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破空而来,寒意如同涟漪般一圈圈由剑尖晕开,散发出水纹般柔和的剑气,凝聚出金石般坚硬的杀气。
杀气穿透层层罗质朝服,在肌肤上留下冰冷的触感令人变得愈加清醒与机警。
杜芷蘅瞪大了双眸看得分明,这柄不容小觑的利剑既非冲着自己而来,亦没有朝向尉迟涟,竟是精准的飞向了车非轩。若无错漏,杀手刺杀的人该是佩戴了一对翡翠耳坠的宫妃——这是事先约定好的。
杜芷蘅愕然的瞥了眼清风,显见清风也是一头雾水的茫然。杜芷蘅登时明白过来,这个杀手不是清风找来的。那么……又会是谁想要车非轩的命?
海德生扯着尖细的嗓子大喊,“护驾!护驾!”大殿之内霎时乱作一团。侍卫们冲过来护驾,百姓们个个鼠撺狼奔,侍卫亲军步军的护卫阵型被冲散,保护的功效化为乌有。
四处乱跑的百姓成了杀手天然的掩护,他们还堵在门口使得外面的侍卫一时无法入殿。
皇上拍案而起,还没反应过来的高位嫔妃们吓得一怔也跟着站了起来。
车非轩从容的拨开了挡在他身前护驾的海德生,扫视殿内众人。那眸光射在人的身上,令人仿佛赤身的置身于三九天的冰窖里。皇后紧张的抓着他的手,颤声道:“皇上,赶紧避一避吧。”贤妃没出声,显然也很紧张,却将半个身子挡在了皇后身前。充仪淳于汐落大抵也甚为紧张,一手死死攥着只茶杯。
“皇上,皇上……”修容尉迟涟失措之下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本能的往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挤。挤开了杜芷蘅抱住车非轩的手臂不放。充容夏侯珞珞因身怀武功,是以有份旁人没有的镇定。她狠瞪了尉迟涟一眼,忙将被挤出去的杜芷蘅拉回身边安慰道:“杜姐姐别怕。”
杜芷蘅感激的看了看她,声线颤抖着道:“谢谢。”
殿内,婕妤、婢女、太监们已分不清主子、奴才,也没了往日的矜持与仪态,一径慌乱的尖叫着就近找地方躲藏,逃窜。几个胆小的,直接跌下了椅子,软了腿脚爬不起来,文兮问就是其中之一。
杀手显然不是泛泛之辈,手中的剑如龙蛇狂舞,横刺,斜劈……只见剑光闪现有秋风扫落叶之势,眨眼的工夫了结了好几个侍卫。
嫔妃们一见杀手大开杀戒,吓得尖叫连连。尉迟涟更是忍不住就要撇下皇上自个儿躲起来。不论平素她是个多么刁蛮霸道、心狠手辣的人,也不论曾经草菅了多少条人命,她毕竟是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何曾见过这种兵刃相加、血腥厮杀的场面?哪有不胆战心惊的道理?
就连贤妃与充仪也劝车非轩道:“皇上,快躲躲吧。”海德生更是劝得老泪都要出来了,车非轩还是纹丝不动。
一片寒光流霰开来,又倒下几个侍卫,杀手杀出了重围,手腕微转,招式顿变,剑势不减如坠落九天的瀑布挟带磅礴奔腾之势一剑直刺车非轩。
如无意外,这一剑刺下绝对能要了皇上的性命。
这时候,不知从何处跳出两个二十余岁的太监纵身跃起,电光火石间各人从腰上抽出一柄软剑,迎上势如迅雷的那柄利剑。“铿、铿”两声,三剑相撞,高冠博服形如文士的黑缎锦衣杀手的手微微一抖,忽得弃剑退了一步。两个太监也被弹开两步,只觉虎口发麻,险险一口真气提不上来。一人的嘴角还流出了殷红的血。
而那柄脱手的利剑却似长了翅膀一样继续飞窜向前,剑势锐不可当,直冲车非轩的面门。
这柄剑剑身不长,属于袖剑一类,然又比寻常袖剑略长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