏折合上,云若寒深吸口气,将心底起伏的心潮缓了缓,睁开眼时,双眼已然平静下来,嘴角的笑依旧温和,他道:“陛下,虽然白虎所为罪恶滔天,但若我们当真兵临城下,又与白虎有何不同?四国鼎力的局势一旦被打破,受苦的则是天下千千万万的黎民,更何况,一旦开战,必将民不聊生,陛下又何苦为了一己私欲,主动挑起天下狼烟四起呢?”
云若寒的想法与十二如出一辙,若是她不愿领兵,玄武帝的野心就只能一辈子潜伏在心中,没有为他征战天下的猛将,没有绝对的把握,他绝不敢贸贸然出兵,侵犯白虎。
不过,话虽如此,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云若寒倒是想能好好说,就好好说,免得双方下不来台。
玄武帝被他振振有词的一番话,堵得脸红鼻子粗,什么叫为了一己私欲?白虎攻打玄武时,难道不是因为白子墨的野心?为何换成是他,就不行了?
“如意,你怎么说?”玄武帝若是再看不出十二有拒绝的意思,他就枉做君王了,不过心底到底还是抱着一丝丝期望,“只要你答应,领兵攻下白虎,朕许诺,封你为护国战神!可享帝王之尊,日后你的子嗣后代,也可继承你的爵位,你之一脉,将永永远远是我玄武的功臣!”
为了拉拢十二,他还当真是不惜下血本啊,朝堂中,若有这样堪比帝王的存在,皇帝皇权必将分散,可以说,是将半壁江山送到十二手中,若十二是见利忘义之人,又或者心头又野心,哪怕是一瞬间的犹豫,玄武帝也能抓住机会,说服她。
奈何十二甚至连考虑也不曾有,径直开口:“陛下,若司马如意有征战天下的欲望,你认为,我是会为了玄武出兵,还是会自立为王呢?”
若她当真想要脚下这万里河山,还不如自立为王,总好过为皇族卖命!
十二淡漠的问道,一句话叫玄武帝脸色骤变,五指轻抓龙案上的明黄色桌布,几条深深的褶皱丛生,“你这句话,是否是在威胁朕?”
威胁他,若不放弃争霸天下的念头,便要自立为王?弃玄武于不顾?
十二耸了耸肩,姿态悠然,“陛下愿意这么想我也没意见。”
她有这么能力和本事,在脱离了玄武后,依旧能够活得好好的,可是玄武行吗?他们可以失去司马如意吗?十二敢用人头担保,一旦自己离开玄武,那么,虎视眈眈的三国,将立即侵占玄武边界,将这个国家瓜分、蚕食掉!
所以,她才有把握要挟,哦不,说服玄武帝,继续保持四国鼎力的局势!
“司马如意,你别太放肆了。”玄武帝不悦的眯起眼,脸上遍布阴霾,一双寒光爆闪的眼,死死的瞪着十二,里面掠过阵阵杀机。
御书房内的气氛,在瞬间凝固,仿佛有冷风从外面刮了进来,萧瑟、寒冷,一室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