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来到金銮殿上,对着随之而来的隆庆帝山呼万岁。
由于昨晚夜宿于西苑,特别是通宵畅饮,坐上龙椅的隆庆帝除了哈欠连天外,整张脸难掩那疲惫之色。
陈洪先是望了一眼无精打采的隆庆,而后面朝着百官大声地唱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殿中的官员纷纷将目光望向前面,只是大家的焦点并不是排在第一位的李春芳,却是那个位居中央的林阁老。
“皇上,山西平阳府等地大旱,还请下旨赈灾!”郭朴昨日收到山西那边的旱情报告,便是进行请命道。
尽管他对跟鞑子勾结山西帮是恨之入骨,但却不可能因为这个仇恨而对山西地区的干旱视若无睹,便是按章办事地进行请愿。
“臣等附议!”林晧然亦是带领着百官附和道。
隆庆深知每年各地都有灾情,便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道:“准奏!”
只是看着这些官员对灾情拨款是丝毫不心痛银两,偏偏对他调用大仓银进入内库却是分文不给,心里究竟不是滋味。
却是不得不承认,跟着这些所谓的清流官员相比,严嵩、徐阶那种官员更让人舒坦,亦不怪父皇喜欢重用这种官员。
“皇上,徐琨窃弄父权,其父徐阶受国厚恩,不思报而溺爱恶子,弄权黩货,亦宜亟令休退,以清政本!”王军突然出列,将矛头直指徐阶道。
殿中的官员听到这个请愿后,先是纷纷扭头望向最前面的林晧然,而是则是抬头望向龙椅上的隆庆。
虽然不知道林晧然为何会急于出手,但隆庆若是接受这个请愿,那么徐阶的时代就此终结,那位两朝首辅将会滚出京城。
只是话音刚落,张四维便是站出来维护自己的老师道:“皇上,徐琨一案尚没有定论,还请先行查处再定夺!”
“皇上,徐琨一案尚没有定论,如何能论徐阁老的罪责,还请三思!”张居正亦是站出来表态意见道。
“呵呵……徐琨窃弄父权为郭谏臣谋官,此事京城早已经人尽皆知,何须再查?”礼部郎中何宾当即站出来回击道。
张居正的眉头微蹙,只是发现他这边的声势明显弱了不少,仍旧袒护着自己的老师道:“此事不过是流言,事实真相如何,自当进行查实!若非如此,皇上着令三司会审是一纸空文不成?”
此话一出,无疑是给事情一锤定音了。
林党这边倒没有咄咄逼人,只是督促着三司会审要尽快执行。
隆庆看到林晧然没有站出来的意思,便是直接做出决定道:“关于徐阁老去留之事,待三司近日会审有了结果,再行定夺!”
“皇上圣明!”张居正当即暗松一口气道。
殿中的官员听到这个答案,不由得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却是知道徐阶已经没有复出的可能性了。
纵使徐阶能够复出,亦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现在徐阶明显已经失去帝心,又没有立储的争夺筹码,更是没有文官集团的支持,徐阶而今不过是一只过街老鼠。
这……
张居正敏锐地捕抓到朝堂的形势变化,而后扭头望了一眼林晧然,这才发现王军此次上疏不过是一个试探。
现在隆庆将事情推到三司会审,无疑向大家申明他不会包庇自己老师徐阶。一旦三司会审对徐琨定罪的话,那么徐阶必定是要受到牵连,届时不会有人上疏保自己的老师了。
张居正心里不由得暗叹一声,发现林晧然看似一个无意的举动都充满着无限政治的智慧,自己这个凡人如何能斗得过这种妖孽?
一念至此,他知道想要继续在这个朝堂生存下去,恐怕真的只能乖乖做一个听话的小弟,不然林晧然必定会撵走自己。
失去了徐阶,这个早朝全面落入林党的节奏,早朝显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随着隆庆匆匆离开,众官员亦是成群地返回各自的衙署。
由于隆庆在早朝上定了基调,接下来最受人关注的无疑是徐琨的案子,却是直接影响着朝局的走向。
仅仅三天时间,由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会审的徐琨案子便有了结果。
虽然大理寺卿邹应龙是徐阶的门生,但邹应龙却不可能包庇得住徐琨,一切都将是以证据为导向的审查。
徐琨面对三司会审之时,尽管还趾高气扬地打着徐阶的旗号,但汪柏可没有惯着他,当场便让人打了板子。
随着刑部亮出徐琨给郭谏臣安排职位的证据,加上吏部官员的人证,徐琨亦是承认替郭谏臣安排职位的事实。
在徐琨签字画押的时候,其他的罪责已经不重要。单单这一条罪名,便已经让他难逃流放的命运,亦足够让徐阶滚出朝堂了。
“徐二公子真是坑爹啊!”
“可不是吗?学什么不好,竟然学小阁老严世蕃!”
“现在已经坐实了罪名,徐阶是不是就得上疏请辞了?”
“他不请辞还能怎么样?徐琨弄权黩货,难道钱财不是进他的口袋吗?”
“徐阶跟严嵩本就是一丘之貉,当年没少贪,而今怕是真是富比严家了!”
……
随着三司会审的结果在整个官场传开,大家却是知道徐阶已经是“大限将至”,亦是纷纷议论起来。
呼!
林晧然亦是第一时间得知三司会审的结果,尽管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看到结果出来还是忍不住轻吐了一口浊气。
原本他防着徐阶灭口等的卑劣手段,至今他都没有忘记原华亭知县陈银山被杀于通州驿,但徐阶终究还没选择走这一步。
其实立储之争的失利,便已经注定徐阶的败局,恐怕他知道即便是避过此劫,恐怕亦承受不了自己的第二招。
只是现在似乎已经不重要,随着徐琨招供画押,徐阶明日只能是乖乖呈上辞呈,这个华夏的奸臣终于被自己扳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