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素再见时已是数年以后,年赵溶月豆蔻梢头,今日已经年方十,也早就不在书院里跟随先生读书写字了。听闻王府中的丫鬟们议论着,小姐迷上了古琴,独自在湖边小山旁的梨花院落里修缮了一处小亭。白日闲云来访,夜间月光悄入户。谁说山中无?月光结成帛,待说给月夜里迷的人来听。小姐从少在人间现身,既没有再和儿时般跟随采莲女小溪泛舟,也没有披着青衣,假扮作书生到学堂里胡闹。一年半载的见不到的踪迹。听王府上下有旁人笑着传闻着,说是有人问如何又要躲在深闺无人识,赵溶月仍开着年的玩笑:“山水间清音,有籁,似乎可以抵挡扑面而来的世俗喧闹。”众人哈哈大笑,认为这个女儿娇贵难养,如山中高士般。
张玄素会自曲,诗骚高古与乐府音会仔细谱录。他听闻赵溶月的琴曲格调高古,追嵇康、师旷的上古玄风,心中往,曾将自己做谱的曲子献给。终还是作罢,仔细来不过是自作多而已,吴越能歌善舞的人这多,何必叨扰王室族的主呢?张玄素无奈笑笑,仍努力读书练武,他分,又勤学苦练,快就成了同辈中的少年佼佼。听闻冠后学有所成可以入王府中参研典籍,视作钱塘氏内族,身份不亲戚血缘,是武学大宗师、绝大将军心有所获,思后辈有人能传承绝学,以后继有人,所谓与先贤同心耳。
到若干年后,张玄素同行十人始弱冠年,须要钱塘氏宗室册封为绝学子弟。这是吴越地区的一殊荣,按旧例是要钱塘王、一大将军绝学掌门来册封。而这一赵溶月的父亲先王疾病早逝,没有来传下后嗣儿子,独一个嫡女,族弟钱越继任为钱塘王,钱超是统军首领、一大将军,二人素有嫌隙,是无论谁册封无疑可以乘势将这十年轻才俊招揽到自己的麾下。两人争不让,后上辈将军、侠客元老们出面调停,后退一步,打算请先王唯一的后嗣嫡女来册封授任荣誉。
这对后进的武学子弟来说,是无上的荣誉,对钱塘府来说也是值用的人才。这十人满面春风,站在湖边的杭州园林里待绶印。长主身着绛红衫子,亲自为他们授予荣誉。这是张玄素两年来始见到,若如梦中所思念般清扬婉兮,今日难亲眼所见,姿容间更有一番韵旨。带笑走到张玄素面,玄素记嘴唇上有一颗珍珠粒的小痣,再问场面如何就记不清了。
册封悬赏后也如以往般,赵溶月作东主,请这十青年才俊到自己的府邸,实就是梨花院落里赴宴做客。实长主与这十人也不如何识,何况不喜热闹俗务,席间也不过自己独自坐在上座吃点心,随身给诸祝一祝酒而已,一彼无话,甚是尴尬。赵溶月忽笑着先开口:“玄素子,我听闻自己曾古乐府中阙漏的首《古思曲》的乐章给谱录了出来,可否替我弹一曲听听?”张玄素点点头,面色惊讶,赵溶月见他疑惑不,笑:“这在临安的乐坊舞台上传遍了,是民间姑娘的演奏喧杂不齐,少有格调可言。今日既有幸请的张子来,不妨为我试试如何?”张玄素不思地应声:“小生在主面献丑了。”
赵溶月心中大喜,即遣身边的侍女房间里取出一张珍珑的古琴。张玄素心里默默记调子,一弦一柱地轻轻抚琴,延续中的节奏变。赵溶月在一旁,听到精妙处亲口吟咏着:“君似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扶门切思君嘱,登高望断涯……缘感君一回顾,我思君朝与暮……”一曲弹罢,赵溶月赞许:“真有桑间陌上的韵。不过依我来还残留几分轻薄、俚俗?可气,江总《恨赋》言:‘君结绶兮千里,惜瑶草徒芳。惭幽闺琴瑟,晦高台黄’不过如。”
赵溶月呵手试音后,也弹奏一曲,是李太白的古拟乐府《长思》,缓缓淌,抑扬顿挫,如行云水,弹至“曲有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时睁开眼睛了满座宾客一眼。曲罢心中畅快,:“来我便是太白的音罢。子以为如何呢?”张玄素实不喜这般行云飘洒,有如神龙掩藏云气,见首不见尾,言:“长主尚趣而轻视曲率,虽是神韵清远,倘若传至世人唱则必觉屈曲聱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