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施,扶钟坛主上坐。”储融宣微闭着眼,隐藏了那深邃沉重的心绪。
“是。”彭天施走上前,撑扶起钟志照,坐于正厅的侧椅上。
钟志照手扶着把手,硬撑着自己身子不瘫软在椅背上,倔着一股傲气,露出不屑的一笑,“想当年老庄主刚建立起风净山庄时,在垵苠国根本没有威望而言。我忠心耿耿地跟随老庄主,为了风净山庄出生入死,看着风净山庄慢慢壮大起来。虽不能自诩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垵苠国内哪个分坛没有留下我的血汗?而我换来了什么?”
储融宣并不言语,而是冷冷地看着他。
钟志照冷哼一声,“老庄主竟在病重时,无情无义,不顾往日的情分,竟为了一件小事动怒于我,将我降为风净山庄的巡夜护卫。这叫待我不薄?”
储融宣紧蹙着剑眉,“钟坛主,将你升为白城分坛坛主,并不是我的决定,而是老庄主临终的嘱咐。”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当时我成为巡夜护卫的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什么狗屁忠义,都全是胡扯。当主人觉得你无用时,你便如同一头狗般被人一脚踢开。我那时便在心里发誓,我在风净山庄失去的尊严,我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我一定要成为人上人,不再受任何人的摆布!”
白岚依听着钟志照说到最后时那狂妄极端的口气时,她微微地凝着眉,若是那过世的老庄主能看见此刻情景,肯定会无奈心痛,他竟看错了人。
此番情景,让她想起历史曾记载唐太宗在临终前,欣赏李世绩的才干,又恐李世绩自恃为两朝元老而不服于李治,便故意将其贬为叠州都督。^^_首发在李治即位后,才召回李世绩,将他提拔为尚书左仆射。而面前这位出口不逊的钟志照也许拥有着令人钦佩的才能,但他却没有李世绩那样宽广的气魄,忠诚的意志,而是用着复仇扭曲的心态看待这曾让人洒下青春热血的风净山庄,处心积虑地谋划着,等待着时机反咬一口。
“所以你暗中替瀚家堡打点事务,就是为了报复风净山庄?”
钟志照听到储融宣提到“瀚家堡”,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了阴恻恻的笑容,“少庄主,没想到你竟知晓此事,我只与白城分坛的心腹提及过瀚家堡。想必是我初任坛主时,少庄主便在我身边布下探子,这么长时间,我竟毫无察觉,还将其视为心腹。少庄主心机之深,却藏而不露。我会落到现在这副田地,也是活该。”
“你为瀚家堡做事,我敬你为风净山庄内有声望的长辈,并不追究。”储融宣叹了口气,转而声音一冷,“而你今日却带着瀚家堡的人夜袭风净山庄,置风净山庄于血腥之中,这让我如何能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少庄主你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紧盯着紫玉锦盒。只是,”钟志照眼神露出不甘心的神色,“我今夜来取紫玉锦盒之事,白城分坛内并无人知。你怎会像是等我,握剑站在图秀院的门口。”
“我起先并不能确定山庄内贼是你。虽派近身护卫巡逻于寻遥院为幌子,来迷惑他人视线。”储融宣直视着嘴角血迹未干的钟志照,“但我却想,若是钟坛主的话,定能识破这个幌子,找到紫玉锦盒的真实藏处。我便在图秀院的门前等着你,当你真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仍不愿相信竟会是你。而你握剑的姿势,出招的那一刻,让我的猜测终成事实。”
白岚依听到储融宣那原本冷淡的声线竟有些颤抖,心也不禁地疼了起来。她偷偷地往储融宣的椅侧方向靠,想要拉近她与储融宣之间的距离,给他无言的安慰。
“钟叔,”储融宣并未注意到白岚依的小心思,继续压制着情绪,“我的剑法还是幼时由你传授的。没想到,今日竟用它来与你对峙。”
储融宣的剑法是钟志照教的?难怪刚刚储融宣出剑的招式,钟志照都能预见并化解。相反地储融宣也是如此。所以刚刚她在偷看他俩剑斗的时候,觉得如同剑舞般精彩。白岚依再次偷偷靠近储融宣,竟与昔日的师傅寒剑相搏,内心一定痛苦万分吧。储融宣,你感受到我在你身后那拥有强大气场的安慰了么。
“少庄主,你就不用如此虚与委蛇地和我叙旧了。”储融宣的话语并不能让钟志照有所动容,“我现在落于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钟坛主,”储融宣那眼底闪耀的火光渐渐冷却,冷声道,“你今日是听从瀚家堡的命令来夺取紫玉锦盒。难道瀚家堡给你许了你个比白城分坛坛主更加令你心动的职位?能让你敢如此放肆,与风净山庄为敌。”
“哈哈,我钟志照在那日发誓时起,就早已和风净山庄势不两立了。而瀚家堡承诺我的好处,可是比你想象的要丰厚得多。我也正好借着瀚家堡的名义,削弱风净山庄在垵苠国的势力。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是上天赐给我的良机,我绝对不会放过。”钟志照说到后面,有些得意忘形,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处在daoqie失败后的审问之中。
“哦?那瀚家堡堡主竟有如此大的本领,让你如此听从于他。”储融宣像是不经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