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中的小手紧握成团,几乎是无法抑制的颤抖,但即使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杜若也没有放任自己抓伤他,像是一个突然遇到外界伤害的孩子,第一反应不是反击和报复,而是本能地蜷缩起来,保护自己——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莫玉原本面如寒霜,此时又缓缓放松下来。
“你激怒不了我,杜若。我和你不同,”杜若还要挣扎,他干脆抓住她两只手,“我的‘病’,已经无法左右我的人生,你的‘病’,还在继续控制你的生活。”
双手都被困住,杜若微微挣动几下便放弃了,渐渐从激动的情绪中冷却下来,理智上,她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她压低声音,略微嘶哑的语声如受伤野兽从喉中发出的狺哮:“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已经努力了,但是不要用这种方法,不要强迫我!揭人疮疤不是你该做的事,这不像平时的你,莫玉,你受什么刺激了?”
杜若急促的呼吸,她双手被困在莫玉胸前,两人如斗兽一般瞪视。
莫玉的胸膛也在上下起伏,他过去二十六年中,也少有这么被直指弱点的时候,并非没有被杜若的言语刺激到。
杜若此时的狼狈,就像当初困兽般的自己,他刺痛的杜若,又何尝没有刺痛自己?
被杜若刺中痛处,他眼里半是怒火,半是冰霜:“如果我说我没有其他目的,你信不信?”他右手狠狠扣住了她的两只手腕,左手半掐住她纤细的颈项,似威胁,又似安抚。
杜若仰着头看他,明亮的眼中燃着火焰,她毫不退缩地看入他眼中,巡视久久。
良久,她一甩头:“放开我,这里是游戏,你想攻击我吗,我掉血了!”
莫玉感觉她气势陡落,满身尖刺收了回去,依言松开她被禁锢住的双手,雪白的细腕上显出两圈青紫,颇为刺目狰狞。
杜若一手抚着颈项,一手揉捏着手腕:“男人都有暴力倾向,再怎么君子风度,都不能掩盖野兽本质!”
刚才激动中,两人都没有控制住情绪,她却把责任全归到了他身上,果真是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莫玉看她夸张地拿出十两一贴的金创药来,不禁无语。
两圈青紫的瘀伤,在白嫩的皮肤上十分醒目,仿佛在提醒莫玉方才激动下的过失,给女孩造成的伤害。莫玉的目光,移到杜若的被长发遮住的颈上:如果她刚才激动下不经考虑的否认,说不定他真会一手掐下去……
杜若笨手笨脚的在手腕上贴金创药,她习惯了给别人贴药,两手并用又快又好,但还没有高瞻远瞩到,早早就练成一手单手贴药的手艺,也没想到她的药,会这么快就给自己用上,而让她受伤的,竟然是一贯对女士保持风度的莫玉……
——他本来是要劝她的,没想到两人都失去了理智,说起来,也是她自作自受。
一双手伸过来,修长的手指拿走了她手中的药贴,右手轻轻拉过她的手腕,将药贴一头按在她的瘀伤处,一拉一卷,白色的药贴便包住了她整只左手上的瘀痕,动作轻巧而熟练,没有弄疼她一分,看手法熟练度不下于她。
杜若看着自己白白嫩嫩的小猪蹄,被莫玉如易碎的瓷器般温柔捧着,两人的身体近到几乎相贴,在外人看来是被他半拥在怀里,莫玉的呼吸就在她耳边吹拂,不知为何,她此时却难以生出半点绮念。
好像,刚才他突然伸手过来,她的身体也没有条件反射……
“我说莫玉啊,”手被他握在掌心,杜若侧头往后看去,因为离得太近,他垂下的鬓发与她的交缠混合在一起,对方温柔专注的神情,如同自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其实,你是背背山吧?”
“背背山是什么?”莫玉拉起她另一只小猪蹄,漫不经心道。他不是来自三百年前,还不至于博闻强识到连她那个时代的网luo流行语都知晓。
“背背山啊,就是那什么断袖啊龙阳啊……”声音渐小。
莫玉的手一顿,已经包好的手腕不盈一握,在他的大掌中显得纤细又小巧。
“其实你说得很对,”莫玉将她噌噌亮起的眼光收入眼底,温柔一笑,带着某种嗜血的味道,“男人,都是有暴力倾向的。”大掌狠狠一握——
所以,请勿轻易挑衅一个本质是野兽的男人。
莫玉转身,云淡风轻。
小猪在后面捧着猪蹄,嗷嗷直叫……<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