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严嵩一直待他其实不薄,两家更是结了亲。但是面对着仅有一张首辅宝座,他眼瞅着严嵩不肯挪窝,亦是从后面狠狠地刺了严嵩一刀。
由于自己辞官归家已经一年有余,按说他们关系真的亲密的话,早就该向隆庆提议将高拱召回内阁。
只是现实却是此事并没有人提起,却是继续将年仅五十四岁的高拱继续晾在河南,这已然是林晧然不想让高拱复出。
正是如此,他才制定了帮助高拱起复的方案,从而推动高拱跟林晧然分庭抗礼,却不想事情似乎跟自己所设想的不一样。
徐阶的脸上浮起苦涩之色,面对着徐璠的质问,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徐璠解释是他将事情想复杂了。
却不知是林晧然抓了高拱什么把柄,还是高拱压根不是醉心于权力的人,所以高拱此次选择趁机捅了他这一刀。
“爹,现在该如何是好?”徐璠看着不吭声的徐阶,却是知道再深究亦是无济于事,便是进行询问道。
徐阶的眼珠子转向北方的天空,却是带着最后一丝寄托道:“终究是我扶他上位的,他怎么都该念点旧情,不该对我徐家赶尽杀绝才是!”
如果没有邵芳生起的枝节,事情已然有更大的回旋余地,甚至可以让徐瑛无罪释放。
只是现在经邵芳这么画蛇添足,加上他此次染上了勾结内官的重大嫌疑,这一顿揍已然是逃不掉了。
现在只能寄望于隆庆能够念自己当年的“从龙之功”,且在遗诏上出了力,隆庆因念旧情而轻罚他徐家。
这一消息宛如是南下的北风般,却是给徐家带来了一场寒流。
时至十一月,京城平添了几分寒意。
得益于林平常向京城百姓推出了蜂窝煤,却是让很多京城百姓的生热成本大大地下降,故而亦是不畏寒冬。
随着这一届内阁推行轻赋税和重工商的政策,而今京城的面貌得到了明显的改变,很多百姓都感受到日子在慢慢地变好。
得知徐瑛终于被押解到京城后,特别这个事情还被《顺天日报》刊登出来,当即便引起了京城百姓的广泛关注。
“如此歹毒之人,当处极刑!”
“此事要判下来,恐怕亦是不易啊!”
“若是有人还胆敢包庇这个恶人,老子第一个不同意!”
“林阁老担任顺天府尹之时便有青天之名,我相信他会为淹死的上百名白鹤村民讨还公道!”
……
随着事情传出,酒楼和茶馆对于徐瑛的案子亦是纷纷谈论起来,很多人已然是将希望寄托在林晧然身上。
且不说在官场的声望如何,而今林晧然在民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声望,很多百姓都拥戴着这位自雷州知府时起便为民请命的相爷。
京城,刑部衙门。
由于案子牵涉甚大,故而举行最高规格的三司会审,而今三司最高长官分别是刑部尚书刘体乾、左都御史汪柏和大理寺卿徐贡元。
刘体乾是北系官员,早在担任通政使时便已经彻底投靠徐党,便是得到徐党和山西帮的资源才得以坐上刑部尚书的宝座。
徐贡元是南直隶人士,嘉靖二十年进士,初授户部主事,而由户部郎中出知德安知府,累官至大理寺卿。
早前徐阶之所以会自信满满,正是因为刑部尚书是刘体乾,而大理寺卿是徐贡元,得到他恩惠的刘休乾和徐贡元自然是包庇自己儿子。
随着海瑞将人送到刑部衙门大牢,三人便是一起提审了徐瑛和徐光年。
虽然徐光年一口咬定是受徐瑛指使,但徐瑛却指责徐光年是因私怨栽赃报复,让这个案子很快陷入了僵局。
面对这个双方各持一词的局面,刘体乾便是一拍惊堂木,让这个被外界极度关注的案子草草休堂。
汪柏将刘体乾的做派看在眼里,只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刘体乾看着徐瑛和徐光年被带下去,显得假惺惺般地询问道:“汪总宪、徐寺卿,依你们两人来看,徐瑛是否指使徐光年毁堤淹田呢?”
“此事时隔已久,调查起来十分困难!只是徐光年没有凭据,仅靠一面之词,却是不能判决徐瑛指使徐光年毁堤淹田!”徐贡元虽然有清名,但亦是维护徐家道。
刘体乾的心里暗自一喜,便是扭头望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汪柏道:“汪总宪,却不知你怎么看呢?”
“刘尚书,这审案重在一个审字!刚刚徐瑛缄口否认,你却是连他的指头都没有动,如何能得知真相?”汪柏直接拉起脸,显得有所不满地道。
尽管他早已经猜到刘体乾会向着徐家,只是这种如同过家家的审案方式,当真是要将他当成白痴了。
只是他心里却是不明白,明明徐家已经失势,而今的山西帮更是名存实亡,却不知刘休乾为何还要如此庇护徐家。
刘体乾并没有说话,便是给徐贡元使了一个眼色,徐贡元当即便心领神会地道:“汪总宪,徐瑛本是朝廷的命员,又是徐阁老的儿子,对他动用刑具不合适吧?”
“呵呵……白鹤村几十条人命被洪水所淹死,难道咱们不该给他们交待吗?”汪柏听到这个论调,当即便是反问道。
这……
徐贡元听着汪柏说得同样有道理,不由得为难地望向了刘体乾。
“汪总宪,此中之事牵连甚大,咱们亦不晓得圣意如何!且容我先将此案情上禀,而后再行定夺!”刘体乾却是早在计划,当即便是表态道。
汪柏的眉头微微蹙起,亦是不确实刘体乾是要包庇徐家,还是想要先探一探上头的口风,故而亦是不再吭声。
其实这个案子倒亦是复杂,徐光年和徐瑛各持一词,若不是徐瑛主动招认,还真得要像林晧然这种具有审案智慧的人才能揭开其中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