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不该来这雒阳,平白让昭姬被我连累。
一念及此,蔡邕满含歉意对蔡琰道:“昭姬,是为父害了你啊!”
“父亲何出此言,生死有命而已。不过父亲放心,女儿绝不会辱没了蔡氏门楣。”
说着,蔡琰做出了一个举动。
如果林朝在这,就会发现这个动作无比熟悉。
因为蔡琰和当初的荀采一样,都把头上的簪子罢了下来,对准咽喉,时刻准备自尽守节,与父亲同归黄泉!
下一刻,林夕带人杀到。
可是,他却故意绕过了蔡邕父女,而是杀向了董卓派来监视蔡邕的士卒。
这数十名士卒当然不会是林夕的对手,战斗不过一刻钟就已结束,敌人被聚而歼之,没有放跑哪怕一人。
幸存的蔡邕父女站在战场中央,呆呆地望着满地尸体,脸上满是骇然。
尤其是蔡琰,不知被哪个倒霉蛋喷出的鲜血溅了一脸,却也不敢去擦。
林夕手持长枪四下望了望,见没有了活口,这才放下心来。扭头看了看蔡邕父女,正好看到蔡琰那张红白相间的俏脸。
白是被吓的,红是鲜血染的。
女人真是麻烦!
林夕摇头一叹,便下了马,向蔡邕父女走来。
可他身上满是鲜血,手上长枪还没有放下,这一上前,马上吓得蔡邕父女连连后退。
“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蔡邕振了振精神,大声开口问道。
林夕这才想起,对面这对父女是没上过战场的普通人,难怪会如此惊骇。
想着,林夕一抹脸上的血迹,拱手道:“在下琅琊都尉林子煦,见过蔡议郎。”
见林夕是拱手而不是抱拳,蔡邕便明白他并非纯粹的武夫。而且琅琊都尉可是秩比两千石的武官,非一般人能担任的。
这种人亲自下手,却没有第一时间杀了自己父女,那就证明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危。
此时,沮授终于姗姗来迟。
“子煦,且将这些尸体就地掩埋,连血迹也一起处理了。”沮授开口道。
林夕点了点头,转身指挥士卒干活。
关于杀人灭口这种事,校事府不知干过多少次了,自然得心应手。
沮授说完,伸手向蔡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开口笑道:“蔡议郎,可否随某一叙?”
如此情景,蔡邕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得点了点头,随着沮授离开。
蔡琰想要跟上,却被貂蝉、玉蝉两姐妹伸手拦住。
两人缓缓走着,逐渐远离了战场。
蔡邕见沮授一直不言,便开口问道:“敢问阁下,究竟是何方人马?”
闻言,沮授笑道:“广平沮公与,见过蔡议郎。”
“沮公与?”蔡邕皱眉道,“可是曾举冀州茂才的沮公与?”
按照大汉察举制的规则,茂才比孝廉可值钱太多了。整个大汉,一年不过一二十人而已,自然值得被蔡邕记住。
沮授笑道:“区区薄名,居然能被蔡议郎记得,某深感荣幸!”
两人沿河而走,沮授笑得淡然,但蔡邕却心神不宁。
片刻沉默后,蔡邕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沮公与,你为何要带人袭杀官兵?”
“错了,蔡议郎说错了。”沮授摇了摇头,答道,“某杀得不是朝廷官兵,而是尊奉董贼的贼子而已。从贼者,自然该杀。”
听完这句话,蔡邕彻底明白了。
来雒阳之前,蔡邕沿途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大致明白了目前天下的局势。
这沮公与口口声声称董卓为贼,必然是关东诸侯的人。
今日之事,明显早有预谋,正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关东诸侯,寻某作甚?
这才是蔡邕不理解的地方。
见蔡邕皱眉思索,沮授开口笑道:“蔡议郎可是在想,为何某会找上蔡议郎?”
蔡邕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因为要请蔡议郎替某做一件事。”
“何事?”蔡邕不解道。
“诛杀董贼。”
沮授虽声音平淡,但听在蔡邕耳中,无异于一记惊雷。
蔡邕开口道:“沮公与,你莫要胡说八道!董仲颖身为汉臣,如何是贼?再者,某不过一介文人,如何有能力诛杀他?”
“汉臣?”
沮授冷笑一声:“公然行大逆之举,毒杀天子,也算汉臣?”
“什么,董仲颖毒杀天子!”
闻言,蔡邕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
董卓行废立之举,蔡邕是听说过的,只是毒杀刘辩之时,他已经在来雒阳的路上,自然不知情。
“此事人尽皆知,蔡议郎若不信,等进了雒阳一问便知。”沮授冷笑道,“董贼如此行径,蔡议郎居然说他是汉臣,莫非蔡议郎也欲从贼乎?”
面对蔡邕的疑惑,沮授不管不问,直接就一顶大帽子扣了过来。
嗯,这招还是跟林朝学的。
如今施展出来,倒是有模有样。
“沮公与,你莫乱说!某身为汉臣,身受国恩,纵然是死,也绝不会从贼!”
蔡邕不怕死,但他怕自己这一生的清名毁于一旦。
“既然蔡议郎不愿从贼,那便助某诛杀董贼,如何?”
蔡邕苦笑道:“董仲……董贼麾下雄兵数十万,就算某愿意助你,又如何能成功?”
沮授笑道:“蔡议郎无需担忧,待某与你一同入雒谋划一番,定能取董贼项上人头!”
“若事不成,又当如何?”
蔡邕哪会信他,继续开口问道。
沮授正色道:“若事不可为,某与蔡议郎同死而已。能为国效死,乃天大的幸事,又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