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看到了杨过长剑上的人头之后,他终于相信,自己这位无所不能的师父,原来也会死的,并且死的这么惨。
这种感悟是一把重锤,将他的勇气、尊严都敲碎了。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想被割下头来,挂在这个少年的剑上。
这个少年是恶鬼,他要逃离这地府。
其余的青城派弟子见有同伴先逃了,哪里还有人肯拼命?
如果说第一个逃的人是豁出去了尊严的话,后面的人反而没太大顾虑了。
所以,商量好了般,马上十余人同时逃开。
只有一个人,似乎是腿都吓软了,面如土灰蹲在原地,看着杨过走近。
杨过微微用力,剑尖上余沧海的人头掉在了这人的面前。
“带着你师父余沧海的人头走。他毕竟是一代高手,回你们青城派,厚葬了他的头罢。”
杨过的五脏六腑火辣辣的,感觉心都在滴血——物理上的滴血。
他现在很需要一间上好的客房,一盆温度正好的洗澡水,一张极舒适的软床。
然后不管任何事情,美美睡上一觉。
但在那之前,他还是拖着千斤重般的身子,走到目光空洞的几位镖师面前,交待道:
“对方领头的已经被我杀了,其他人也都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
需要你们清点一下人员、马匹,然后将陈先生、林少镖头带上我们继续赶路。”
镖师们表情呆滞不发一言,但还是照做了。
刚才青城派的人有心制造混乱,刺人不刺马,任由受惊的马四处乱窜,它们受过训练,惊跑远后,又返回来找主人。
清点的结果,还有二十五匹没受伤的马,却已经没有一个未受伤的人——十七名镖师还活着,但都受了伤,有几位,还少了手或脚。
不过,相比起死去的人来,活着总是好的。
十七名镖师挑出了十五匹成色较好的马,受伤较轻的几个和林少镖头、陈先生、伤重到不能自理的人同骑一马,一行人总算离开了这个地狱般的隘口,步入了康庄大路。
没了两旁山峰阻挡,烈日肆无忌惮的照在众人身上。
和曲非烟同骑一马的杨过终于被太阳打败,连马绳都拿不住了,从马背上摔倒在被照得滚烫的地面上。
曲非烟力气很小,却倔强得不要镖师帮忙,一个人拼劲将杨过重新扶上了马。
她已累的气喘吁吁,又实在忍不住,拉着马绳环绕抱住已瘫软在马背上的杨过后,眼泪涌了出来。
泪腺挤压了口鼻呼吸的空间,让本在喘气的她更加缺氧,只能不顾淑女形象将嘴巴张到了最大,一边发出喘息声,一边哽咽流泪。
她已经尽力压低声音,但旁边的镖师还是听见了,今日出来之后恐惧、担忧、伤痛、委屈、无助、茫然,顿时都涌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十七个大男人,哭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