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中醒来,杜芷蘅发现自己已立于韶华宫肃穆的宫门前。“韶华宫”三个流金溢彩的大字带着宫闱独有的冷漠蔑视世人,静看众生一切缘起缘灭,悲欢离合。
变的是来来去去的红颜,不变的是清清冷冷的宫殿和“成王败寇”的四字真言。
大步跨入宫门蓦然回首,瞧见清风因疼痛而略微僵硬的行路姿态,杜芷蘅心疼的询问,“痛么?”
清风吸了吸气含笑摇头,“小姐知道的,只是皮外伤,待会儿上点儿药,几日就好了。”
吩附秦海与小德子下去休息,杜芷蘅摒退迎出来伺候的宫人,对清风道:“去你房里,我替你上药。”
“小姐……”清风觉得喉咙有些阻梗。
“只是上药罢了,也要感动么?”杜芷蘅柔柔笑开,一把拉住了清风的手。清风微微一怔,温暖的触感让她稍颤,痴痴的盯着交握的两手,似乎有些不习惯,但显然很开心。
回到房中,清风从柜子里取出常备的外伤药递给小姐,自己褪下外衣俯趴在床上。
杜芷蘅动作轻柔,拉开清风的中衣,骤然瞧见她背上横亘的深浅不一的红肿伤痕时,眉头一下子便锁得死紧。
清风感觉小姐停下了手,回头瞥见她的神情,忙问,“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杜芷蘅眨了眨眼,抛却一切思绪,淡然说道:“只是在寻思局丞背后的人会是谁?小安子或小顺子背后是否也有人,倘若有,那人又会是谁?”她倒出形如凝脂的药膏涂抹到清风背上,一阵异香瞬时填满了房间,沁人心脾。
“不是皇上么?”清风说的是问句,可疑问语气并不重。
杜芷蘅有些懊恼的摇头,“自然不会是他。晌午之前,只怪我太过急躁,关心则乱,未能细想明白,方误以为他要置碧云于死地。之后认真揣度,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试想他若真有心要取碧云的性命,又怎会放了小德子回来向我通风报信?”
那根本不合情理。
再则,在清荷宫时,他既肯答应将碧云改为关押,便证明他认定碧云尚未出事,亦说明,他没有杀碧云之心。
也许,车非轩只是一时兴起,来个顺水推舟,助独孤溪宸向她扳回一局。只要她肯低头跟独孤溪宸认错,求情,碧云便不会有性命之忧。坏就坏在事关碧云,她的反应太过激,大意之下暴露了弱点。车非轩一见歪打正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火打劫,借以碧云要挟牵制她。
“那么小姐认为他们背后的人会是谁?”清风脑海中浮现了许多人,后宫嫔妃的脸一张张自她眼前飘过。
杜芷蘅将清风背上的药膏抹匀,若有所思道:“我只知这人一心要我与皇上、淑妃生怨结仇。而有这个心思的人前朝后宫多不胜数。”
清风想为小姐分忧,“要不待奴婢伤势稍好后,就去秘审刑罚局的局丞?”
“不可。你去了,不仅问不出什么,反可能打草惊蛇。”杜芷蘅想了想,“为今之计,只能暗中密查,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