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谦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好一张如簧的巧嘴啊!等一会儿大刑之下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死到临头!”说着,他大步走到公案后,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把惊堂木拍得生响:“大胆刁民,见到本官竟然不跪,巧言令色,大言炎炎,本官先定你个蔑视公堂之罪!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站堂军一拥而上。
狄公一声怒喝:“谁敢造次?!”这一声吼,端的是神威凛凛,众军一惊之下原地站住。
方谦跳起来怒吼道:“还不上前?!”
“唔?”
吴益之看出有些蹊跷,赶忙来到方谦身旁低语几句。
方谦喘着粗气,强压怒火,重重地哼了一声,坐下,命下站的军士把四人身上的绳索解开;又一摆手,军士们赶忙退去,站在外面。
方谦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吴司马替你说情,此时,你早已皮开肉绽了!”
狄公报以一声冷笑。
方谦装腔作势地使劲一拍惊堂木:“你叫什么名字?何处人氏?做何营生?到幽州何干?给我如实招来。”
狄公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在下,姓狄名仁杰,并州人氏。官同凤阁莺台平章事,加黜置使,兼幽州大都督!奉旨钦差提调幽州一切军政要务!”
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吓得呆若木鸡。
冷汗顺着方谦的额头滚滚而下,在他身旁的吴益之双手微微颤抖。
方谦眼珠子一转,突然一拍桌子,煞有介事地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冒充钦差,真是罪不容诛!你说自己是狄大人有何凭证?”
狄仁杰冲身旁的虎敬晖一摆手。
虎敬晖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绣龙锦套,高举过顶,高声喝道:“幽州刺史方谦接旨!”
方谦浑身哆嗦,跟筛糠一般。
虎敬晖大喝一声:“幽州刺史何在?见圣旨为何不跪!”
方谦触电般站起来,快步走到虎敬晖面前,双膝跪倒:“臣、臣方谦接旨。”二堂内除我,狄公与虎敬晖外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虎敬晖展开圣旨高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三皇治世,五帝分伦,帝者以牧养生民为社稷,当体上天好生之德,循加万物。君明则臣举,朝野同心矣。然朕常思二世之倾,隋炀之没,二帝非庸也,然则佞臣在侧,倾帝于狂澜之中。朕思古事而究今朝,吏治整饬国之根本,万民之幸也。幽州者朝之上州,内治生民,而外御诸夷,无能轻觑,吏治尤为重焉。故着同凤阁莺台平章事,加黜置使,兼幽州大都督狄仁杰代天巡狩,查察吏治,便宜行事,所至之处如朕躬亲。钦此。”
方谦浑身颤抖,以头触地:“臣领旨谢恩。”
虎敬晖将圣旨递过去,冷冷地道:“要看看吗?”
方谦连连叩头:“卑职不敢。卑职不知狄大人驾到,狂言造次,望大人恕罪。”
狄公一声冷笑,挖苦道:“方大人好威风啊,自进公堂后,何尝问起狄某的姓名?”
方谦汗如雨下:“大人恕罪,卑职罪该万死!”
狄公调侃道:“罢了,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起来吧。”
方谦这才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
陆大有张大了嘴,他怎么也不明白,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堂堂幽州刺史,为什么会害怕一个郎中。殴打虎敬晖的队长,更是面无人色。
狄公道:“这位是皇帝亲勋,千牛卫中郎将虎敬晖将军。”
方谦道:“虎将军,卑职有眼无珠,望将军恕罪。”
虎敬晖冷冷地道:“殴打钦差,罪该如何?”
方谦一愣,抬起头来:“罪该凌迟处死,夷灭三族!”
队长双腿发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高声喊道:“小人不知将军身份,望将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