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夜,夜色最为沉重,微凉的春雨肆意飘洒着,幽暗的山林里偶尔响起几声虫鸣,随即便被淹没在“沙沙”的雨声中。
突然,一道红光穿过树林,飞快地在枝桠间穿梭着,紧跟其后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乍看之下,仿佛两只正在相互追逐的飞鸟。
“太阿!你停下……”绯如云此刻被封了大穴,枉动真气本就是大忌,再加上急火攻心,身形已是不稳,可望着那前方不知道抽什么风的太阿,她依然强撑着追上去。
“这个笨蛋家伙,这点挫折都受不了还怎么做一流剑人啊!平时大话一堆,真正到关键的时候竟然只会逃!看来这次修行有的修了,不知道我等不等的到和他人剑合一的那天,只怕早被他给气死了!”绯如云蹙着蛾眉,怨怨地想着,不免开始怀疑选择太阿是不是她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白衫上的血迹被雨水晕开,淡成一片粉红,娇若樱花,然而一声极度惨烈的痛呼之后,绯如云便似从枝头飘落的花瓣一样翩然坠下,重重地摔到了又硬又冷的地面,鲜红的血液肆意地蔓延开来,仿佛一朵悄然绽放的大红牡丹。
太阿顿时怔住了,有些发愣地回头望去,可哪里还有那熟悉的影子。绯如云的叫声还萦绕在耳边,刺激着他的耳膜,那样凄厉的叫声,太阿还是第一次听到。心中不免一慌,也顾不得什么自尊不自尊了,一个后空翻,又折了回去。
“如云……如云……”太阿放声高呼,可除了那沙哑的雨声什么也没有,刚毅的脸庞上此刻满是慌乱,眉峰如剑,紧紧纠结着。
如云!如云!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太阿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不断地回响着,仿佛一把烈火,焚烧着他的心,可他的身体,却是寒如冰雪,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当那一抹浸着血色的白闯入眼帘时,太阿只觉的心中某个重要的东西瞬间破碎了,闪电般冲了过去,近乎是颤抖着将那满身是血的人儿搂进怀里,这一动,却是迫使绯如云又吐出一口鲜血,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你……真是……傻瓜……”无力地撩了撩眼皮,绯如云淡淡一笑,气若游丝的埋怨声虚弱得如同小孩子撒娇一样,没有一点杀伤力。
“我是傻瓜,你更是傻瓜!你就不能不追吗!你不知道你这样乱来会死吗!你才是大傻瓜,简直笨得无可救药了!别管我就是了……”声嘶力竭地吼道,太阿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颤抖了,任是如何克制,也无法平复心内深深的恐惧。
“怎么可以不管你……没有太阿……就不会有我了啊……”绯如云轻轻摇了摇头,断断续续说道,涣散的眼神闪过一丝温暖,仿佛想到了什么快乐的事情一样,嘴角的笑更浓了。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都知道……”太阿亦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冰凉的指尖覆上那染着血的唇,没有让她再说下去。二人静默地对视着,眼波流转,无须什么解释,一切尽在不言中。
八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春雨绵绵的季节,他们第一次相遇。还未学会说话的小如云在水月轩中迷了路,竟是不小心闯进了飞雪洞,差点被活活冻死。那个时候的如云,明明自己冷得要命,却是把太阿紧紧护在怀里,呵护倍至。直到失去知觉,手亦是没有松开。就是在那一天,太阿从长眠中苏醒过来,望着眼前这个皮肤都变成紫色的小女孩,默默许下了一个诺言,两个人的命运,也在那一天紧紧相缠,再也分不开了。
太阿缓缓垂下头,在绯如云光洁的额头上深深一吻,一层淡淡的光晕瞬间笼罩了二人,随着两个人慢慢同步的脉搏,忽明忽暗。
雨,仍无休止地下着,但已不再寒冷……
当第一缕阳光射到绯如云红润的脸庞时,她正梦到自己在大口大口咬着鸡腿,绵延千里的口水早已是泛滥成灾,在晨曦中闪亮闪亮的。她砸砸嘴巴,似乎在回味什么,不时“嘿嘿”傻笑两声,还带着血迹的手无意识地摸索着,对着身旁的一块物体狠狠一咬!随着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新的一天到来了!
“啊!绯如云!你要死啊!我的屁股……我可怜的屁股……”太阿痛苦地揉着自己那几乎快被咬下来的半块小屁屁,一阵哀号,对于眼前这个睡品堪称天下第一的女人已经是彻底不抱任何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