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如何,这未知之人设的局虽妨害了她此前早早布的局,却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毁得太厉害。世间一盘棋,你有你的阴谋,我有我的阳谋,且各凭本事。
遣退了秦海,清风上前道:“小姐相信是姚惠小姐揭的那件事么?”
杜氏浅笑,“昨日里瞧见了那件事的可不止姚惠一个,她虽是胆小,却不傻,这其中的厉害她怎会看不到?又如何会将昨日里的事情与淑妃滑胎牵连上?她啊,在洛阳待这几年,无人管教,越发的有些不谙世事了,成天里与阮大小姐,叶大才女一处,能讨得什么好处。”
“小姐的意思是……”
杜氏莞尔,“她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正说到此处,就听得素梅来报,说是叶才人送了一幅字画过来。杜氏笑容渐深,徐徐展开卷轴,见得是一幅出水芙蕖图,忍不住笑道:“是个聪明的,可惜年轻了些,还不懂得藏拙。”
清风低低一笑,“小姐说得自个儿有多大年岁似的。”话一出口就惊觉说错了话,明明知晓小姐寒毒缠身甚是危及性命,也不晓得还能有多少春秋寒暑的日子,妄说“年岁”很是不该,便忙又转了话锋道:“小姐何意?”
杜氏不甚在意的微笑,“莲出淤泥而不染,自是寓意清者自清。她这是要告诉我,她与如今这乱局没什瓜葛。不过却是心急了些,我尚且方才得知姒美人被禁足,姚惠被牵扯进来,她的字画就到了,这不等同告诉了我她也是个手眼通天的?”
清风也笑起来,“她们自然是聪慧不过小姐您的。”
杜芷蘅随性坐下,将手中的字画卷起,似想到什么,喃喃说道:“若论聪慧,谁又比得过车非轩去?他登基不过短短六年,却在父亲眼皮底下翻天覆地,到了如今令父亲也忌惮的地步,别说父亲不怄。相形之下,父亲是越发看不得莽撞的四哥了。四哥落得个流放千里是迟早的事。”
清风道:“自行宫回来,已拖了这许多时日,一直未见皇上刻意提及处置四爷的事,兴许是有转机的。毕竟皇上亲自提拔的那个禁卫军统领也牵扯在内,脱不得干系。”
杜氏摇头,“车非轩要的东西是父亲不能给的。这点车非轩也明白,他只是不肯轻易放弃,总还是想用四哥换点他想要的,而父亲其实早早已作壁上观。”
谈及一贯儒雅严肃的杜相爷,清风自是不便接话,转眼想起一件趣事,才说道:“听说这段日子,为了四爷的事,四夫人没少去闹老爷、大爷和三爷,得不了准信,回头就把屋里的妾都卖了,说是预备跟着四爷去流放,先备点儿家底。卖了自家的还嫌不够,又去跟大夫人、三夫人讨要,吓得大爷、三爷和夫人们见了她就绕道走,实在没处躲了,就都往老爷的院子里钻。”
杜芷蘅眼里亮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旋即又黯淡下去,叹道:“她原是贵女中出了名的泼皮,没想倒是有情有义,变着法子的要救四哥。奈何四哥是个不醒事的,一不留神就让自己成了颗废棋。唇亡齿寒,若是哪一日我也成了颗废棋,不知父亲可会念及父女情份多予我几分关照。”
清风见杜氏自伤忙安慰道:“老爷是极疼爱您的,断不会那般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