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老弟,是你!你可是我这辈子的大恩人呐!”
来者正是林泉,奉庄梦蝶之命,在前探路。
他翻身下马,两手抓住关千剑肩膀,“我们终于重逢了,都还活着!”
关千剑也是异常激动,抓着他手臂道:“当日劳燕分飞,本意不过略尽人事,没想到竟成奇功!——不过,我们既是同过生死共过患难的兄弟,左右是互相扶持,谁是谁的恩人啊?”
林泉意气风发道:“这是你有所不知啊,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进六如门修习剑法,而今……”
“而今自然是心想事成了!”
“岂止是心想事成,我还被庄老爷子收为入室弟子了,你说,这不都是多亏了你吗?”
关千剑也感意外,连连道贺:“恭喜恭喜!这一来你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哈哈哈哈,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天份所限,就算有个天下无双的师父,恐怕还是要落在关老弟你的后面。”
关千剑摇头笑道:“林兄过谦了。”
林泉狂喜狂笑一会,忽地嘴唇合上,耷拉下眼皮,抓着关千剑的手也放脱了。
他低头沉吟。
“怎么了,林兄?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可是郑沤他们……”关千剑感到担心。
林泉摇头道:“几个兄弟都平安,现在六如门中,拜几位长老为师。我之所以心中不舒服,是因为你……好像师尊他老人家对兄弟你有些误会……”
关千剑听他这么说,心中仅余的一点希望瞬间破碎成渣,只觉得身受阵阵寒意侵袭,情绪随之跌到谷底,久久一言不发。
他此时心中雪亮:看来我和庄梦蝶是敌非友!我这一去,又将是九死一生。
林泉要和关千剑单独说话,向同来的众人道:“各位师兄,麻烦你们先回去禀报掌门人一声,说关千剑正要上六如门来拜见,只是他身上有伤,我陪他随后慢慢地来。”
他这句话却用上了个心眼,说关千剑“正要上六如门拜见”,而不是途中偶遇,以此巧妙地替他辩解,从而否定张六奇的猜测。
实则两人见面,才交只言片语,他哪里知道关千剑此去何处?
虽然如此,并不是说他心中就没有对这个“患难兄弟”的怀疑,所不同的只是,别人唯恐其不真,他则唯恐其成真。
“你们尽管聊着,我们回去禀报就是。”众人识趣,圈转马头,眨眼间去得远了。
林泉且把师门公事抛开一边,重拾心情,拉着关千剑的手道:“你猜我怎么知道你受伤?一看你脸色苍白,就知道是失血过多。又被谁给砍了?”
关千剑惨然一笑道:“过去的事,不去提它了。我只问你,别人怀疑我,林兄你也会怀疑我吗?”
他怕林泉来问他实情,兄弟之间绝不能明言欺骗,所以先将他一军,好叫他开不了口。
哪知林泉人既精明,公私又分得极明白,一点也不含糊,却不中他计,反问道:“我正要问你,传言都是真的吗?”
关千剑毫无防备之下,被他一问,哪里答得上来?愣愣地看着对方,两片嘴皮子就如用麻线缝合了一般。
林泉是个老江湖,一见他如此反应,哪里还有半点疑虑?当即脸色一沉,甩开他的手道:“如此说来,所谓同患难、共生死都是假的了?原来我林某人不过陪你演了一出戏!”
关千剑听他话说得太重,冷笑道:“林兄何出此言?”心中想:别说我和龙在天只是萍水相逢,就算我真是他正儿八经的传人,那又怎样?姓庄的自己不争气,败在别人手上,不思进取,只知道怨愤仇视,那是他心胸狭窄,也就罢了,你林泉何必跟着起哄?难道你心中就没有兄弟之情,是非之分,而只有荣辱成败、门户偏见吗!
他哪里知道经张六奇一番话,六如门上下早把他当作一个小小阴谋家。林泉所认定的,是他受龙在天和岳嵩差遣,要行颠覆之事,可不单指他为龙在天传人。
林泉冷哼一声,并不回话,一转身跨上马背,抖缰绳控马掉头,以无比生分矜持的口气道:“蔽派掌门率五大长老,在前恭候大驾!失陪了。”
马蹄声响,顷刻驰入丛林,竟是一去不回头。
关千剑愤怒,登上马车,一头倒在座位上,一声不吭,呼呼喘气。
车夫不敢来问,知趣地打马继续前行。
须臾,马车驰出丛林,前面大部人马阻住去路,车夫勒马,关千剑下车。
他咋见“千军万马”,不觉怔住,心中纳闷:为了区区在下,哪里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