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手里的银镊子夹住伤口内那团脓血,抖了抖,“赶紧擦啊!不能流到衣服上,他伤成这样,换衣服太费劲!手别抖!碗,往这边来一点。”
陆梁栋眼睁睁看着翠花手里的镊子从那个巨大的、充满恶心之极的脓血的伤口中夹起一条……那是什么东西?滴着脓淌着血……
翠花将伤口里的药纱抽出来一段放到陆梁栋托着的瓷碗里。
镊子往里,又夹起一条药纱,再次带满淋漓的脓血抽出来,陆梁栋再也忍不住,喉咙里猛一声呕,转头狂吐。
翠花一把抢过碗,一脸忍不住的笑,斜看着陆梁栋,抖了抖手里满是脓血的药纱,放到碗里。
“真没出息,亏你还是个男人。”翠花一手端碗,一只手接着往外夹药纱,“当年王妃在京城义诊,一个病人,全身都是寸把深的伤口,全身生满了蛆虫,连眼里都是蛆……”
刚要直腰的陆梁栋,呕一声又弯下了腰。
“怎么还吐?吐干净没有?吐干净赶紧过来,他这伤口不能耽误!快点!”翠花催促陆梁栋,陆梁栋吐的胃里空了,勉强直起腰,满腹战兢的转过身。
“拿好,托着,这一回无论如何不能动!想吐先忍着!”翠花将一只盖碗塞到陆梁栋手里,拿起盖子,露出里面浸在药汁中的药纱,拿了只银签子递给他,“手放在这里,用签子托好,这药纱只能从这碗里到他伤口里,中间除了这银签子和我手里的镊子,什么都不能沾,一沾上就不能用了,听到没有?千万拿好,千万不能动,人命关天!”
陆梁栋浑身僵直,一手拿碗,一手捏着银签子,看着翠花挑起药纱,经过他手里的银签子,塞进那只地狱洞口一般的伤口里,搅了搅,又挑了出来。
陆梁栋这下不只是恶心了,那是人,活生生的人的腿,人的皮肉,塞进去,搅……
陆梁栋浑身的肉都是疼的酸的,说不清的什么感觉,心抖成一团,想移开目光,却又象被魔鬼附身一般,直勾勾看着那伤口,可怕的象地狱一般的伤口。
他长这么大,连杀鸡都不忍心看……
陆梁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额头的冷汗一串串往下滴他没意识到,内衣被冷汗湿透他也没意识到,耳边翠花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好象有肉芽长出来了……这是什么……不错不错……好了!”
翠花从陆梁栋手里拿过药碗和银签子,陆梁栋浑然不觉,两只手还是那么举着,翠花抿着嘴笑,就知道能把他吓住,真是胆小!
“好了!把你吐的东西清理干净,我们都忙得很,你可不能给我们添乱!”翠花推了一把陆梁栋,让他去清理打扫他吐的那堆东西。
可陆梁栋木木呆呆,傻了一样,翠花一边忍着得意,一边利落的将陆梁栋吐出来的脏东西收拾好,将陆梁栋推出帐蓬,拿着根竹签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个可不能给你,让你给我帮忙,你这叫帮忙?添乱还差不多,什么时候你真能给我帮忙了,我再给你吧。”
翠花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木呆呆的陆梁栋晒在太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