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非辚笑起来,“今夜的事,其实是件好事。皇兄不妨借刺客的手除掉老狐狸安放在您身边的这只小狐狸,让她有去无回,老狐狸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车非轩的脸上呈现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他微微低头,睨着烛火说道:“今日望君殿内的两名刺客显然不是同伙。这便是说,无论杜相有没有遣派刺客,即便当中之一是他所派,那么,必定还有一方你我所不知的势力也要取朕的性命。”
“这么说,皇兄的意思是……保住杜贵妃?”
车非轩摇头,“不一定要保住她,但一定不能因她而与杜相撕破了脸。眼下,不只是朕与杜相在下棋,一旁,还有人在观棋。以朕的棋力,应付杜相,尚且不易,况乎再多一虎视眈眈者?必要时候,朕还需借杜相之手先除去这人。将杜相这个老狐狸放在最后对付,朕更多几分胜算。毕竟,朕对他的棋路要熟悉得多。”
车非辚点了点头道:“那么,皇兄需要臣弟做些什么?”
车非轩想了想,“你带几个亲信快马回京,去死牢暗中将童奇押来行宫。”语气稍缓,他叹道:“还是先去慈宁宫一趟,让母后宽宽心。”
车非辚得令,便要起身告退。
车非轩又沉吟道:“童奇已经无用了。”车非辚妖孽般俊美的脸上忽得闪过一缕寒光,而后绽放繁花似锦的笑容探手从盆栽中摘下一朵百子莲道:“皇兄放心,只要换回了贵妃,他就会像这朵百子莲一样……凋谢。”他嘴角一勾,大步退了出去。
车非轩看着兄弟的背影,上前拾起地上那朵玫红色的百子莲把玩,于手中转动了几下,随手一丢,飘零的花朵坠于他的脚下,被他踏上,转瞬就化成了血色花泥。
他回座冥思苦想,劫走杜芷蘅的刺客究竟是何人派来?他是否真能解了杜芷蘅身上的剧毒?他与覆灭的修罗教或者失踪的婆雅又有何关联?
一连串的疑问排闼而来,车非轩禁不住揉了揉两道势如飞龙的剑眉。
童奇,其实并不是一个背景复杂的人,他在死牢中甚至也不是囚犯,而是贵宾。令车非轩费解的是,满朝文武没人知道这个童奇的存在,就连看押他的人亦不知其真实面目,那名刺客是如何知晓的?进而,他提出交换童奇的行为背后又隐藏了怎样的惊天阴谋?
童奇这个人的背景实在太简单了,车非轩最后只得放弃无谓的联想,就像他决定放弃童奇这颗棋子一样干脆。既然童奇的存在已经不再是秘密,那么,纵使惋惜,留着他也没什么用处了。万一不慎落入别人手中反是一个极大的祸害。
此时的车非轩并不知道,说出“童奇”这个名字的元无邪其实也不清楚童奇是个什么人。他只是依稀记得有人跟他说过这个名字,而几乎同时,一个神秘犯人被关押进了死牢,至今也未被处决,并且义父的人至今仍无法接触到他。
所以,元无邪让婆雅说出“童奇”,不仅是要混淆车非轩的思绪,更是在投石问路。他认定以车非轩多疑的性子绝不会认为婆雅的刺杀是不受任何人指使的个人行为。他也认定以车非轩谨慎的性子,必会前思后想,左右牵连,然后有所行动。
只要车非轩行动,他就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事。
听完下属对日常事物的禀报,元无邪走向正谈笑着的杜芷蘅与婆雅,眼神锁着杜氏,温柔无限。他倚树抱胸而立,静静的看着杜芷蘅并不穴话。看到火光中,她露出甜美的微笑,他亦跟着微笑,整个人似乎完全沉浸在一种恬淡温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