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睺长叹,“那里是困不住你,只是你却宁愿困在那里……”
“哥哥此行,便是要与我说这个?”杜芷蘅出声打断,语调轻浅,听不出喜怒。
罗睺静默片刻,看向杜芷蘅的目光慢慢收回,垂了下去,躬身拱手道:“是有事禀告……那批货要替买家送出国境,少不得又要相爷相助。此事原该元无邪操持,然……”
“这事我会知会父亲。”
“可……”
风,低哮,划过耳际,撩动散发凌空妩动。
杜芷蘅微微仰首,罗睺言罢静立,二人各怀心思,两样心情。
“当此正值用人之际,仅因猜疑而免了元无邪教内一切职务,似有不妥。”终是罗睺又挑开了话头。
杜芷蘅轻轻抬眸,全教上下,这样的劝谏,也只有罗睺敢开口了。她葱白的手指轻轻敲打起身旁的石桌,一下一下,沉闷中又有一丝清脆,“哥哥该清楚,我这样做也是迫于无奈,婆雅叔叔的事……让我不愿再冒险了。其实两年前那场浩劫后,质疑元无邪轻而易举便死里逃生的早已大有人在。再说,有些事那么凑巧的发生,你我皆心知肚明,他要脱清干系谈何容易?”
她并没有说出婆雅临死前用血写出的那句“小心元……”,这个秘密她紧守着。
所以在罗睺看来,阿蘅不过是气恼元无邪没能保护好婆雅。毕竟,京师是元无邪的地盘,婆雅置身何处只有元无邪和他的亲信最为清楚。婆雅被杀,他着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仅如此便弃他不用,未免太过草率了。况且这些年一直是他在京师经营,你免了他的职务,京师岂非将成一盘散沙?我们之前的努力,不都将付诸东流?这无疑是自毁长城啊。”罗睺的音量渐渐控制不住的上扬,“说句心里话,即便整个修罗教都背叛了你,元无邪也定然不会!他对你的心任是瞎子也能瞧得见……”
“哥哥是说我连瞎子亦不如么?”杜芷蘅骤然起身,侧过脸,没有看罗睺,带着人皮面具的苍白脸上更没有任何表情,徐徐缓缓又说道:“哥哥说笑了。他未必受得起你这么大的信任。”
罗睺辩道:“你若没看到他对你的心,当初必也不会答应嫁他吧。”
“哥哥似乎忘了,我终究并没嫁给他。况且即便是那时,他于我也未见付了全心,而我对他亦无全意。他娶我抑或娶别人没有差别,我嫁他抑或嫁别人更无两样。”这话语气婉转动听,却裹满了凉薄之意。
树影婆娑,风下摇曳,蓦然一个刺耳的冷笑响起,比哭更令人倍感悲戚。花厅的镂空大门开启,嘎吱一声后一人大步走出,倜傥风流却狠甩了阔袖,冷讽道:“你可都听到了。她如今对我根本已是绝情!你虽是好意,我却何必在此自讨没趣?”
元无邪大剌剌的现身,让罗睺有些窘态,“这……”不知该如何跟阿蘅解释,只得一回头,冲元无邪喝道:“你小子就不能耐住性子?”心头嘀咕,这小子也不是个不知轻重沉不住的主儿,却是只要一沾上与阿蘅有关的哪怕只言片语就莽撞得像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那一身令世人叹服的傲世风采全然被他自己践踏在了脚下。
杜芷蘅站起身,并不看元无邪,理了理衣裳,对罗睺道:“他耐不耐得住性子,我都是这些话了。他是个人才,奈何我修罗教怕是用不起。”
“好!”元无邪朗声大笑,却透着刺骨的寒冷,“有了你今夜的话,我又何苦再作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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