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强一行三人出了东门,沿着城外的黄土大道直走,这个年代的城与城之间的官道,往往是由黄土夯筑而成,路基高于两侧的田地,而在道路与农田的分界处,往往还挖有沟渠,既可以作为灌溉使用,也可以免除道路上的行人或者牛马踏坏了农田的青苗。
今天的天气很好,黄土路的路面平整,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蹄印和车轮印,来来回回的行人与商贩们驾着车,骑着马,穿梭其间,王华强和麦铁杖,张金称三人一路走一路问,不少人都说在小半个时辰前看到几个穿华服,骑好马的人沿着道路下去了,王华强也顺着这条路一直跟了过去。
行了七八里路后,王华强双眼一亮,发现前方半里左右的路边上,有几骑围着一个骑着牛的少年,四五骑都是高大剽悍的壮士,一看就知道是高官的护卫,而正在前面和骑牛少年交谈的,赫然正是越国公杨素,今天他换了一身紫色的便服,戴着逍遥巾,但仍然难掩周身强大的气场。
杨素的身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蓝色劲装,浓眉大眼,眉宇中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气,双目中神华内蕴,骑着的一匹黑色高头大马更是神骏异常,比起边上杨素骑的那匹骏马还要高上半尺,蹄大如碗,毛发如同梳过的绸缎一样,周身隐隐透出粉红色的汗液,看来就是那匹传说中的黑云宝马,黑云没有配鞍鞯,而只靠着双腿夹着黑云。抓着黑云鬃毛的这位少年。正是越国公世子杨玄感。
王华强在射箭跑马场见过杨玄感两次。对其印象尤深,此子年方十五,却是力大无穷,寻常的壮汉十几个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小小年纪,就可拉开两石五的强弓,双臂有五六百斤的力气。这都多亏了杨素将门世家,从小就对子侄磨练筯骨,而作为嫡长子的杨玄感更是三岁习武,自幼就外泡药酒,内服丹药,修习杨家祖传的武艺,弓马娴熟,又熟读史书,可谓大兴城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只是杨玄感也继承了杨素那与生俱来的傲气,对于非世家出生的人不屑一顾。王华强在射箭跑马场曾主动向其示好,想与其一较射术。却被其冷冷地当面拒绝,从此便觉得此人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达不到乃父的成就,便对其没有进一步的深交。
只是这会儿,王华强亲眼看到杨玄感驯服了这匹传说中的黑云宝马,心中一惊,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小子,以后即使他没有杨素的文韬,但至少在武勇之上不会逊色于任何人,即使不考虑到杨素的因素,自己今后还得想办法与此人结交才是。
王华强的目光转向了那个骑牛的少年,虽然隔了几百步,但远远的能看到这个少年是个黑瘦的书生,看样子只有十四五岁,眼睛很亮,站着与杨素拱手问答,神态从容不迫,别有一番气度,王华强甚至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杨素时都有些紧张得浑身冒汗,好象还不如这个少年的从容镇定呢。
杨素与那少年谈了一会儿话后,那少年恭敬地向着杨素一个长揖及腰,而杨素则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杨玄感和其他几个护卫,从路边的小道转向了林子里,那杨玄感看起来有不少话想说,刚才在杨素与少年交谈时就几次欲言又止,王华强料想这父子二人会有一番交谈,自己这时候跟过去只会招致反感,倒是那个骑牛少年,看起来象是个俊杰,连杨素对此子都是礼敬有加,这更激起了王华强的好奇心,想过去一探究竟。
这些年来,王华强常年在各地经营生意,在大兴的时间一年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个月,对已经在朝堂为官的达官贵人们还算了解,多数能混个脸熟,但对这些官二代富二代们就知之甚少了,他低声对一边的张金称问道:“金称,你可认识这个骑牛的少年吗?”
张金称手搭凉蓬,远远地看去,还是摇了摇头:“东家,这少年我不认识,但看起来象是个官家子弟,穿着丝绸衣服,牛背上放着不少书,透着一份古怪。按说穿丝绸的人出行不是骑马就是坐车,至少也要跟着几个护卫的。”
王华强皱了皱眉头:“金称,你在骑马射箭场没有看到过此人吗?”
张金称笑了笑:“没有印象,来骑马射箭场的多是些将官的子弟,个个五大三粗的,能纵马驰射,就象那个杨玄感,如果是此人,这么文静瘦弱的,我一眼也能认出来。”
王华强点了点头:“那我们去会会此人。”说完一夹马腹,直追了过去,张金称和麦铁杖对视一眼,紧紧跟上。