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p>
“建城也没什么不好，你看看太原城那座新城，简直是天下归心，还归银子，花的越多赚的越多。”优留话风一转，“城是一定要建的，咱们还是盘算盘算，怎么样建，怎么样象太原城那样，把银子再赚回来。”</p>
“你怎么……”左相被优留气着了。</p>
“大可汗的脾气，你可比我清楚，我只告诉你，这城，就跟金帐里那顶小帐蓬一样，逆之，就一个字，死，大可汗的心有多狠，咱们都清楚，凡事要从两面想，这话您不是常说？这事也得从两面想，也不全是坏事对不对？”优留拖着左相，边说边走。</p>
他不是很清楚大可汗建城是源于哪件事，但当年的事，他是亲身经历者，大可汗提起建城时，脸上的表情，跟他独自在小帐蓬里煮奶茶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他就知道，这事没什么好劝的。</p>
劝不了大可汗，那就劝劝左相，左相还是能劝得下来的。</p>
北戎大可汗在朔方城和宁化之间，动工开建北戎都城。</p>
这个地方不是大可汗选的，是佚先生借着两个秀才的手替他选下的，大可汗知道这是他的意思，却默许了，他总觉得，他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这座城是他给她建的，她觉得哪里好，那就建在哪里，至于其它……没有其它。</p>
佚先生摇着把大蒲扇。这几年他返朴归真，爱上了蒲扇。</p>
“乌达这份死心眼，老子我很喜欢。”佚先生摇着他那把咯咯吱吱的竹摇椅，神情惬意。</p>
李兮斜了他一眼，没说话。</p>
“这城，”佚先生拍着蒲扇，“我给他算着，三十年！老子是看不到了。”</p>
“我觉得就算我看不到，你也能看得到。”李兮上下打量了一遍佚先生，这十几年，他几乎没变。</p>
佚先生哈哈大笑，“我无所谓，乌达死前能看到就行，老子都想好了，给乌达搞个跟他那城门一样高的石头像，搞一对儿！等他那城修个差不多，就送过去给他当贺礼，就树城门口，一左一右，他倾尽北戎国力修了城，好歹得让他威武威武。”</p>
佚先生拍打着蒲扇，为他这个贺礼笑的前仰后合。</p>
李兮无语的看着他，一听到乌达要修城的信儿，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挑人，选地方，看图纸，她知道他的用意，乌达肯定也知道他在中间使的力，以及他的用意，好象他不在乎，自己……好象也没什么好在乎和能在乎的。</p>
“你别想太多。”佚先生用蒲扇拍了拍李兮，“北戎跟中原不一样，北戎人，象狼，不能吃饱，让狼顿顿吃饱，那草原上就什么也剩不下了，让北戎顿顿吃的太饱，天下就什么也剩不下了，与其时不常打一仗消耗，倒不如修城。再说，修了城，就能定居，至少，新城方圆几百里，就能安定下来，一旦安定，慢慢的，他们也就成了中原人，这是好事，以后，唉，老子老了，没有以后了，以后是那帮小子的，我得教会那几个小子，以后，继续给他们修城，往草原深处一座座城的修进去，这法子最笨，可是，一劳永逸！”</p>
李兮想着已经极其遥远的从前，慢慢点了点头，是的，修了城，定居下来，慢慢的，就没有了真正的游牧。</p>
“乌达这个蠢货想不到这么远，也不用他想这么远，只要他有这个死心眼就行！”佚先生心情极好，“北戎那位左相递了话，要在新城修一座跟咱们这儿差不多的医学馆，我答应了，老子求之不得！不光医学馆，还有书院，医馆，统统给他们修！老子现在就让人抄书，到时候把书给他们运过去，人也过去！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你也去一趟！乌达这个蠢货，净用这样的蠢货，用的不错。”</p>
佚先生满意的夸了一句。</p>
李兮听的有些出神，不管别人怎么形容乌达，她总觉得他在这世间茕茕孑立，他最渴望的东西，都已经离他远去。</p>
北戎的新都城建的很快，深夜的城墙上，经常出现那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可汗的身影，一个人，在宽阔的城墙上慢慢的走，俯看着灯火一天比一天明亮、一天比一天繁华的新城，偶尔，也会坐下来，仔细煮上一锅奶茶，慢慢的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