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我再去到彤彤的墓前。墓碑已安放好,周围也种上了玫瑰。墓碑上的彤彤正向着我在笑。我把一大束百合放下,轻轻拂去碑上的灰尘。
据铁观音传来的消息:白子晨已回来三天了,但墓前却没有放上任何的鲜花,难道他没来看过彤彤吗?
来也好,不来也罢。这里只是个冷冰冰地坟墓。没有了如水般的温情,没有如花般笑靥。来到了只能偭怀过去,独自伤心。苏轼说得好: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我回过身去。这里处于高位,能眺望远处的丛林、湖泊。近处郁郁葱葱。作为最后的归宿,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这里太静了,有的只是鸟语和虫鸣,更是鲜有人影。就在这时,我见到了一束移动着的白色花束和一个混身白衣的人。
人近了,凭着身影,我知道是谁来了。不是白子晨,而是铁观音。
他把那一大束百合放在了彤彤的墓前,向它了三个躬。“你来得很早。”他向我笑了笑,但那笑容又苦又涩。
“白子晨好象没来过?”我还是忍不住问。
铁观音叹了一口气,好一阵才说:“他把自己关起来,任何人也不见。”
“逃避可以解决问题吗?”我没好气。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铁观音一脸无奈,“爱是一把双刃剑,一把利器,把别人伤了,也把自己伤了。”
旁观者清,他看得透彻,但当局者,就那么容易解脱吗?我叹了一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铁观音看着墓碑上彤彤的盈盈笑颜,很是感触:“他们一开始就注定是分开的。彤彤也料到了是这个结果,可是她还是执迷不悔。”
就在彤彤的墓前,铁观音跟我说起了白子晨跟她的往事。
彤彤的先天性心脏病是遗传的,她父亲也是因为这个病早死。她童年之时就疾病缠身。母亲改嫁后,她一直遭到家里人的冷遇。等她半工读完大学后,凭着出众的外貌考入了白子晨的公司。
男人们都爱她美丽的容貌,可知道她身体上的缺陷时,就落荒而逃了。一个信誓旦旦的男孩子在发病之时,舍她而去。
因为她生性善良,所以在她家里不愿负担药费之时,公司内部有人愿意为她募捐。杯水车薪,帮不了她多少。
多事者找到白子晨。出于同情,白子晨为她负担了天文数字的药费。彤彤感激之余,于是象古代武侠小说那样: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白子晨当然不是图她的回报。但他的一时好心,惹来妒忌者的流言蜚语。传到白夫人耳里,便成了彤彤是白子晨新宠这类事了。
白夫人听不进解释,毕竟彤彤的外貌让所有女人都不放心。他们两夫妻闹僵了。白子晨一气之后,来个弄假成真,接受了彤彤的回报。
彤彤的性格温婉,细心体贴,让白子晨越陷越深。等白夫人觉得大事不妙之时,已无法挽回丈夫的心了。
也许是想到彤彤会不久于人世,白子晨对她尤其关怀有加。而白夫人想到也是这一点,所以只眼开,只眼闭,不对丈夫横加干涉。这样他们就相安无事地过了两三年。
“我并不认同她们的感情,我只是在同情彤彤。红颜多薄命。这么多的不幸怎么会全落在她的身上。”铁观音凝神着彤彤照片的眼睛有泪水在打转。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这个旁听者也感到唏嘘。这种类型的故事在地球上的每个角落都不时上演,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在外人看来,只是个用来赚稿费骗眼泪的手段。但当你身处其中,作为故事中的一员。你就会象我一样,感叹生命的无奈,世事无常。
铁观音很快就平静下来,他把一串锁匙交给我,说是彤彤家的,白子晨把自己关在里面太久了,让我去劝一下他。
“你为什么不去?”他的口才比我,他去最合适。
“我没把握劝服他,”铁观音苦笑:“你们是同样固执,同样爱钻牛角尖的人,你也许能减缓他的伤痛。”
我固执吗?我爱钻牛角尖吗?铁观音竟然这样来形容我。如果我们是同类的人,强与硬相碰,只会更糟。
“在我们无力改变现状的情况下,接受它不失为一种解决之道。”铁观音拍拍我肩膀,“为情而伤的人,只能用爱去治疗。”
我对这句话似懂非懂,只能临危受命。不过对能不能化解白子晨的心结,我不抱希望。
白子晨的车就停在彤彤的楼下。因为放了好几天,车上洒落着好几块渐渐变成褐色的白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