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弟啊,我看我们还是在官府通缉我们之前,趁早跑路吧!”
“否。”
“王老弟啊,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僻静地方先躲着,等打完了再出来吧。”
“否。”
“王老弟啊,我们俩一个脸上挂彩,一个被打成肛裂,就算到了现场,能起到作用么?”
“否。”
“王老弟啊,我知道你老婆和拜把兄弟都是一等一的猛人,但真的猛到能在四大名捕诛杀下幸存的地步么?”
“否。”
“那我们还朝泥灰巷拱干嘛,而且都快到了……”
“责任!”
“责任……”朱刚烈再次对王永春刮目相看,一边刮目相看一边冒冷汗。
“若吾先父不负责任,则早已成为李闯手下干将,何苦绝食七日而逝?若吾等不负责任,早已在汉中助叛将贺珍为虐,享高官厚禄,何必越米仓而至巴蜀?嗟乎,此战胜负未知,而若吾抛妻弃义弟而远遁,难逃天谴……”
朱刚烈就在意“此战胜负未知”这一句:“王老弟,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俩面对以凶残著称的四大名捕还可能成功逃脱?”
“他们技高人胆大,他们命足够硬,相比于‘四大名捕’,吾更担心双地煞从中作祟,让燕子和西门贤弟骑虎难下……”
“但愿如此……”朱刚烈伸脖遥望,忽然六声炒豆子般的炸响传入他的耳孔,那声音,似乎在杂货街听过……
“六眼转轮枪!西门贤弟杀戒已开……”
“打起来了,果然打起来了!”
崇祯十七年七月二十六日申时一刻,南江县城泥灰巷东端。
三个身穿捕快制服的家伙倒了下去,其中有一个,脑袋直接开了花。
“神火枪!”赵捕头作得意状,“用三条死囚不值钱的人命,探出了地妖星西门戎的藏身之地。李兄,你带来的那堆藤牌、木盾该派上用场了!”
李捕头大手一挥,十五个捕快同时举起阔大的盾牌,排成一条不可逾越的阵线,喊着“恶贼滚出来授首”,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进。
藏匿于断墙之后的西门戎,弹药装填完毕,啪啪啪啪啪啪又是六枪,打在盾牌上砰砰作响,捕快的阵型稍稍有些杂乱,但没有人倒下,也没有停止前进。
“奶奶个熊的,南江牌防暴盾格挡还真不低!燕子啊,你看这群脚男都架盾了,穿刺伤害减少百分之七十,身为弓手的你,还是先撤比较好……”
“哎呀妈呀,胖哥我听不懂你在说啥,不过就算是扛牌子的,也是有罩门的。三毛、四毛,箭头在屎里泡好了没有?”
两个小贼把一大把沾满秽物的铁箭放在石燕面前,苍蝇乱飞,被战阵吓的瑟瑟发抖的五毛、妮子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哎呀妈呀,可真够臭的,不过本来就是越脏越好,越臭越强,这帮狗腿子今天腿是烂定了——看招!”
大号盾牌挡住了整个上半身外加大腿,其他的部分相对细小,况且在不断移动之中,对普通的弓箭手来说,射中罩门并非易事。
但石燕是百步穿杨女。
她的目标是膝盖,相对于小腿,攻击这个部位更容易废掉对方的行动能力。沉重的铁箭带着充分腐熟的排泄物刺入捕快的髌骨,屎尿和鲜血混合在一起。
他倒了下去,阔大的盾牌摔出去老远,他本以为下一箭会刺入头颅,可真正出现的却是一大堆逐臭而来的红头大苍蝇,它们放肆地在膝盖处*、飞舞,箭上黄澄澄的浆液分明是……
“可恶!”第一个挂彩的捕快骂了出来,仿佛是某种回应,他左侧的那位仁兄紧接着扑倒下去!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无一例外全部命中膝盖!这真是魔鬼般的箭术,还有那让伤口感染的“简易毒汁”。大苍蝇在阵型中放肆地狼奔豕突,连那嗡嗡声都仿佛是某种嘲笑。
“地慧星石燕……还真是个女魔头啊!”李捕头忿然,“改换阵型,蹲踞前进!后排手里有弓的,集中抛射!”
藤牌木盾猛然间低了下去,与此同时,后排十名捕快张满了弓。
“奶奶个熊的,把门板顶起来!别顶太高,然后跟着我惨叫!”
密集的箭矢划着抛物线射入断墙之后,烂木头门板上一下子立起一片小小的森林。西门戎响亮的大嗓门竭力发出惨烈的哭嚎:“呜哇……啊啊……”紧接着则是女人和小孩子垂死的声音。
“李兄干的不赖,”赵捕头称赞道,“双地煞和喽罗们不死也重伤,现在……各位可以扔掉盾牌,跟我一起尽快捉拿贼寇,无论死活都有赏!”
捕快们一片欢呼,平时虐待小贼、掠夺小贩的嚣张气焰又回来了,李、赵两捕头亮出佩刀,带领部下开始冲锋。而就在此刻,断墙另一边,胖侠和女猎手微笑了一下。
“脚男架盾模式取消,火**开始弹幕!”六眼转轮枪咆哮着,捕快们胸口绽放开一朵朵血花。
“爹说过,杀狼最好先杀头狼!哎呀妈呀,那俩可不就是么!”两支沉重的铁箭带着金属的先后呼啸而出,刺向赵捕头的咽喉和胸口。
赵捕头被击中了,箭从喉结穿入,一路冲击到颈椎骨,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没来得及喊,甚至还没来得及倒下,下一秒,又一枚铁箭半截没入了他的胸口。
“这下总死了吧。哎呀妈呀……”女猎手惊叫一声,因为捕快们距离断墙已经不足十步了!
“奶奶个熊的,快跑!三毛带妮子,四毛拖五毛,燕子抄家伙跑,本胖侠殿后!”
“恶贼休走!”李捕头已经红了眼,“杀我弟兄,快偿命来!”时间已来不及装填弹药,他本以为西门戎会用巨大的柴刀反击,然而……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