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射对抗的规则比铁梨花想象的要复杂,但细细想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真实的战场千变万化,光天化日下明刀明枪的鏖战只是理想状态,夜袭,在重要战例中至少占据了五分之二,而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战,则是夜袭的极端状态。
盲射恰恰是模拟这种暗无天日的对战。双方都用黑布把眼睛缠上三圈,完全处于自盲状态,相距二十步,完全依靠对方的发出的声音和箭矢带动的气流判断位置。为了防止受伤,箭矢用的是特质的,箭头被卸掉,换上相同重量包着白灰的小布袋,一旦命中,会在衣服上留下非常明显的痕迹。
石燕和马嫣然面对面战好,兵丁们给她们缠上黑布。两个争强好胜的少女手握弓箭,一边小心地把脚步声降低到最低,一边竖起耳朵搜索对方的痕迹。
这是一场博弈。站立不动固然可以隐藏自己的位置,但若对手采取密集的“饱和打击”,那么肯定要被射中而输掉此战。移动可以摆脱对手的追踪,但也容易让自己迷失对方的方位,其中利害关系,相当复杂……
响动。
石块和干硬泥地的碰撞。
石燕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这一切,她试探性地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射了一箭,没有任何命中的反应,而仅仅在数秒之后,她听见的箭矢破空的疾响。
来不及思考,仅仅是本能地下蹲,那挟裹着气流的高速物体,就在自己头顶不足两寸的地方飞过,已经碰到了翘起的发梢。
好险!如果不是及时的下蹲,那这一箭估计要命中胸口,况且……等一下,有点不太对劲……
三角形!铁梨花从丈夫和胖哥口中听过这个词语,没错,按照方才声音的方向和箭矢来向倒推,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加上自己的位置,恰恰构成了一个三角形……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该相信哪一个?快马神矢狡黠的面容在眼前晃啊晃的……
又是一声硬物碰撞的响动,指向另一个方向。
石燕本能地张弓,箭马上就要离弦,然而在最后一秒,她踌躇了。
短短一瞬,方才发生的一切的一切在脑海中过电一样地回放,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铁梨花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是一个陷阱,快马神矢精心设置,等待自己往下跳的陷阱……
……即使是陷阱,总有一样事情是掩盖不了的……
石燕决心已定,朝着判断好的方向,射出了箭矢。
碰撞。
箭头与硬物的碰撞。
绝非擦伤,而是命中才会有的那种碰撞。在那一刻,两位少女的心都被胜利的狂喜充盈了。
“哎呀妈呀,我可算是射中了!”
“切,明明是我射中了你才对哩!”
“愿赌服输,中箭了就不许耍赖!”
“我马嫣然是名门之后,才不会耍赖,倒是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不许动,不许偷偷摸摸地拍去自己身上的白灰!”
“谁拍白灰了,分明是你自己这么做,还贼喊捉贼,反咬一口!”
“切,你一个外姓人,居然敢说我是贼,果然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一起摘黑布,看看谁才是赢家!”
“摘就摘,谁怕谁?!”
心高气盛的少女们摘去了黑布眼罩,而真实的战局,出乎她们的意料。
“娘,马姨,这个好像应该还是算平局吧……”王蓬絮指着地上一片爆开的白灰说到,“你们……你们都好强好强啊……”
方才的碰撞,没有命中任何人,仅仅牵扯到两个箭矢,天啊,这要是何等的精准,才能让两个箭完全面对面的正碰,甚至连一丁点偏离的角度都没有……
“哎呀妈呀,原来如此,马嫣然你刚才玩的把戏我明白,不就是用脚托起石头甩到远处,用声音来迷惑我么?本姑娘就是不上当,气死你,气死你!”
“切,我看要被气死的是你才对,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了,那两根箭明明更靠近你,这说明我的手劲儿比你要大,这一局应该算我赢!”
“哎呀妈呀,你不乱说话就活不下去是不是!分明是你先射箭,本姑娘依靠高超的技法拦截了下来,这说明我比你技高一筹,应该算我赢才对!”
“切,哪里有你这么算的?”
“吓,明明是你的……永春说什么来着的,对,是雕虫小技……你的雕虫小技被我破解了,于是气急败坏了!”
“你才气急败坏了哩……既然弓箭上比不出高下,长枪之类的估计也打不出个所以然,那我们就干脆以拳脚来定高低!今天不打到你乖乖给我当跟班,我以后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谁给谁当跟班还不一定呢,谁怕谁啊?!”
“废话少说,马氏五行拳——”
“放马过来,夺命梨花揍——”
眼瞅着两个少女捋袖子要干架的态势,n多军兵都远程劝架,但都不敢上去拉架唯恐伤及自己,倒是那五岁的小女孩王蓬絮勇敢地站在她干娘和马姨的中间,非常勇敢地……嚎啕大哭。
“哎呀妈呀,马嫣然你看你,把絮儿都吓哭了,不可饶恕!”
“你干女儿明明是自己哭的,管我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